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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宮廷》第九百八十九章:勝敗
“報!……北側發現韓軍騎兵蹤跡,數量至少萬騎。”

 “報!……北面韓騎突破遊馬軍與商水軍。”

 “報……”

 接二連三的報訊,使得身處於商水軍本隊後陣的趙弘潤得知了北側戰場的戰況。

 『馬遊與伍忌……都沒有擋住那支韓騎麽?』

 趙弘潤皺著眉頭思索著。

 在他看來,倘若說北面那支韓國騎兵是擊敗了遊馬軍後才殺到後軍,他是一點兒也不信的。

 畢竟遊馬重騎絕不可能在這種接觸戰中敗在一支輕騎兵手中。

 那麽真相就出來了:肯定是北側的韓軍騎將,設法甩掉了遊馬軍。

 沒辦法,重騎兵過於笨重,它面對移動力比他強的敵人,是相當無力的。

 至於伍忌,趙弘潤不好判斷——雖然這位被他看好、且具有統帥潛力的麾下部將目前的確在指揮方面有些薄弱,但其麾下商水軍士卒,那是毫不遜色鄢陵軍的。因此,既然孫叔軻可以率領鄢陵軍擋住韓騎,按理來說,商水軍應該也能擋住,怎麽會被攪亂陣型呢?

 想來想去,趙弘潤只能做出一個判斷:那就是當伍忌察覺到韓軍騎兵企圖迂回偷襲後軍,因為擔心他趙弘潤的安危,失了方寸,意圖主動出擊阻截那支韓騎,因而被那支韓騎抓住了破綻。

 『真是瞎操心……』

 盡管感於伍忌的忠誠,但趙弘潤還是得褒貶兩句:中軍、後軍這邊近三萬商水軍,而且又有南燕騎兵在側援護,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報!……三千人將易郟、陳燮,兩位將軍已率軍出擊,阻擊北面來犯的韓軍騎兵。”

 “報!……南燕軍騎兵營出擊,從側翼突擊北面來犯韓騎,援助易郟、陳燮兩位將軍。”

 沒過多久,又有兩則報訊傳到了趙弘潤這邊。

 正如趙弘潤所言,在得知北面有來犯的韓軍騎兵後,部署於後軍與中軍北翼的易郟、陳燮兩位將領,立刻做出了相應的迎敵措施,而他身邊南燕軍大將軍衛穆麾下的南燕騎兵,亦同時出動,協助易郟、陳燮對北面來犯的韓軍騎兵進行阻擊。

 不得不說,這正是趙弘潤毫不驚慌的原因,因為他知道,北面來犯的韓軍騎兵,是很難殺到他所在的後軍的。

 畢竟肅王軍的近戰步兵幾乎都是重步兵,趙弘潤欠下了戶部巨額的款項,給肅王軍的近戰步兵打造了極其堅固的鎧甲,毫不誇張地說,只要肅王軍的士卒們逐漸掌握對付騎兵的竅門,以韓國騎兵那種輕騎兵,是很難真正意義上對肅王軍的士卒們造成多麽嚴重的傷亡的。

 輕騎兵在重步兵面前,除了機動力以外,其實並沒有多少優勢,只要像孫叔軻那樣指揮得當,擋下韓國騎兵的衝鋒其實並不在話下,畢竟韓國騎兵真正強大的地方,並不在於他們在戰場上的發揮,而是在戰略層次上體現的作用。

 倘若蕩陰侯韓陽企圖借助騎兵挽回韓軍在汲縣戰場上的劣勢,那麽趙弘潤只能表示,那位蕩陰侯想多了。

 不過雖說如此,趙弘潤還是派人向身在中軍的商水軍指揮將翟璜傳達了指令,催促後者加緊對汲縣的進攻,爭取盡快拿下汲縣。

 畢竟重步兵雖然能夠擋住韓國騎兵的衝鋒,但這是建立在得付出傷亡代價的基礎上的,既然趙弘潤心中已經有了對付韓國騎兵的策略,那麽自然得盡可能地減少己方士卒無意義的犧牲。

 “請回覆肅王殿下,再給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內,翟某必定能攻克汲縣!”

 在接到趙弘潤派人傳達的指令後,翟璜如此對那名傳令兵說道。

 此時此刻的翟璜,對攻陷汲縣一事勝券在握,畢竟汲縣城牆那邊,明顯是他商水軍士卒佔據絕對優勢。

 而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此番攻打汲縣的,並不只是商水軍,因為在汲縣的南邊,還有鄢陵軍也在攻打這座城池。

 因此,翟璜認為攻陷汲縣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只不過,城內據守的韓軍還在殊死抵抗,不願如此輕易將這座城池拱手相讓。

 當然,這在翟璜看來也只是困獸之鬥,並不能維持多久。

 不得不說,蕩陰侯韓陽眼下的處境極其糟糕,無論是城外西郊的商水軍,還是南郊的鄢陵軍,這兩支精銳魏軍,皆讓守城的韓軍疲於應付。

 原本蕩陰侯韓陽寄希望於出動騎兵擊潰其中一路魏軍,因此他選擇了商水軍,畢竟商水軍的本陣,豎立著『魏、肅王潤』字樣的王旗。可就目前來看,騎兵的出動暫時未能撼動商水軍的整體陣勢。

 太穩固了,魏公子潤麾下的魏軍,穩固到蕩陰侯韓陽甚至有些懷疑,這支魏軍或許才是魏人的驕傲——第二代魏武卒?

