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再快一點!”
翠羽心裡焦切,都沒發現她的翅膀根部絨羽紛飛,因為用力過猛,已經拉傷了肌肉,扯掉了羽毛。
彩光夾著狂風,一頭就栽進白蒙蒙的洞口。
感受到凌厲浩大的轟鳴聲響在耳邊時,她不由得長長吐了一口氣。
前方就是白虎妖王閉關的內洞所在,洞口長年都有著玄色罡風吹拂。
外人不懂走法,被這罡風一衝,就會骨肉成泥。
一進洞口,她就化為人形,身形一閃,就要閃向左方三尺,那裡落腳之地全是四四方方的石塊地面,卻是不能用飛的。
她的身形一沉,早就想好了接下來怎麽走,也想好了怎麽躲避追蹤的書生,卻在這時,耳旁響起一聲雷鳴……
翠羽身體一震,前衝的身體陡然頓在空中,一股揪心般的疼痛從身上傳來。
她愕然低頭,就見到一截瑩白劍鋒,正正穿過胸腹。
劍鋒處清光繚繞,有著一股極其靜謐安寧的意蘊直直映入靈魂深處。
這是什麽感覺,似乎是剛剛破殼,躲在母親羽翼之下的安全和溫暖。
緊接著,她就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跑得真快!差點就追不上。”
蘇辰拔出劍來,抖去劍上的血絲,漠然看了一眼重新化為大鳥的翠羽,冷哼一聲,就再不理會。
只是望著前面五步入那一絲絲化為實質的罡風。
“這隻大鳥就算是燃燒氣血也要跑進裡面,想必是料定我不敢追進去。”
蘇辰微一沉吟,向前走了幾步,腳步一抬,就感覺心血一動。
“不對,靈魂示警,雖然不是太強的心悸,但很顯然這裡並不能胡亂行走,否則會有不測之禍。”
這片罡風中有著莫名的殺機,而且白虎老妖還躲在裡面閉關,也不知道能不能動手,如果能抽出手來,配合著這個陣法攻擊,那自己就很難抵擋了。
蘇辰回頭看了看那隻大鳥屍身,心裡微微有些遺憾。
這家夥明顯是知道罡風陣的走法,先前若是讓她帶路,就很可能直接殺到老白虎的跟前,而不用再擔心陣法威力。
想了一想,蘇辰又搖了搖頭:“這些大妖身上血煞之氣都快結成雲朵了,這麽多年來不知吃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怎麽也不能放她們生路的。如果被她逃進陣裡,脫出生天,反而不美。”
一波殺意湧過,蘇辰閉目凝神,隻感覺心意清明,神魂如洗,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舒暢感覺在心頭湧現。
這幾天無時無刻不在作亂的紛繁思緒,此時已經少了許多。
“果然有用!放縱殺念,滿足了心裡的一種最大魔念,就能順勢利導,讓心靈重新恢復寧靜,直窺本心。”
“可惜的是,除惡未盡,老虎妖仍然躲在裡面,到底沒做到極致,還不能徹底消除魔念。”
魔念這東西,如野草一般隨滅隨生,蘇辰趁著此刻心意清明,靜靜感應了一會,就踏出一步。
他想試試罡風威力。
身上肌肉骨骼一陣震響,血液流淌發出“嘩嘩”的水聲,身軀肉眼可見的長高了幾寸,長劍當胸,身前突進。
“嗚……”
一聲怪嘯響起。
蘇辰的足尖剛剛落地,那塊石板光芒一閃,耳中就聽得金鐵之聲破空而來,嘯聲撕心裂肺……
他心臟一炸,面上紅光一閃,手中長劍猛然挑起,向著身側點去。
“當當當!”
三聲震響。
前方怪風大作,一片細細碎碎如同魚鱗般的銳風掠過眼前。
他身形一個倒翻,就閃出五米,剛剛站定,眼前就是一片黑影飄過。
卻原來是剛剛被那銳風掃過,斬斷了自己的一縷發絲。
“好強的罡風!”
