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陽光明媚,不經意地透過薄薄的雲層,化作縷縷金光,灑遍大地。
山野的風早就改變了性情,帶著微微暖意,讓人心中生起點點慵懶。
前幾日下過一場大雨,竟陵城外的河溪滿溢,草木翠綠繁茂,山林鬱鬱蔥蔥……
雖然仍然看不到百姓,但幾個月全無戰事,已經讓這方土地悄悄的有了一些難得的平和。
遠處山林轉角處,一支軍馬緩緩行來。
從山頂望去,就能看出沿著大路行走的是極其龐大的隊伍,足足有上萬人之多,連綿四五裡路。
真正說起來,這支人馬真正的軍卒其實並不太多,多數是一些衣衫襤褸的普通百姓。
只不過,比起尋常老實巴交,低頭探腦的卑微百姓相比,這些人眼眉中多了一些精悍。
如果是了解內情的人,就能知道,這批人,正是月余前被飛馬牧場所打敗收攏的四大寇中人。
從流民到流匪,再從流匪到平民,身份的轉變自然而然。
當然,其中也不是沒有心有不甘的凶殘之徒,不過,這類人都已經死了。
亂世用重典,蘇辰深深知道這一點,尤其是這種從盜匪轉換過來的良民,更是容不得半點手軟。
剛開始這段時間,他執行的是以軍法治民,雖然冷酷了一點,但看起來也並沒有引起什麽反彈。
這個年代的百姓要求其實並不太高,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能安心當個順民。
“只要安下根基,步入正軌之後,政策可以再溫和一些,到得那時,就算是再有人有著什麽異心,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這次他帶著軍隊民眾過來,自然不是來打仗的,而是跟綰綰約好,正式接手竟陵。
同一時間,牧場兵馬第二批也已經出發,正在前往歷陽的道路上。
“沒有出現任何變故,陰癸派潛勢力也全部發動,祝玉妍全面交權,綰綰更是難得的十分配合,沒有耍什麽花樣!”
接手工作順利無比,蘇辰安定民眾,接手軍權,再安插自己牧場親信。
過得幾日,江淮勢力和竟陵勢力全部入手,就連原本的城主方澤滔和歷陽新任總管輔公佑都沒有什麽意見。
不但盡心盡力輔助蘇辰麾下勢力,而且從上到下全都沒有什麽抵觸心理,頗有幾分“打開門來迎王師”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順利得不象真實?”
綰綰掬起一捧山泉,灑在面上,水珠淋漓而下,暢快的吐了一口氣,咯咯笑著。
在這種四處風雲湧動的時刻,蘇辰跟綰綰兩人卻在竟陵城西山坡上遊山玩水,侍衛遠遠跟著,不敢上前相擾。
……
陽光透過大樹樹蔭,灑在綰綰的面上,泛起斑斕華彩。
透出驚人的美麗。
她仍舊是初次見面時那般,身著一襲輕羅白袍,赤著雙足,一雙衣袖微微挽起,露出纖纖玉臂,瑩白細膩,透著難言的誘惑。
“這是天地生成的山間小妖精,精靈一般的女子。”
比起前兩次相見,蘇辰更是驚奇的發現,隨著時日一天天過去,這女子變得更有靈氣,讓人見到幾疑幻夢,看上去不似真人。
站在山崖邊極目遠眺,見沮水蜿蜒,城外人煙處處,一絲不易察覺的生機凝聚,不知不覺的,此方地界已經悄悄的有了一些興旺的跡象。
有人,有地,就有一切。
蘇辰暗暗點頭,心裡滿意,卻是又有了一些疑問。
“你就舍得把陰癸派辛苦打下來的基業拱手讓給我?”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樣知情識趣的綰綰,讓蘇辰再怎麽有心提防,
也是升不起半點惡感。他不是瘋子,所以有些事情就不能做,沒看明白之前,唯一可以做的是接受這份“好意”。
從一進入竟陵城開始,他就發現所有軍民都把自己牧場軍馬當做親人一樣對待,對他頒下的法律以及政策全都恭行不違。
城中的一些大戶甚至傾盡全部財力相助。
最奇怪的是,方澤滔也變成了難得的聖人,帶著手下軍馬融入他旗下大軍之中,對麾下軍士被打散重組,也沒有半點意見,極為恭順老實。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更讓人難以忽視的是,綰綰就如鄰家女孩一樣,成天跟在他的身後,有時請教武學,有時是陪著玩樂嬉戲,一派傾慕依戀,擺明車馬任君采摘。
“要不要這麽狗血?”
