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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外必先安內。
其實李破比之其他諸侯,佔據的最大一個優勢,兵甲如何犀利,士卒又如何能戰,人才又是怎麽個多法,而是內裡日趨安定。
就算有些像馮謙禮之類的人常懷異志,也阻止不了這個大趨勢。
當然了,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簡單的事情,是李破以及他的臣下們多年努力的成果,而今日王氏之舉,是這個結果的最為具體的展現。
幾乎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因為王氏中人,自王澤以下,很多人都已相信,以漢王之能,揮兵西向的話,勝算很大,不然像王氏族人這樣一個群體,絕對不會下此重注。
而王氏在晉地的地位那是顯而易見,向來為晉地門閥之首領,即便是有了興旺之像的裴氏,也不過是後來者罷了。
當王氏表露出如此姿態,好處顯而易見,也不必再多說什麽,李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也順勢給予了王氏一些報。
這個報其實更像是對將來的一種承諾,而王氏想要的也無外於此,畢竟李破如今還不是什麽天下之主,只是一地諸侯罷了。
大家都在對將來進行計算和暢想,先行一步的人有可能在將來收獲豐厚,同樣也有可能損失慘重。
如果是王叢執掌王氏家門,這種事情八成是不會發生的,顯然王澤更為大膽,同樣也意味著王氏年青一代,正在極力改變王氏保守的門風。
這對一個源遠流長的家族而言,更像是一種變革,還是很劇烈的變革,其實並非是好事,一個不慎,便會讓王氏主脈分成兩支甚至更多。
王氏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如今滿天下的去尋找,晉陽王氏的親戚可不少呢。
當然,對於李破來說,就只剩下好處了,晉陽大閥越來越“老實”,願意全心全意效力於他,在今年戰事發生之前,是非常難得的一個好消息。
二月中,尉遲恭,步群等人紛紛派人送探報,駐守於河邊的唐軍各部在整肅人馬。
李破毫無意外,他以為自己動作稍大,唐軍可能已經知道消息,這並不奇怪,前幾次和唐軍交戰,都是如此。
晉地給李唐傳遞消息的人可不止馮謙禮幾個呢。
可這次他顯然猜錯了,未幾,連駐守弘農的張倫和徐世績都察覺出了異樣,唐軍正在抽調人馬他去,而非是向潼關,馮翊,韓城等處增兵。
消息越來越真實,跡象也越來越明顯,甚至尉遲恭還送來幾個唐軍逃過黃河來投的低級軍官,都是言之鑿鑿,河邊李唐守軍兵力正在減少?
李破一下就有點暈了,他娘的,這不對啊
我這裡如臨大敵,正準備操刀向前跟你拚命,你倒好,卻丟下沉重的鎧甲想跟咱裸衣而戰不成?
李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此乃誘敵之計,李世民曾經用過,先領兵襲龍門,在以臨河郡之亂,欲引他過河決戰,想在河岸險要處,重創於他。
很大膽,也很英明的計謀,只是他李破也算領兵多年,看穿了對方意圖,勉強拉住了大軍的韁繩,沒有率軍渡河,反而就勢引唐軍來救蒲阪
那樣的較量,雖然令人興奮,看起來也很精彩,可對李破而言,卻絕對不想在經歷那樣的戰事了。
領兵之人必要有求勝之心,但總想著劍走偏鋒,以少勝多,名垂千古的家夥,多數都要歿於戰陣,這個道理在李靖的兵上說的很明白。
一個英明的將領,其實最願意打的就是有著十足把握的順風仗,而非是跟一些狡詐敵人進行凶險莫測的決戰,已證明自己的領兵之能。
像司馬懿和諸葛那般,你來我往的玩心眼,其實只能證明他們不是合格的將軍。
所以這兩位幾次險死還生,兩個家夥倒是有老天爺照顧,總能活下來,可他們身邊的將領軍兵呢,死了一茬又一茬。
當然了,那只是的誇張手法而已,戰爭不是開玩笑,如果真出現了那樣的妖人,來幾次,就算你智能通天,又有誰願意跟在你身後作戰呢?
