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圓在手上把玩了片刻,孟子濤抬起頭來,問道:“老板,這枚船洋多少錢?”
攤主笑著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這種品相的奧地利版船洋,三萬應該不貴吧?”
孟子濤直接拒絕道:“太貴了,兩萬我都要好好考慮一下。”
攤主眉頭微微一皺:“小夥子,你是誠心要嗎?”
孟子濤說道:“當然誠心要了,但你的價錢實在太貴了。”
攤主說:“你要還價可以,但也不能這麽誇張吧,這可是奧地利版船洋,非常稀有,兩萬塊錢還不要,我沒從你這看到一分誠意!你真心要,就開個實在一點的價格,成就成,不行就算了。”
孟子濤呵呵一笑,他當然不能主動開價,不然就是把槍交到了對方的手裡,生死都要靠對方了。
於是,他說道:“老板,東西是你的,哪有我出價的道理啊!”
攤主不臉不爽地說:“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我出價你又說太貴。”
“關鍵你開出的價格沒誠意啊。”
孟子濤起身道:“算了,東西我不要了。”
“唉!”攤主連忙叫上孟子濤:“小夥子,要不這樣,咱們各退一步,船洋兩萬,另外你可以在我攤位上任選三樣東西。”
孟子濤笑了起來:“萬一我撿漏了怎麽說?”
“那就怪我眼力不行。”攤主大氣地說道。
孟子濤呵呵一笑道:“到也行,不過咱們有話講在前面,如果你這裡連件價值五百塊錢的東西都沒有,那這筆交易肯定不成。”
“沒問題,你先選吧。”攤主看著孟子濤。
孟子濤把一開始拿的錢幣看了看後,放到一邊,接下來又在攤位上選了起來,他的動作很快,馬上就選好了。
正當孟子濤準備開口的時候,旁邊突然走過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流裡流氣的,對著攤主說:“周老板,欠我們的錢應該還了吧。”
攤主看到他們怔了怔,搓了搓手乾笑道:“小鐵哥,這兩天手頭緊,能不能寬限幾天?”
對方譏笑道:“十萬塊錢從半年前拖到現在,今天說明天,明天說後天,是不是得拖到你死了啊!看你今天應該也不會還了,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如果再不還錢,就拿東西抵,這下可沒話說了吧?”
攤主哀求道:“再寬限幾天吧,這回我一準還!”
“就你個賭鬼,信你的話,還不如信鬼!”
兩個人要債的二話不說,就開始收拾攤位上的東西。
周圍不少人在看熱鬧,一開始還有些同情攤主,有些人甚至還想管管閑事,但當聽說攤主是賭鬼時,立馬就轉為厭惡了。
旁邊的孟子濤皺著眉頭說道:“你們要債沒問題,但能不能讓我們做完這筆生意?”
攤主連忙接過話道:“是呀,是呀,我剛和這位小兄弟講好了價錢,能不能讓我們把交易完成了?放心,錢都會給你們的。”
小鐵哥呵呵笑著對孟子濤道:“那就對不起了,只能說你來得不湊巧,我們和他是簽了保證書的,他不還錢那我們只能把東西都拿走了。”
見對方這麽說,孟子濤說道:“不能商量一下?”
“這事可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而且說實在的,我們還怕他把東西賣虧了呢。”對方搖了搖頭。
孟子濤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搖了搖頭,轉身帶著舒澤他們離開了。
走了沒一會,舒澤小聲說道:“子濤,剛才是什麽意思?”
孟子濤笑了笑:“咱們一進市場,就被人給盯上了。”
“啊!”舒澤看向身後的江醒。
江醒點頭道:“確實有人盯著,不過沒有表現出什麽威脅。”
“那你不跟我說一聲!”舒澤瞪了他一眼。
江醒摸了摸鼻子,心裡有些犯嘀咕,不是你說,平時沒有危險,不要掃興嗎?大家少爺有時還真難伺候。
當然,這只是他稍稍發些牢騷,舒澤平時對他還是很不錯的。
孟子濤笑道:“跟著的人應該是認出我來了,想靠我撿漏。”
舒澤馬上就明白過來:“也就是說,剛才那幾個人只是在演戲?”
“不然你以為我會輕輕放下?”孟子濤笑了笑:“好了,現在咱們應該能好好逛了。”
“如果再有人跟蹤呢?”
“咱們都是軟腳蟹嗎?”
背後沒有人跟蹤,孟子濤覺得暢快多了,一會功夫,就和舒澤一起入手了三件東西,以價值計劃,收獲頗豐。
孟子濤心情不錯,但突然間又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了。正準備想招教訓一下對方,卻見跟蹤的那人快步走了上來。
“請問是孟老師嗎?”對方是個年輕人,相貌普通,不過聲音到挺有特色,可以去做電台主播。
孟子濤點了點頭:“你跟著我們幹嘛?”