“一轉眼,從殺伐模式變換為人生贏家模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簡直跟那些天生氣運,開了無敵掛的主角一樣了。”
“太美好的事情往往不真實!”
第十天,林士宏宣布交權,獻出豫章城,改弦易幟。
十三日,李子通被圍殺,海陵易主,蘇辰手下勢力又增加不少。
十五日,沉法興獻南康郡,幾方勢力聯結一體。正式打出無雙旗號,號稱無雙軍。
十七日,蘇辰手下謀臣出使寇仲徐子陵少帥軍,雙方勢力接壤,有望合二為一。
寇仲傳信,隨時響應蘇辰召喚。
少帥軍如今正跟宇文化及掌控的朝庭禁軍對峙,頗為打了幾仗,各有勝負,正是脫不開身的時候。
到了這時,一月不到,蘇辰手下的無雙軍已佔據江南半璧。
只等消化這些地盤,稍待時日,就可全收江南,順遂得令人發指。
有些城池也不是沒有抵抗,但往往就在那些守軍將領正待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之時,就會不知不覺的丟了腦袋。
就算防備極為森嚴,也會在半夜被人打開城門,然後無雙軍就長驅直入,攻城掠地,輕松得如同玩遊戲一般。
……
綰綰嫣然一笑,身形如一朵白雲,飄了過來,挽著蘇辰的胳臂,仰頭問道:“這樣不好嗎?其實,一直以來,我們陰癸派都藏著極為強大的底層勢力,缺少的只不過能夠有人是登高一呼而已。”
“你是指?”
“對,就是一個極有名望,聲譽也好的高手,可以遮風擋雨的大樹。在有些人眼裡,祝師的失敗是一件傷悲的事情,但對陰癸派來說,她敗給你反而是一件幸事。”
綰綰面上洋溢著光彩,女人當家作主的勢力,在這個時代終歸會有很大的不足,總得找個強者來攀附,而這個人也不能對陰癸派有太多偏見,不求多有關照, 只要一視同仁就好。“
“你說的是我!“
蘇辰不置可否。
“對,在南方地界,或許你自己都不覺得,但實際上,自從你戰敗石之軒,祝師也被逼得退隱之後,你已成為實質上的江南第一人。不談兵力多寡,勢力強弱,隻以個人而論,除了北方佛道勢力,你想做什麽已是無人能擋,綰綰能依附驥尾,實在很是榮幸呢!“
綰綰說得情真意切,眼波盈盈……
“有一點你沒發覺,你對底層民眾其實很是寬容,骨子裡有著憐憫,讓人安心。”
她又補了一句,眸子裡閃著星星。
蘇辰不可抑止的從心裡升起一種濃濃滿足感,一種奇怪的衝動湧上心頭。
他也不加壓製,伸臂一攬,就把綰綰攬在懷中,感覺到懷中柔軟香膩,心動神搖間,俯唇相就。
……
花香醉人,夢裡真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蘇辰的精神攀上高峰,精神盤結成網,享受著這一刻甜蜜旖旎,內心冷靜如冰。
“沒有異常,綰綰沒說假話。“
“從身體到心靈,對我更是毫無防備,把生命的一切都已經交付……這不可能!”
“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身為陰癸派妖女,怎麽可能把自己毫無理由的奉獻出來,真的就為了找一個依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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