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奪益州的沱水之戰很快就結束了。
李孝恭以兩萬蠻兵為前驅,自己親領中軍,左翼為益州刺史黃君漢所率,趙郡王府長史許智仁領右翼兵馬,共四萬余眾列於蠻兵之後。
對面的唐軍則是宇文鑊率一萬五千兵在前,張倫率軍兩萬列陣於後,擺開軍陣時,完全就是進攻的楔型陣。
隻稍一對峙,唐軍便擊鼓大進。
不到半個時辰,蠻兵大潰,止之不住,回身逃走的蠻兵不管不顧,衝散了李孝恭中軍的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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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見識過對方兵鋒之利的益州守軍徹底慌亂了起來。
更為可怕的是益州刺史黃君漢的左翼兵馬好像早有預謀,迅速的退向中軍之後,將李孝恭的中軍當做了擋箭牌。
這根本不像是友軍能夠乾得出來的事情,更像是和敵軍在前後夾擊。
而右翼的許智仁卻想率兵上前,牽製敵軍攻勢,給中軍以重整軍陣的機會,於是乎,益州守軍整個陷入了混亂,李孝恭的中軍進退不得,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沱水之戰很快就落幕了,和以前很多時候一樣,前來助戰的蠻族受到了重創,被俘萬余眾,逃走的也不計其數,戰死的卻只有兩千余人。
益州刺史黃君漢率軍陣前降敵,郡王府長史許智仁當場戰死,李孝恭狼狽脫走,回到錦官城的時候,身邊已不足千人。
張倫,宇文鑊稍一收拾降俘,便率軍追擊殘敵。
這一戰決定了益州地方守臣們的態度,唐軍所過之處,不用再攻打什麽城池了,地方官吏,守將紛紛出降。
李孝恭一路逃回錦官城,追兵緊跟而至,在楚王李智雲等人“相勸”之下,李孝恭無奈獻城
劉弘基還在行軍的路上,益州已然易手。
到了此時,蜀中戰局進展之快,已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像是按動了什麽開關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劉弘基率軍來至遂州,距錦官城不過二百余裡,才得知錦官城已失,益州各地守臣紛紛降敵,局面已是險惡至極。
劉弘基不很甘心,除了大罵李孝恭無能,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將大好基業丟了個乾淨,還想率兵繼續前行,趁敵軍疲憊與之一戰,希望能把錦官城奪回來。
他的想法並沒有成真,也就不知其對錯,反正他的部將們已經膽寒,紛紛反對繼續進軍錦官城,主張退回通州去和柴駙馬合兵一處,保住蜀東的地盤再說。
劉弘基被部將們勸的冷靜了下來,無奈的同意了部將們的意見,撤軍回通州。
其實對於劉弘基和柴紹而言,失去了成都平原,他們兩軍已呈飄搖之勢,除去降唐之外,只能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為蕭銑效力。
可劉弘基到底也沒能全身而退,他忽視了來自綿州的危險。
留守綿州的李靖想要立功的心思之急切那就不用問了,可張倫,宇文鑊等人聽聽他的主意還行,卻哪裡敢讓他領兵出去冒險?
進軍益州前便把他留在後面守綿州,順便看住劍閣,美其名曰為大軍守住後路,實乃大功一件,和哄小孩差不多。
而現在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李靖留主力守綿州,自己則率六百余騎,過涪水悄然至嘉陵江畔,沿江南下。
劉弘基率軍至合州西二十余裡時,天色漸晚,大軍也已然徹底松懈了下來,隊形拉的也很長,正在這個時候,李靖率軍掩至。
劉弘基所率大軍幾乎是剛聽見馬蹄聲,
數百騎兵便已殺至近前。他所率的兩萬五千余人也算是蜀中守軍之精銳,可是奔襲益州未果,半路而返,難免士氣低落。
將近合州,大軍就能休息一晚,於是軍心渙散,毫無防備之下,受到騎兵突襲,結果可想而知。
是役,李靖率六百余騎兵大破劉弘基於嘉陵江畔。
當時劉弘基見對方兵少,幾次想聚起人馬進行反擊,都被騎兵衝散,直到劉弘基的將旗被砍倒,本人也被疾馳而來的戰馬撞斷了大腿,他的親兵們拚死護著他逃亡合州,整個大軍終於徹底潰散開來。
李靖緊跟著劉弘基來到合州城下,收攏降俘之余,派人傳信給張倫,讓其派兵速至合州,他把劉弘基這條大魚給圍住了。
之後便開始令人繞城勸降,張倫派的人還沒到,劉弘基已然派人到李靖軍中請降。
李靖可謂是一戰揚名。
