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直接目睹了麥迪在放下大話後,活生生被逆轉的場景,同樣的局面,同樣的話語,卻有著完全不一樣的結局。萊昂並不因此而感到幸災樂禍,相反從麥迪身上他看到了競技體育的殘酷,和媒體、球迷們的殘忍。或許很多人會帶著平和、尊重的心態去看待勝負輸贏,但當對勝利的渴望,對球隊的支持熱情淹沒一切的時候,互相攻訐、互相抨擊所帶來的憤恨和怒氣,會將競技體育中和善、美好的一面完全淹沒。
萊昂已經可以遇見到,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如果麥迪無法通過勝利在證明自己,那麽他在2003年季後賽說下的這段話將反覆被人提及,並引以嘲諷。這或許不會削減部分球迷對他的愛,卻也會成為他生命中無法拔出的毒刺。這樣的毒刺,差一點就插在了萊昂的肉裡。
萊昂對此既有感到後怕,卻又感覺到興奮。這半個賽季他的確變了很多,其中既有奧爾巴赫和安吉的步步相逼、拔苗助長,也有福克斯-萊昂內心的變化。他的精神不再僅僅受到過去那個范辰靈魂的完全支配,也融入了這個身體原來主人的個性,好賭,尋求刺激,不時顯露出的狂躁和巨大的情感變化。
那晚在斯坦普斯點燃雪茄的一刻萊昂就意識到,他從這種行為中獲取了巨大的快感,事實上在當時這完全是一個無意識的行為,他只是恰好把雪茄煙和火柴丟在了那件外套的內口袋裡。當凱爾特人勝券在握的時候,他的手摸到了那根雪茄和火柴,他像奧爾巴赫那樣自然而然地把它掏了出來,點了起來。
當然,在萊昂的腦子裡,理性的聲音還是佔據了大部,即便如此,理性並沒有吞沒激情,反而刻意給激情留下了一塊地盤。他既冷靜地思考著,自己的每一次大放厥詞、公然挑釁會帶來什麽後果,又享受著裝逼成功時候的成就感。他甚至和奧爾巴赫一樣,用這種行為激勵和帶動著凱爾特人的球員,讓他們陷入到亢奮的競技狀態中。
在和76人的第五戰裡,萊昂幾乎沒有做什麽特別的戰術布置,他只是一直告訴球員們,要拚盡全力拿下這場比賽。萊昂煽動性的語言和現場狂熱氛圍,支撐著凱爾特人咬著牙頂住了76人的反擊,最終拿下了比賽。而這樣的勝利,對球員的精神是極大的鼓舞,也是一種壓力的釋放。
贏下比賽後的日子裡,萊昂就在等待著活塞和魔術的系列賽結果,一等就是一個星期,活塞搶七淘汰魔術,而凱爾特人也訂好了前往底特律的機票。
在飛往底特律的班機上,凱爾特人隊內的氣氛倒是輕松而愉快,他們出人意料地在首輪輕飄飄地跨過了76人,把那些不看好他們的專家、球迷全都扇了一遍臉。他們感覺到非常的自信,無比的強大,他們有經驗豐富的內線,狀態奇佳的頭號球星,休息充分的主力球員外加很有深度的板凳。
相比而言,出人意料地經歷了七場大戰的底特律活塞,雖然晉級了下一輪,卻遭到了很多人的質疑。東部第一的他們竟然在首輪被魔術逼到了絕境,差點就要被黑八。如果這不是2003年而是2002年的季後賽,那麽活塞眾將已經帶著被黑八的恥辱,回家釣魚了。
輿論形勢的逆轉並沒有讓萊昂感到開心,相反他很擔心。半個多賽季,萊昂始終在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為凱爾特人製造輿論壓力,包括讓安迪-米勒寫文攻擊凱爾特人,為的就是讓球隊在惡劣的輿論環境下迸發超凡的動力。不僅僅是凱爾特人,甚至整個波士頓都在產生一種回到曾經過去邪惡帝國,對抗全聯盟的感覺。
但感覺僅僅是感覺,在他們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大魔王的時候,輿論隨時可以翻轉將你捧上天,然後看著你狠狠摔下來。
萊昂看著年輕人們在拿明天比賽中的得分打賭,阿裡納斯說道:”我一定要拿下20分,一定,看著吧。“在首輪對陣76人的比賽裡,阿裡納斯場均隻得到15.5分,比常規賽少了一截。其中主要的原因就在於,萊昂一直安排他去單防艾弗森,這讓他承受了巨大的防守壓力而無法在進攻端放開手腳。
”少說兩句吧,贏球才是最重要的……我已經拿到20分了,才懶得和你比。“邁克爾-裡德對阿裡納斯不屑道。在季後賽當中,裡德重新成為了凱爾特人第三得分點,而且他的作用看上去比沃克還要重要,他在側翼的三分和反擊中的急停跳投,整個系列賽拉裡-布朗都無法解決對他的防守問題。
