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仨的表現和孟子濤之前想的一樣,只見老大呵呵一笑道:“我承認這裡的字確實有問題,不過,這也是有歷史原因的。你們應該也知道,在以前這類東西是要被收繳起來當眾銷毀的。” “不過,我父親當時是村裡的倉庫保管員,東西被收走之後,夜裡又悄悄拿回了家,逃過了一劫。不過,當時那種環境,就算東西拿回了家,也必須好好藏起來。”
“等到風頭過了,我父親把東西拿出來,才發現畫出了問題,前幾年有了錢,他就去找人修,我們也不知道他找的是誰,等他拿回來,就這個模樣。不這,這也只是小問題,至少其他地方沒有問題嘛。”
魏興運剛才沒有發現落款的問題,這會顯得很不好意思,聽了老大說的這番話,就不悅地說道:“既然有這回事,那你們早不說,晚不說,直到被孟掌櫃指出來才說!”
老三開口說道:“這不是挺正常的嗎?哪個人不想多賺點錢,再說了,看不出來,也是你們眼力的問題,和我們有沒什麽關系?”
看到他說的這麽理所當然,大家也都是無言以對,而且他說的話也確實是人之常情,許多人心裡都是這麽想的,但想歸想,能夠這麽理直氣撞地說出來,還真是夠不要臉的。
過了半響,孟子濤嗤笑一聲,指著畫卷說道:“那我就要問了,畫紙上的蟲咬痕又是哪來的?”
不同於收藏於國家博物館、圖書館、檔案館中的字畫,都有專人管理,存放條件也相對較好。許多普通家庭並沒有這樣的條件,因此,收藏的字畫經常出現字畫霉變或者蟲蛀現象。
由於這種現象很普遍,有些人就認為,有蟲咬過的一定是古畫,但實際太片面了。
但造假者正是抓住了這樣的心理,於是,一些畫外的做舊手法應運而生。造假者往往將做好的畫放在生了蟲的米缸或者面袋裡面,故意讓蟲子在上面留下蛀咬的痕跡,增加可信度。
老大見孟子濤這麽說,顯得有些驚訝,說道:“這蟲蛀的地方有什麽問題嗎?”
老二接過話道:“我說你眼瞎啊還是怎麽,這窟窿明顯就是蟲咬的啊,你該不會認為是做出來的吧?”
老三陰陽怪氣地說道:“我看某人是眼瞎了,還是打回娘胎裡練練再出來吧!”
“好好說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此時此刻,孟子濤哪會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做什麽,心裡怎麽會不憤怒?不過,他也不蠢,面對對方的挑釁和不要臉,還是選擇了隱忍。但他到底是年輕人,現在對方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就有些想要爆發了。
於是,孟子濤冷冷地看了老三一眼,那凌厲的目光,讓老三心裡一涼,不禁打了個冷顫。
跟孟子濤認識這麽長時間,王之軒對孟子濤的性格也已經有所了解,見此情形,王之軒知道孟子濤動了真怒,但這裡畢竟是孟子濤的店,起了衝突,對孟子濤多少有些不利。
於是,王之軒連忙打起了圓場,勸解了幾句。
孟子濤也知道王之軒是為他好,而且王之軒想到的他也知道,因此,還是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來。
但顯然,老三並不買帳,撩了撩袖子,說道:“我到要看看你怎麽不客氣!”
王之軒臉色一冷,說道:“我記得法律上有一條罪名,叫做尋釁滋事罪吧。”
老大聞言連忙說道:“各位消消氣,老話說的好,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家不要搞得這麽生分嘛。
” 老三叫屈道:“大哥,這事可不是我故意找事,關系這小子把蟲咬的地方,硬說成不是,這不是明擺著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你說的確實沒錯,畫紙上的地方,確實是蟲咬的痕跡。”
王之軒向孟子濤做了個手勢,說道:“關鍵,畫卷上真正的蟲蛀痕是有一定的慣性的。你們想一下,咱們收藏畫,一般都是卷起來放著的,所以蟲子咬的窟窿是都不一樣的,有的是圓的有的是菱形的有的是長的。”
“還有的甚至是同一個窟窿一隻蟲子咬好幾口,這種情況,打開畫卷之後,窟窿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小毛毛蟲,就這是真品的特征。”
“但你這幅畫上的痕跡呢,就跟一個個小點似的,和真正古畫上的痕跡並不一樣,相反,我到覺得它是在米缸裡做出來的蟲子咬的痕跡。難不成,這幅畫,你們是藏在米缸裡面的?”
