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這兩天正令人打掃摘星樓呢,橫豎三奶奶要去蒲柳園,不如就先繞道去看看摘星樓吧。△↗,”
聽趙青吩咐要去蒲柳園,夏竹笑嘻嘻地建議。
摘星樓?
趙青怔住。
入府這麽長時間,她還從沒聽說過什麽摘星樓,正要詢問,春蘭已經問出口:
“就是那個據說可以摘星攬月的摘星樓嗎?
“嗯……”夏竹點點頭。
摘星攬月?
趙青就想起前世上海的東方明珠電視塔。
下意識脫口問道,“那得多高啊?”她仔細回憶了下,貌似沈府並沒有什麽太高的樓。
春蘭噗嗤一笑。
“摘星攬月只是個比喻。”
“一共就七層。”夏竹接著道,“就在蒲柳園後的花園中,因二太太不喜四處串門,三爺就特意給二太太修了那座摘星樓,外圓內方,跟個寶塔似的,二太太足不出戶就能將整個沈府的美景盡收眼底。”
“摘星,意為只要父母願意,三爺就可以為他們摘星攬月!”春蘭解釋道,“是故二老爺給起名叫摘星樓。”
“原來如此。”趙青恍然大悟,她欣然點頭,“好,就繞去看看!”
吳媽媽慌了神,“那可是沈府的禁地!”
夏竹嘻嘻地笑。
“之所以要禁,據說是因為站在上面便能看到沈府全貌,是禁止外人查看沈府地貌和內宅,三奶奶可是不是外人!”
早就想登上摘星樓瞧瞧了。
隻礙於那是禁地。
現在有她家三奶奶撐腰,怎麽也要一睹為快!
看穿她那點小心思,趙青笑了笑。
抬轎婆子走的很慢,一面想著心思,趙青昏昏欲睡,剛伏著夏竹肩頭想眯一會兒,轎身猛地一頓。
“怎麽了?”夏竹挑起轎簾。
“大老爺在前面?”春蘭低聲說道。
趙青透過車窗望去。
前面綴錦院和蒲柳園交匯處一個巨大的照壁旁邊。
大老爺正和一個五十多歲,留著幾縷花白胡須、面色清臒的老者低頭說著什麽。
老者一面說。大老爺還一面點頭,樣子極為恭謹。
趙青皺皺眉。
“那人是誰?”
怎麽會被帶入內宅?
夏竹搖搖頭。
“奴婢從來沒見過。”
“好像……是昌先生。”吳媽媽端詳了好半天。
“昌先生?”趙青腦海裡迅速地回憶著沈懷瑜生前那些手扎記錄,“那個昌先生?”
“曾經給大老爺和二老爺啟過蒙。”吳媽媽有些不確信地搖搖頭,“看著挺像。奴才還是二太太剛進門那些年見過幾次,因二老爺對他特別尊重,所有才有些印象。”搖搖頭,“已經好些年沒來往了,奴才也不大敢認。”
昌複生。姓昌名複生,字文淵,永平初年落第秀才,老太爺在世時,曾在沈家做了三年先生,負責給大老爺二老爺啟蒙,之後就去了南州在府尹管大人家裡做了專門的坐館先生,此人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只因家境貧寒無力維持才荒廢學業,做了教書先生。據說他很得管大人賞識,被推薦給南州知府曹大人做了師爺,後來又出資捐款,在曹大人轄下的廣靈縣做了個正七品的縣令……
腦海裡終於回憶起沈懷瑜手扎中的這段話,趙青眉頭緊蹙。
按三爺的記載,這昌複生面相慈善,看著和藹可親,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骨子裡卻是個及其狡詐的陰險小人,是以自沈懷瑜當家主後。就有意疏遠了他,沈家和他已經有好多年來沒聯系了……怎麽突然又冒出來?
而且,好像正給大老爺出著什麽主意?
在這個時候?
莫名地,趙青心砰地跳了下。
“大老爺好似看到我們了!”正想著出神。吳媽媽焦急的聲音傳來,“三奶奶還要過去嗎?”
要去蒲柳園後院的摘星樓,必須經過那個路口。
可是那有外人!
熟知趙青天不怕地不怕性子的吳媽媽急的直搓手,生怕她硬要過去,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算了。”對上大老爺驀然投來的犀利目光,趙青刷地一撂車簾。
吳媽媽松了口氣。
吩咐抬轎婆子轉頭了去蒲柳園。
二太太正帶著小丫鬟選布料。
快過年了。二太太想給老太太做身衣服。
各色的錦緞,妝花擺滿了半面炕。
見到趙青,二太太立即拉了她的手,“正讓小丫鬟去叫你呢。”指著炕上幾匹錦緞給趙青看,“我都要挑花眼了,你最討老太太喜歡,心思獨到眼光又好,你快幫著挑挑。”
老年人衣服顏色最好要鮮靚,映著臉色好看,人也顯得年輕。
趙青一眼就看中了靠炕稍一匹大紅牡丹紋錦緞,給老太太做個大襟襖,衣領袖口趁上一圈灰鼠皮,華貴而不失穩重,老太太穿著一定不錯,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暗道,“……沈懷瑜剛剛去世,身為長輩雖然不用穿孝,二太太和老太太肯定也不願像大太太那樣穿大紅的衣服吧?”
“雪瑩看看這匹緙絲怎麽樣?”正琢磨著,二太太指著一匹暗褐色柿蒂紋刻絲說道,“……這還是那年二老爺進京趕考給買的,三爺嫌顏色太老不讓我穿,一直擱著沒動。”提到沈懷瑜,二太太神色黯了黯。
這顏色是有些太老了。
老太太穿在身上感覺像七八十歲!
趙青微不可聞地皺皺眉。
“刻絲雖然名貴,終歸有些硬了,穿著不舒服,老太太又不常出門……二太太不如選些柔軟舒服的料子給老太太做件對襟襖,這刻絲留著做掛屏,待開春時換到花廳裡……”
“奴婢也覺得這刻絲做掛屏好看。 ”茗香嘻嘻笑道。
“雪瑩說的是,這刻絲是有些硬了。”用手揉了揉,手感確實很硬, 二太太目光又挪向別處。
一群人正嘰嘰喳喳地挑揀著,外面一陣吵鬧。
怎麽了?
二太太正要遣人去打聽,小丫鬟匆匆跑進來,“……大老爺大太太怒氣匆匆地衝進門,口口聲聲要找三奶奶理論!”
“我的天!”二太太一把抓住趙青,臉色煞白,“我的小祖宗,你又怎麽得罪她了?”對於這個行事潑辣卻又心地純良的兒媳婦,二太太是又愛又恨。
惹禍的本領自稱第二,這府裡就沒人敢稱第一。
可偏偏她又什麽都佔著理兒,待自己和瑾姐兒也都沒得說,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PS:推翻了兩遍,改來改去的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