”吉爾伯特,我猜你會拿到20分的,不過對面的比盧普斯大概會拿30分。“萊昂突然插話對阿裡納斯說道。
萊昂的話讓阿裡納斯來了個大紅臉,機艙的人聽到都笑了起來,首輪比賽阿裡納斯被艾弗森完全擊潰,幸好他不服輸的性格讓他在心理上完全沒有崩潰,反而越戰越勇,在防守中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即便如此,艾弗森還是在首比他輪場均砍下33.8分,系列賽的得分王。
“他別想在我頭上輕易的得分,我就要證明我比他強!”阿裡納斯急了,對著萊昂喊道,而萊昂已經閉上眼睛假寐,不再理睬阿裡納斯了。
阿裡納斯越想越氣,也不理周圍其他隊友開玩笑,只是想著要趕快抵達底特律,在訓練場上投三百個三分球來磨練自己。
阿裡納斯知道,這個賽季,在波士頓拿他和比盧普斯比較的聲音從未停歇過。作為曾經的波士頓探花秀,比盧普斯在這裡並沒有找到自己的歸宿,在輾轉了森林狼和活塞後,他終於在底特律找尋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而在休賽期,安吉也是比盧普斯眾多的追求者之一,不過最後還是因為多種原因,讓底特律人摘走了他們曾經的探花。
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萊昂堅持認為阿裡納斯不會比比盧普斯差,而從本賽季的表現來看,稚嫩的阿裡納斯和逐漸走向成熟的比盧普斯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尤其是在季後賽首輪,比盧普斯在最後兩場比賽中大放異彩,瘋狂砍分,將魔術的外線徹底射穿。
相反,阿裡納斯被艾佛森打爆了,他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嘲笑和敵視的眼光,所以他很想在和比盧普斯的對話中證明自己。
萊昂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和不安的氣息,一個球員一旦開始考慮自己的表現,甚至刻意和對方的某個球員較勁,那麽十有八九就會對球隊產生損害。
但是萊昂並沒有著急去製止或者撫慰阿裡納斯,要他一切從大局出發服從團隊精神,要知道,凱爾特人是一隻年輕的球隊,年輕人是不可能擯棄出風頭的念頭的。這不像那些為了冠軍聚集到一起的老將,可以犧牲自己的數據以及未來的合同,年輕人在為了贏球的同時,也會拚命表現自己。
既然堵不住,倒不如疏一把,萊昂想著,或許阿裡納斯能在下一場比賽爆發也說不定。
但是萊昂這回想錯了。
抵達底特律休整了一天后,在5月6號,奧本山宮殿球館,東部半決賽首場開戰。凱爾特人已經歇了將近一個星期,而活塞僅僅休息了一天,便繼續開始他們的下一輪比賽。
休息在大多數時候是好事,但有時候也會變成壞事,尤其是在對抗激烈的季後賽,歇的時間太長往往容易歇大了,沒辦法盡快融入到比賽節奏中去。
凱爾特人就是歇大了,萊昂也感覺到,從更衣室到開場儀式,凱爾特人的球員始終沒有凝聚起一股子必勝的精氣神, 而是松松垮垮,這在客場是非常危險的。果然他們在比賽一開始就被活塞打了一個13:3的攻擊波,在奧本山震耳欲聾的呼聲中整個球隊都有些蒙。
萊昂竭力想要調整球員的心態,但比賽的節奏始終掌控在活塞隊的手上。比盧普斯儼然一個控場大師,而阿裡納斯在布盧普斯面前就是一個毛毛躁躁的高中小夥子。第三節,當凱爾特人依靠皮爾斯的發力將比分追到只差三分的時候,阿裡納斯在防守中被比盧普斯騙起,三分犯規。
懊惱的阿裡納斯衝著裁判大吼,直接吃到技術犯規,爾後控制不住情緒的阿裡納斯憤怒地把球踢向了場外,結果領到第二次技術犯規,直接回了更衣室。
凱爾特人就此失去了翻盤的希望,一路被活塞壓製直到比賽結束。比盧普斯在比賽結束的時候走到凱爾特人的替補席前,凝視了三秒鍾,再緩緩地走開,去接受現場球迷的歡呼。此戰他拿下了29分,並送出11次助攻,3次搶斷。
看起來,比盧普斯完成了他對凱爾特人復仇的第一步。而福克斯-萊昂則在思考,怎麽把對面那個3號的黑家夥給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