老二攤了攤手道:“這畫以前是我父親存放的,直到臨死前才拿出來交給我們,說不定啊,還真有可能是藏在米缸裡面的。”
對於這弟兄幾個的不要臉,大家已經有所準備,因此,見他這麽說,孟子濤並不覺得奇怪,這種情況也只有指出這幅畫內容上錯誤之處,才能夠讓弟兄仨閉嘴。
而這一點,正是孟子濤的弱項,這也是為什麽剛才他覺得,自己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處理這件事情。
但現在有王之軒在就不同了,而王之軒也沒有讓孟子濤失望,他有些厭惡地看了弟兄幾個一眼,說道:“既然這樣,咱們來說說這幅畫的內容。這是一幅由沒骨法創作的畫作……”
沒骨法作為我國花鳥畫法的一種,其產生時間較為久遠。創始人為五代時期的張僧繇,當時的形式多為山水畫,主要采用青綠重彩通過明暗層次的渲染來表現。
而在我國的唐代至北朝時期的莫.高窟中就發現了沒骨畫畫法的蹤跡,其主要是采用色彩直接進行渲染。據相關史料,沒骨花鳥畫主要開始於北宋時期,其具體人物為徐崇嗣。
惲壽平的沒骨花鳥畫就是以徐崇嗣的理論為基礎,並在此發展創造出了更加新穎的形式……
王之軒先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沒骨法的由來,接著說道:“惲壽平的沒骨花鳥畫特點是以清新高雅為主要特色,他的畫作有一種清風拂面的感覺,畫風的那種樸素之美,讓人歎為觀止。”
“一般來說,惲壽平的作品,注重景物的平實特點,其色彩描繪雖然豔麗,但卻不顯得媚俗,非常清新潔淨……說了惲壽平沒骨法的特點,以及他的下筆風格,咱們再來看這幅畫……”
王之軒侃侃而談,把桌上這幅畫和惲壽平的風格,進行了對比,並指出了畫作的不足之處。
王之軒最後說道:“綜上所述,這應該是一幅仿作,當然,雖然是仿作,但水平也非常高超,算是一幅不錯的畫作。只是上面這些人為作舊的痕跡,影響了作品的價值,這一點頗為可惜。”
孟子濤暗道一聲“受教”,就笑著對弟兄仨說道:“幾位,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麽‘理由’要說啊?”
本來,大家都認為,弟兄幾個再怎麽臉皮厚,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應該也找不出理由了。
然而,老二卻振振有詞地說道:“不過是一家之言,誰知道到底說的對不對啊?”
王之軒哈哈一笑:“好個一家之言,既然這位兄弟這麽說,那我帶你去看看原作。如果你們到時還覺得這幅畫是真的,我再為你引薦故宮的幾位專家,讓他們跟你們解釋,怎麽樣?”
弟兄仨聽了王之軒的這番話,頓時目瞪口呆,那模樣好像見鬼了一樣。
見此情形,孟子濤差點笑出聲來,他同樣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巧,王之軒見過真跡,還真是現實版的李鬼遇上了李逵,現在到要看看弟兄仨還有什麽好說的?
見孟子濤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老三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看什麽看,專家又怎麽樣,專家就沒有認錯的時候?我還說,那幅畫是假的呢!”
“至少人家的畫,不會放在米缸裡,也不會讓人處理落款。”
孟子濤嗤笑一聲,接著說道:“好了,事情解釋清楚了,你們幾個還有什麽事嗎?”
其實,依著他的想法,恨不得把弟兄仨胖揍一頓,不過這麽做只會讓自己倒霉,而且他們不過是幕後之人推出來的跳梁小醜,就算抓起來,也沒什麽解決之道。
不過,老話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後找到機會的話,他一定千百倍的討回來!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弟兄仨再留在這裡,也是自倒無趣。不過,就算這樣,他們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臉皮厚成這樣,孟子濤也是頭一回遇到,而這樣的態度,也讓他很火大。
把畫收了起來,老大就帶著兄弟二人向門口走去,臨走之前,老三還衝著孟子濤冷哼一聲。不過,正當三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見趙林偉從門外走了進來。
趙林偉皺著眉頭看著三人,說道:“你們三個怎麽在這裡,不會是來找事的吧?”
看到趙林偉,弟兄仨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老大點頭哈腰地說道:“趙警官,您誤會了,我們只是有件東西拿來看一看。”
“真的?”趙林偉狐疑地看了看弟兄三人,又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孟子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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