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來就有常人不具備的能力,通常來講,這就是天賦,而很多喜歡誇大其詞的人,稱呼他們為天才。 這一天,李破在呂梁山余脈的山林之中,見到一個好像天生就擁有著野獸般本能的人。
李破靠在一棵樹後,靜靜的看著不遠處,若隱若現的身影。
那是一個孩子,從山谷離開,這個孩子就一直若即若離的跟在他的身後。
一天一夜過去,這個小小的尾巴,依然健在。
這個時候,李破便明白,身後的尾巴,在追蹤上,定然有著相當的造詣。
於是,他選擇轉身。。。。。。。
不過,讓他吃驚的是,跟蹤而來的,隻是個還未長成的孩子。
當然,這樣看上去應該在十歲出頭的孩子,不論男女,在當世已然到了可以談及婚嫁的年齡。
而在這個上面的認識,李破還不如何深刻,在他眼中,跌跌撞撞行走在叢林之中,已經被山間的寒冷和艱難的道路,折磨的筋疲力盡的小小身影,就是個孩子。
跟了一段兒,李破便也清楚,他沒有任何叢林生存的經驗,但卻擁有著足以讓他豔羨的天賦,對危險的敏銳預知,也可以說是直覺。
這也保證了他,能在危險到來之前,總能平安無事的躲開那些急於尋找食物,以備過冬的野獸。
而且,很快,這個在李破眼中,已然如同妖孽的孩子又給了他一個驚喜。
隨著他的足跡,這孩子竟然轉了一圈人,然後開始疑惑的打量曾經走過的地方。。。。。。
在確定了,這孩子不可能和他一樣,是經過專門的訓練,才做到了這些在平常人看來,非常之神奇的事情之後,當晚,李破點起了篝火。
並不出乎他的意料,孩子很快找了過來。
食物的香味和火光的溫暖,對於一個擔驚受怕,飽受饑餓寒冷折磨的孩子來說,是無法阻擋的誘惑。
當他連滾帶爬的鑽出草叢,來到篝火旁邊的時候,終於意識到,這裡還有主人的存在。
他自然沒有之前突厥少女那樣的威勢,逡巡良久,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破,盡量蜷縮著身子,坐在篝火旁邊。
火光搖曳,一片沉默,隻有林間的蟲鳴以及漸起的北風伴隨著他們。
兩個人,一樣的肮髒如同乞丐,一樣的疲憊困倦,年紀也都不大,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也同樣都是山林的寵兒,他們在這山林篝火旁邊,汲取著溫暖,盯著火上的食物,喉嚨不時吞咽著口水。
火光照在他們的臉上,身上,讓他們感到溫暖之余,好像在他們中間,產生了隱隱的牽連,甚至可以說是默契。
李破好像根本不知道,身邊多了一個人,不時翻烤著食物,他的手邊好像也總能變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被他灑在烤肉之上。
這一回,食物極其豐盛。
他在不遠處的溪流中,弄回了幾條肥魚,這還不算,他就像一個好客的主人,想要盡善盡美的款待自己的客人。
所以,他逮了一隻兔子,挖了兩個鼠窩,這些東西,都在他神奇的撥弄下,發出了誘人的香氣。
他終於判斷出,火候差不多了,隻是在他眼裡,美中不足的是,篝火這東西,到底不比灶台,很難製作出真正的美味。
從架子上,順手拿下一串,往旁邊一遞。
旁邊的不速之客早已等的急了,不過還是忍住焦急,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才接過食物,
不管不顧的大嚼起來,雖是被燙的呲牙咧嘴,卻在一瞬間的功夫,就將肉串啃的乾乾淨淨。 不多時,一大一小就已將食物消滅一空。
李破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這些天來,終於吃上了一頓安生飯,最讓他安心的是,晚間的狼嚎聲,終於也聽不見了,這隻能說明,他已經走出了狼群狩獵的獵場。
扭過頭瞧了瞧,李破不由一笑。
旁邊那位肚皮朝天,不知什麽時候已是進入了夢鄉。
他們什麽話都沒說,卻又好像說了很多。
這孩子無疑有著一些教養,但也看不出什麽大富大貴的痕跡,最讓李破滿意的地方在於,話不多。
李破自己就不是個多話的人,所以,他從來也不喜多話之人。
李破熄滅了篝火,又在余燼上面鋪上了一層土,揪起孩子,扔在上面。
這孩子吃了不少苦頭,一頓飽餐過後,差不多相當於昏死了過去,這麽折騰,也不過讓他嘟囔了幾聲,一點醒轉的跡象也沒有。
信任這個東西很難用言語說的明白,偏偏在這山林當中,兩個陌生人,就此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連李破自己,都沒有太過突兀的感覺。
李破靠著一棵樹坐下,將短刀橫在膝上,慢慢的,呼吸變得悠長,進入了似睡非睡的狀態。
這是一種特殊的技能,靠著這樣的本事,一個人能在冰天雪地之中,不靠任何外物,保證自己的體溫,堅持一段很長的時間。
類似於冬眠,卻又非常之警覺。
。。。。。。。。。。。。。。。。。。。。。。。。。。
“翻過這道山梁,就能看見村子了。 ”
一大一小行走在山間小道上,既然有了道路,也就算進入了人煙之地,李破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總歸在大雪來臨之前,走出了山林。
跟在他身邊的孩子姓慶,春天出生,所以叫慶春。
他出生在虎頭山下的一個村落,之前山上那些流民,就是這個村落的所有住戶。
村子不算小,本有著二十余戶人家,近百人丁。
但到了大業六年,卻只剩下了五十余口。
這樣的村子大舉遷移,不但是因為官府為政太苛,民役促急的緣故,而且,還因為村中兩家富戶,得罪了稅官兒。
這可不是得罪人那麽簡單,地方宗族勢力的代表,就是這些稅官兒們。
他們想要以勞役為脅,從村人手中,取得虎頭山山林的一應地契。
村人自然不能答應。
尤其是,大業六年年末,竟然還要加稅,據說,明年的勞役和田稅等都要翻倍。
村民們自然不知道,這是因為大隋即將征伐遼東高麗的緣故,從大業六年起,不但是他們這些草民百姓,就算是大江南北,黃河兩岸的大族門閥,也要被加征賦稅。
像馬邑這樣的邊塞之地,還算輕的,像河北,山東等地,賦稅勞役之重,已然超過了地方承受能力。
這是強盛的大隋的一個重要的轉折時期,從隋文帝末年,到大業初年,所有積累起來的矛盾,也即將徹底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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