光輝之主和秩序之主的交鋒遠在秩序之輪附近,就連之前聽到他們對話而有所準備的神祇,一時間也來不及趕去,所以沒有人能夠親眼目睹戰況。
但是隨著他們交手,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陣陣心悸。
那是掌握這蒼茫世界最高層次力量,最接近世界根源核心的兩位強者之間的交鋒。他們的交手,已經震動了世界的根源,進而影響到了整個世界。
盡管這種影響並不顯著,可給諸神帶來的震撼卻是前所未有的。
那些對於光輝之主的實力還有些懷疑的神祇,此刻也都終於信服了。
老實說,光輝之主剛才一掌拍下去,被隋雄奮力擋住,的確是讓很多神祇都有些懷疑祂的強大程度——偉大神力對強大神力,按說一根手指都足以秒殺,怎麽一巴掌拍下來,不僅沒能把對方打死,反而被穩穩當當地接住了,甚至都沒能轟到地面?
盡管隋雄傷得很淒慘,但諸神之中明眼人很多,許多神祇都看得出來,他的傷勢並不涉及神祇最重要的“神性”,無非就是這副軀體受了重傷而已。
對神祇來說,軀體受傷,算得了什麽?大不了換副新的就好,雖然比換件衣服麻煩點,但也麻煩不到哪裡去。
隋雄隻用這樣的代價就接下了光輝之主的一掌,既證明了他自身的強大,也讓大家懷疑光輝之主的實力,懷疑祂究竟有沒有達到“偉大神力”應有的水平。
之前打碎主位面大結界的那一幕雖然驚人,可隋雄也同樣不受大結界約束,沒準凡事都有例外,或者乾脆就是找到了大結界的弱點什麽的……
但現在祂和秩序之主這一開打,立刻就打破了所有的謠言和猜測,完全證明了祂的實力。
作為一個神祇,最基本的腦子總是要的。就算遲鈍到感覺不出世界本源的動蕩,至少也該明白,能夠跟秩序之主打這麽久,意味著什麽?
要知道,當初正義之神去挑戰秩序之主,可是一上去就被打飛了,前後不會超過一秒鍾。
而現在,光輝之主和秩序之主的戰鬥,已經有好幾分鍾了。
這至少證明了一點——光輝之主的確有和秩序之主同一層次的力量,或許未必跟秩序之主一樣強,但起碼和別的挑戰者是完全不同等級的存在。
一時間,許多和人類神系關系不好的神祇都暗暗苦惱,膽子大的開始琢磨該逃到哪裡去,膽子小的直接就考慮該怎麽投降怎麽求饒,面子上稍稍好看一點。
而這個時候,隋雄也終於恢復了過來。
身上的劇痛已經完全消失,他此刻不僅不難受,反而感覺比之前更加輕松。噴了那麽多的血,不像是受了傷,倒像是又去掉了一些累贅似的。
看看下方那片被金綠色鮮血染得煞是奇怪的森林,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句廣告。
排出毒素,一身輕松……
不不不!這太邪惡了,不對,是太惡心了……
隋雄心裡暗暗嘀咕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觸手揮動,撕裂了空間,直奔世界之環正面而去。
秩序之主對光輝之主,偉大神力之間的對決,錯過了的話,豈不可惜!
他才邁出一步,還沒來得及站穩,就感覺到了有人在拉扯自己,那份力量分明來自於大哥約爾加德曼。
於是他就沒有抵擋,被拉著一下子跨越了無數的世界,來到了距離秩序之輪已經不遠的地方。
約爾加德曼是諸神之中最強大的那幾個之一,祂當年還來秩序之輪挑戰過,對這裡可謂熟門熟路。所以諸神之中,祂是最早趕到戰場附近觀摩的。
祂也一直分心關注著隋雄的情況,
見隋雄已經恢復,就把他也給拉過來,一起看熱鬧。偉大神力對偉大神力,這樣一場大戰,是任何一個追求強大的神祇都絕不會錯過的!
二人站在距離秩序之輪還有一大段距離的地方,遙遙觀望著那場戰鬥。
戰鬥的場面有些詭異,兩位偉大神力的交鋒並不像尋常神祇那樣一招一式,而是毫無連貫性。有時候若乾招一起發出去,有時候雙方又停滯不動,就像是一組拚湊凌亂的視頻,讓人看得頭暈目眩。
兩人看了一陣,又交流了一些意見,發現彼此都沒能看出什麽花樣來,隻得相顧歎息。
偉大神力的境界,的確不是那麽容易窺探的。
突然間,隋雄靈機一動,將世界之源的震蕩和兩位偉大神力的交手對照起來觀察,於是竟然真的看出了幾分端倪。
每當兩位偉大神力靜止不動的時候,世界之源就會或輕或重地震蕩起來。而當他們以怪異的速度戰鬥時,世界之源卻又恢復了平靜。
這是否意味著,其實他們那些“戰鬥”的動作,只是在不斷地尋找對方的破綻。而當他們“靜止”的時候,才是真正的交鋒?