年輕人先做了自我介紹:“我叫馬智良,前面的事情我也看到了,那幾個人是市場上有名的混子,他們剛才其實是演出來的。其實我想提醒你,不過我叔叔在前面開著店,所以……”
“能夠理解。”孟子濤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除了這事之外,你還有事嗎?”
馬智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孟老師,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去一趟我叔叔那。有段時間,他得到一幅孫克弘的《花卉圖》,但不確定真假,能否麻煩您幫忙看看?”
孟子濤有些歉意地說道:“我給人做鑒定,一向隻給熟悉的人做,不熟悉的人的東西我是不會看的,”
馬智良連忙說道:“孟老師,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冒昧,但您放心,無論那幅畫是真是假,我們都不會說是您幫忙鑒定的。”
孟子濤聽了這話,笑著搖了搖頭:“老話說,隔牆有耳,況且,你不要以為做鑒定就是看一看,說一下真假就算了。雖然這麽說也沒錯,但放到現實中,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
“我這麽說你可能不明白,我和你說個小故事吧。”
見馬智良顯得有些疑惑,孟子濤接著說道:“你應該知道,咱們國家的瓷器從古至今都受人喜愛,也是收藏饋贈的常物。在清代,有一位巡撫過生日,各界人士前來賀喜,送的最多就是瓷器,生日就過完後,瓷器堆滿了屋子,於是就找幾個當鋪的師傅來做鑒定,假如一位師傅鑒定出了贗品,他該怎麽和巡撫說?”
“實話實說唄。”馬智良脫口道。
“可是,你要知道,送這些瓷器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士,一旦說了是贗品,事情傳出去,那不就得罪人了嗎?搞不好,家破人亡都有可能,這個時候,如果你是那位師傅,你應該怎麽做?”孟子濤反問馬智良。
馬智良訥訥道:“可能會說好話吧,。”
孟子濤說道:“是呀,只要稍稍有些腦子的人,都會說東西不錯,東西很好,很漂亮等等這些模棱兩可的話,絕口不提真假,為的就是不想得罪人,就算日後追究起來,也可以推脫說自己沒有判定真假。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孟子濤之所以這麽決定,也是鄭安志給他的提醒,古玩鑒定專家的名聲就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本錢,說他們鑒定的東西有問題,就相當於砸他們的飯碗,心眼不大的不記恨你才怪。
況且,古玩鑒定本來就是一個智者見智的事,就算是專家,還有各種不同意見,一件古玩的鑒定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存在爭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就算是鄭安志這樣的老前輩也沒折。
打個比方,有人要鑒定一件藏品,請了朋友和專家過來,兩者的眼力都差不多,朋友說是真品,專家說是贗品,那這個人會相信誰?一般只要給出的原因合理,肯定相信自己的朋友,況且,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的東西有問題,於是,就會在心裡認為請來的專家眼力差,心眼小的人還會嫉恨上。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孟子濤現在不會幫外人鑒定,免得跟人家結怨,雖說他不怕事,但也不能沒事給自己找事吧。
馬智良聽了孟子濤講的故事,就明白了孟子濤的意思,說道:“孟老師,我讓我叔叔跟你說,行不行?”
孟子濤看到馬智良哀求的神色,還是心一軟,同意跟他叔叔通電話,本來他是想要拒絕的,不過通了電話之後,他卻同意了。
原因也簡單,在電話裡,孟子濤問馬智良的叔叔手裡有沒有粉彩花神杯,如果有他就去,本來他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沒想到居然有一隻荷花杯,那他肯定要去一趟了。
跟著馬智良來到他叔叔的古玩店,一行人到達的時候,馬智良的叔叔已經在門口迎接了。
寒暄了片刻, 馬智良的叔叔馬道行帶著大家來到店鋪的小會客廳,讓馬智良給大家泡了茶。
馬道行笑臉相迎:“孟老師,還請您稍等片刻,畫和花神杯我都讓我愛人送來了。”
孟子濤微笑道:“既然到了,那就不急了,不過鑒定之前,我想知道那幅畫的來歷,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馬道行點了點頭:“其實這幅畫是我從一位朋友那收來的,他呢,特別喜歡收藏,只是手頭資金有限,家裡還有老人孩子養,用在收藏上的資金就不多了。”
“前段時間,他花了五萬多收藏了一幅孫克弘的《花卉圖》,本來他是想瞞著家裡,等過段時間行情上漲賣掉賺一筆,但五萬塊錢對他來說是筆大數,瞞也瞞不了多久,於是沒過幾天,就被他老婆發現了,兩個人犯起了口角,差點打架。”
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馬道行出於友誼,又覺得畫還不錯就買下了,沒想到回來之後,請朋友鑒賞,朋友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不能確定到底原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