這其實和當年李世民入蜀,再以主力吸引蠻族以及蕭銑大軍注意,自己率輕騎大破其軍於夔州城下的戰事差不多,都是出奇製勝的經典戰例。
當然了,蜀中多變的地形也給了他們施展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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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報分成了兩份,腳跟腳的進了長安城。
李破大喜,這也意味著從去年四月間渡河進入關西以來,掃平李淵的戰事到此基本告一段落了。
他治下的疆土大范圍的擴張開來,從馬邑到河東,從弘農至涼州,從雕陰郡至益州,大片的領土紛紛歸於一統。
西北也只有靈武的李道宗,河套地區的梁師都兩個勢力還在苟延殘喘,竇建德據有山東,河北,蕭銑則領有江表,杜伏威則活動在兩淮東部地區,林士弘依舊龜縮於山南。
大致上,經過近六年的戰事,李破終於削平李淵,一躍成為諸侯之中最為強大的那個。
整個隋末亂世又朝著大一統走近了一步,所謂分久必合,從商周開始,中原戰亂再是激烈殘酷,也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因為前人們已經將這方天地化為了一個整體,人們也認同這一點。
不管誰強大了,追求的都是大一統的帝國,而非是各自苟安。
前方獲得的軍事勝利越重要,體現在朝堂上的效果越為明顯,這一次大捷和之前的幾次都不同,因為益州一旦到手,也就意味著巴蜀之戰基本結束了。
成都平原和漢中平原是巴蜀成為天府之國的先決條件,是八百裡秦川最重要的補充,至於夔州等地,則是連接荊襄的通道,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
蕭銑可以據此入蜀,蜀中也可以由此出擊荊襄。
益州南邊的山嶺地區,則是南蠻聚居之所在,經過幾次參與到平地人的戰爭中的慘痛打擊,估計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來騷擾益州了。
朝臣對此自然很是振奮,李淵在關西的痕跡正在急速淡去,新皇在政治軍事上的表現都極大的鼓舞了人心。
隨後李破傳詔,拜李靖為益州總管,張倫為行軍總管,宇文鑊為行軍副總管,與梁州總管李武一道,剿除亂匪,逆臣,安撫蜀中各地臣民人心。
各處降人可以甄別任用,只需事後報於朝廷得知,最重要的還是那一條,務必保證今年春耕的進行。
而有了益州做後盾,入蜀大軍不再有斷糧之憂,休整一段時日,便可進兵夔州了。
尤其讓李破感到輕松的是,入蜀之中,收服降俘數萬眾,尤其是沱水一戰,李孝恭幾近全軍覆沒,一次便有降軍三四萬人。
破劉弘基,又降一兩萬人……
所以也就不用再派援軍入蜀了,整編降軍就地任用,顯然比派遣援軍更為劃算,只是短時間內戰鬥力無法保證而已。
而且他那老丈人在此戰當中名聲鵲起,著實是一件大大的喜訊。
以後給李靖加擔子, 也就沒人會說什麽了,而且李靖曾在地方上任職多年,有著豐富的治理地方的經驗,政軍兩樣都是好手,果然是能者無所不能。
這樣一來,戰時可用之為帥,閑時可治理地方,多好的老黃牛,不用白不用嘛,你說他當年怎麽就想不開跑回長安了呢,不然跟著一路走下來,不定……嗯,就沒他李破什麽事了呢。
不管怎麽說,老丈人能乾是件好事,足可以交付一些重擔而不虞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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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間,蜀中捷報傳來沒幾天,西北方向的探報傳了回來。
開春之後,天氣漸暖,突厥人沒再鬧什麽么蛾子,他們啟程北返了,路過靈武地區的時候,還在靈州城下勸降了一下李道宗。
此時安樂被屠的消息已經漸漸傳開在靈武地區,李道宗哪敢出城跟草原野人攀談,只是嚴令靈州各處城池緊閉城門,不得放突厥人入城。
突厥人大怒,罵罵咧咧了一陣,又轉頭威脅李道宗送些糧草給他們,不然就要如何如何。
可他們說的越多,李道宗心中越是安穩,突厥崽子人不少,如今在西北地界,沒人能跟他們在平地上較量,可他們肯定攻不進靈州城來,而且瞧他們那個樣子就曉得,哪像是要開戰的模樣?倒像是攔路勒索錢財的無賴兒。
果然,突厥人在城下像鬣狗一樣流著口水逡巡了兩天,便成群結隊的向北走了。
靈州很快恢復了平靜,安樂被屠城的消息也迅速得到了證實,於是西北嘩然,大家眾口一詞的唾棄著突厥人的殘暴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