只是這種交鋒的層次太高,或者速度太快,以至於隋雄看不出來?
他將這個猜測悄悄告訴了約爾加德曼,約爾加德曼一愣,仔細觀察了一番,慢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原來如此……”祂低聲說,“怪不得……怪不得!”
“究竟怎麽了?”隋雄好奇地問。
“我們之所以看不清他們的戰鬥,並不是因為彼此層次的差異,而是因為周圍的世界已經被他們的力量扭曲了。我們所看到的,是來自不同時間的景象,而根本不是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
約爾加德曼停了一下,讓隋雄有一點理解的時間,然後接著說:“之所以每到我們看到景象停滯,世界之源就會震動,是因為當時他們在交手,彼此的力量都落在了對方的身上,對周圍世界的扭曲變小了。所以周圍的世界在這種情況下趨向於靜止——我們就看到了一動不動的景象。而當他們交手的間隙,對於周圍世界的扭曲變大,那些戰鬥的景象才會傳遞出來。”
“……這麽說的話,我們湊近一點,就可以看到實時的情況了?”
約爾加德曼苦笑一聲,搖頭說:“湊近一點,或許真的能看到實時的情況,但那也要我們有命能夠活著回來才行。”
隋雄一愣,隨即也苦笑了起來。
靠近兩位偉大神力的戰場?就算活膩了想死,也沒必要找這種很可能超級痛苦的死法啊!
雖然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就算湊過去,其實也未必真的會死。但人可不能靠著感覺活著,這要是錯覺怎麽辦?
很多人在高處都會感覺到“只要我跳下去,就能飛起來”,實際上如果真的跳下去,飛多半飛不起來,摔得亂七八糟麻煩警察叔叔收拾屍體現場,順便害得目擊者做噩夢,惹得親人傷心哭泣,那倒是肯定的……
哦,沒準還能招來若乾網絡水軍,在微信微博朋友圈等等地方,折騰出若乾真真假假的流言來呢!沒準一轉眼,死者的身份和死亡的時間地點就都變了,說不定還要全世界趕場,從藝術之都巴黎死到東方之珠香港,從白雪皚皚的西伯利亞死到烈日炎炎的赤道幾利亞……
就在隋雄浮想聯翩的時候,在他們無法看清的戰場中央,光輝之主和秩序之主暫時停下了戰鬥。
兩位偉大神力的身上都有了一些傷勢,總的看來,光輝之主的情況要稍稍差一點,而秩序之主的情況則明顯好得多。
“你現在還沒我強大。”秩序之主說,“如果你選擇一萬年之後再向我挑戰,或許會有幾分勝算。”
“一萬年?我倒是等得了那麽久,但我的絕招可等不了。”光輝之主冷笑著回答,“我承認,現在的你的確比較強。但勝負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決定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有什麽危險的底牌沒有揭開?”
“當然!其實我本來也不想要這麽早來挑戰你的,但是剛剛和虛空假面交手之後,我發現祂的力量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料。這樣的話,很可能我的那個絕招不等用到,就會被祂給提前破壞。既然如此,我就隻好選擇提前來挑戰你, 自己搶先動用掉那個絕招。”
“我很期待看到你的絕招,希望它不要讓我失望。”
“放心!你不會失望的!”光輝之主哈哈大笑,手上多了一個灰不溜秋的光球,猛地捏碎。
隨著這光球碎裂,一股和秩序之輪截然相反的氣息散逸開來,更有許多亂七八糟的血肉漂浮在虛空之中。它們雖然被封印了很久,卻依然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尤其那股極端而純粹的混亂味道,更是讓秩序之主不禁為之皺眉,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祂並不懼怕這力量,但祂很討厭這種氣息,那是源自本能的反應。
“混亂?”祂一向罕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隨即恍然大悟,轉頭看向腳下的某個方向。
那是深淵的方向,是深淵最深處的方向,是史上最恐怖的魔物沉睡的地方,也是那些以毀滅世界為終極目標的魔神們潛伏的地方。
就在祂看向那裡的同時,深淵沸騰了。
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氣息從深淵之中某個從來沒有人覺察到的地方騰起,刹那間就布滿了整個深淵,然後繼續散播,朝著世界之環負面的各處瘋狂四溢。
與此同時,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亂七八糟,就算最淵博的學者也無法辨識,但只要聽到了它的人,誰都能憑借感覺明白它的意思。
它的意思是——混沌。
天上地下,萬千世界偉大循環之中,會發出如此聲音的存在只有一個。
深淵的創造者,惡魔之主,墮落的前偉大神力,最初也最強的魔神,這世界最可怕的危機。
混沌,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