蘇辰怔在原地,看著那綿延向前的一片石板地面,心中一凜。
直感覺那通向深處通道就如鬼窟,不對,就算是鬼窟,斬了厲鬼也就是了,可這陣法之類的玩意,蘇辰很少接觸過,卻是不知道怎麽應對。
就算能看清每一處細節,他也看不明白。
他抬起手中長劍,低頭一瞧,發現劍鋒處已經多了三道米粒般大小的缺口,不由深吸一口氣。
剛剛那三道罡風襲來,就如真實刀劍一般,遠遠的就感覺刺骨砭肌,蘇辰用劍抵擋,竟然連手中的符劍也輕微受損。
不但如此,他現在仍然感覺到手臂微微酸麻。
“這陣式絕非是老妖所能弄出來的,而是前輩先人洞府,被遺留在翠山。”
看到這罡風陣法如此厲害,蘇辰什麽心思也沒有了,他知道自己根本就闖不過去。
破陣之法無非兩種。
一種就是以力強破,另一種就是憑借高深的陣法知識,以相生相克之道破除。
前者是力量流,後者是技術流,而蘇辰哪一種都不是。
既然不能闖進去破壞老虎妖的閉關練法,那就隻好引他出來了。
外洞打得轟隆巨響,手下死傷殆盡,他可不相信這虎妖不知道。
如此情況都不出現,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家夥練法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不想中途被打斷,以免功虧一簣。
蘇辰知道,真正的妖怪,並不象書上看到的那般傻乎乎的。
凡是活了百年千年的,就算是一隻老鼠,一隻蚊蟲,都會狡猾老辣。
畢竟,歲月無情,枯朽了肉身的同時,也會催化靈智,這是不變的道理。
此時對方越是沉默,接下來的反撲就會越是猛烈。
於是,他就站在罡風洞口,把劍都收了起來,也不再前進,只是開口喝道:“白虎老妖,你不出來看一看嗎?你手下全都被我殺光了……”
沒動靜。
蘇辰也不氣餒,他繼續喊話,聲音夾著四階中期的天心劍氣,悠遠浩大而又鋒銳無匹。
別說是區區山洞的阻擋,就憑他的這口氣息嗓門,恐怕連整座山峰上上下下都聽得一清二楚,他不怕對方聽不到。
沒有反應,只是因為沒有刺痛對方的內心。
好吧,屬下的死活,不放在心上,那子女呢?
蘇辰接著喊話,聲音震得山洞石壁粉塵滾滾:“金華城中那白玉郎小老虎是你的兒子吧,白虎堂好大的威勢,可惜被我連鍋端了,那頭小老虎本事不怎以樣,肉質卻是真好,讓我的修為大大漲進,這得要感謝你啊,老白虎,你生了一個好兒子。”
蘇辰話裡沒有什麽火氣,就如見到老友談心一般侃侃而談,把這事一一抖落出來。
他遙遙感應到洞府深處,一股龐大氣息一發即收,就如火山熔岩將要爆發一樣。
過了一會,裡面又沉寂了下來。
“竟然還能忍住?”蘇辰都有些詫異了。
如此看來,這頭虎妖所行之事,真的很重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要。
就算是聽到了自己兒子被吃的消息,也能強壓下來。
“不簡單啊!”
蘇辰眉頭微皺,更是慎重。
“我就不信了。”
他扯開喉嚨又喊了起來:“老白虎,你既然這麽想做縮頭烏龜,那就繼續縮頭吧,這些百姓我救走了,山上的大小妖怪,我也會殺個精光……”
他這次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嘴裡還不忘說話:“這批妖物體魄強橫,味道應該很不錯,吃了之後又會功力大進。”
破壞了你的血祭,等於破壞練法,看你還能忍得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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