而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說法,其實才更真實一些。
李唐這個敵人自然是非常強大的,那裡不但有李建成,李世民,還有很多能征慣戰的關西將領,所以跟唐軍作戰,容不得半點疏忽。
而李破相信,大軍作戰,關乎生死存亡,所有異常的舉動,都需要找出原因所在,才能未戰而先得三分勝算。
不用李破相招,兵部侍郎王智辯已來拜見。
顯然王智辯也有些坐不住了,所有前方傳來的消息如今都要先經過兵部之手,幾個衛府將軍接二連三的往傳信,兵部若沒個主意,漢王肯定是不滿意的。
王智辯這個兵部侍郎確實當的有點心虛,來的時候還拉上了尉遲信,羅士信和趙世勳幾個,弄的更像是一場小型的軍事會議。
“大王,臣覺得唐軍此舉,頗有突兀,前方探報難知就裡,倒不妨先猜上一猜。”
幾人被引進內宅房,落座之後,王智辯先開了口,除了稍微埋怨了一下前方的衛府將軍們不夠得力,沒有探查清楚敵情之外,便是先敘說一下自己的見解了。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可謂是當仁不讓,顯然也有所準備。
李破點了點頭,“哦那就說來聽聽。”
衛府將軍們除了一個尉遲信都在外間領兵,可以商議軍事的人就剩下了小貓兩三隻,連向來不願動太多腦子的羅士信都被拉來湊數,李破也是暗歎一聲,他娘的經營多年,家底還是薄的厲害啊。
要說打上一場小規模的戰事,他麾下的將領們各個精通,可論起謀略,就沒剩下幾個了,張倫那個大胡子心眼比較多,徐世績也勉強算是後起之秀吧,新來了一個張士貴,也還算不錯。
其他人等,就都差了不止一籌。
當然了,他如今的眼光自然是高的很的,能夠被他點名道姓入圍之人,各個都不簡單,按照這個標準,唐軍那邊人才其實也不算多。
所以說,他沒指望從王智辯口中能聽到令人眼睛一亮的“猜測”,還得是他自己來動腦筋。
王智辯顯然不曉得主公的心理,得了鼓勵般,立即開始訴說起了自己的分析。
“唐軍在岸邊抽調兵卒看來已無疑問,可見唐軍並無多少遮掩,頗有誘敵之意,若是那般,敵軍必然已經知曉,大王今年欲率軍與其戰於黃河之畔,也定有伏兵聚集之所在,這倒無妨,只需細加探查,不難得知唐軍蹤跡。”
“可以臣看來,唐軍所行過於粗陋,不像是誘敵之計啊”
聽到這個,李破笑著點頭,“你所言甚是,若是調兵設伏,確實過於張揚了些,可若是疑兵之計,令我不知虛實就裡之下,左顧右盼,不敢輕易以戰,豈非就成了一條不需一兵一卒,便逡巡不敢輕進之良策?”
王智辯愣了愣,心裡當時就暗罵了一句,大家夥商量來商量去,他娘的還真沒想到這個,一般廢物。
這下卻是將他自己也囊括於其中了,而他也是久經戰陣之人,不會再用探查唐軍蹤跡之類的理由來搪塞,那純是找不自在。
深入關西探查敵情真要是那麽容易,大家還在這裡猜個什麽?
此時趙世勳卻是開口說話了,這人話一向不多,可那股打起仗來就不要命的狠勁,卻是連羅士信都要稍微佩服上一下的。
只見他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道:“大王,今年渡河若以末將為前驅,不論唐軍有何計策,末將皆能率兵潰之,再說,一旦有了一二城池為立足之地,唐軍算計再多,又能奈我何?”
最願意聽這話的不用問了,那一定是羅士信無疑,震耳欲聾的笑聲在房中響起,“哥哥,不是俺說啊,唐軍如何俺肯定猜不出來,可趙將軍說的有理啊,關西那些狗崽子縮頭縮腦的不敢過來,咱們猜來猜去也不得過河一戰?”
兩人說的話都是一個意思,聽著一如既往的粗糙直接, 沒什麽技術含量,可細思一下,卻還真就有那麽點道理。
任你千般變化,我只有一定之規。
李破也笑了起來,指了指羅士信,“莫要胡言,到時自然少不了你們立功的機會,可現在戰事未起,預料敵情,製有謀略,才是當務之急,王侍郎,你接著說。”
王智辯嘴裡開始泛苦,您想讓俺說什麽呢?
才能這東西是天賦和經歷的綜合體,有的時候真的是強求不來,王智辯在代州行軍總管的位置上待過一段時間,做的是不好不壞。
可他本就是雁門裨將出身,後升任雁門郡尉,在雁門經營多年,又先後有陳孝意,宇文歆這樣的能臣主政,才弄得個四平八穩,可見其才能確實只是平常,稱不得俊傑。
可人家就是運氣好,不入漢王心腹之列,卻穩步升遷,並不差衛府眾人多少,嗯,這也只能說是際遇使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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