 “差不多應該撤退了。”

 在蕩陰侯韓陽的身邊,暴鳶低聲建議道:“今日魏公子潤率領麾下軍隊盡出,擺明了就是要拿下汲縣。……雖然我暫時還未想通他為何如此看重汲縣,但我覺得,單憑蕩陰侯大人一己軍隊,並不足以與那支魏軍抗衡。”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從共地到淇水,是長達百余裡的平原,那才是最適合我大韓騎兵馳騁的戰場。……我覺得,堵不如疏,將汲縣給魏軍,相信佔了汲縣,魏軍就有底氣向琪關進兵,到時候,咱們在那長達百余裡的平原上,與這支魏軍一決勝負。”

 “……”蕩陰侯韓陽聞言默然不語。

 不可否認,在他看來暴鳶的判斷是正確的,畢竟韓國騎兵的優勢並不在於守衛一地,越是空曠寬廣的戰場,越能發揮出騎兵建立在機動力上的優勢。

 只是蕩陰侯韓陽心中仍稍稍有些難以接受:魏國的軍隊,在以往近百年來皆是他們韓軍的手下敗將,在他們韓軍面前勝少敗多,可近兩次北疆戰役,魏軍的實力卻突飛猛漲,這讓作為一名韓人的韓陽,優越感嚴重受挫。

 “再等一刻辰……”

 右手虛握抵在嘴上,蕩陰侯韓陽做出思索的模樣,低聲說道:“若是辛瓚偷襲魏軍得手,我軍就堅守此城;若是他失利,則我軍就此撤退。”

 “……”暴鳶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但最終點了點頭。

 平心而論,蕩陰侯韓陽寄希望於麾下的將領辛瓚,可事實上,辛瓚目前的處境也完全談不上好。

 雖然辛瓚成功地甩掉了遊馬軍,也繞過了伍忌軍,但是在強襲商水軍後軍的途中,他不出意料地再次遭到了阻擊——從商水軍後軍以及中軍的北翼,有兩支魏軍及時地包了過來。

 原本辛瓚想故技重施,可沒想到,援護商水軍的南燕軍騎兵,亦迅速地靠攏過來,使得辛瓚不敢再輕易做出迂回的指令。

 不得不說,這邊的戰況真的很混亂,商水軍三千人將易郟、陳燮,還有南燕騎兵,還有辛瓚麾下的韓國騎兵,三方人混戰廝殺,使得這邊的戰況相當混亂——韓騎突擊商水軍,南燕騎兵趁機突擊韓騎,三方人馬完全混淆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盡管彼此三方皆是精銳的軍隊,但此刻指揮體系卻幾乎癱瘓,以至於呈現出一團混戰的局面。

 在這種局面下,韓軍騎兵與南燕騎兵都打地非常吃力,畢竟騎兵發揮實力建立在速度的基礎上,而這裡就有一個前提——首先得有一個明確並且統一的進攻目標。

 可似如今這種混戰的局面,兩支騎兵的指揮體系幾乎癱瘓,哪還能做到統一?

 相比之下,商水軍士卒們都打得輕松多了,因為他們的任務很明確,而且並未發生改變——據守原地,擋住韓騎。

 『……該撤了。』

 看著混亂的戰場,韓軍騎將辛瓚皺緊眉頭。

 盡管不甘心出師不利,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將領,他知道不可以再糾纏下去。

 因為在這種混戰的局面下,他麾下騎兵的犧牲幾乎沒有意義——與南燕魏騎一換一他都認為吃虧,又更何況是與肅王軍的步兵一換一。

 要知道一名騎兵的價值,最起碼也得是十名步兵以上。

 “撤!”

 辛瓚咬牙下令道。

 聽聞此言,他身邊有一名護衛騎從懷中取出一隻號角,吹響代表著全軍撤退的號角聲。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支不知從哪裡飛來的騎槍,洞穿了那名護衛騎的身軀,前出後進。

 “??”

 辛瓚見此一愣,下意識轉過頭來,愕然地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名疑似魏軍將領的人,領著十幾騎南燕騎兵與數十名魏兵,朝著這邊殺來。

 『衝著我來的?』

 辛瓚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在中原戰場上,已經很少有猛將單騎討殺敵將的事,畢竟再勇猛的猛將也架不住幾十把強弩的集火嘛。

 而待等辛瓚過來時,那名魏將已近在咫尺,朝著他狠狠掄起手中的騎槍。

 辛瓚終歸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下意識地雙腿夾緊馬腹,用手中的長槍將這一擊擋了下來。

 這強勁的一擊,震地他一陣胸悶,喘不過氣來。

 甚至於,若不是他方才下意識地夾緊馬腹,很有可能被這一擊直接掃落馬下。

 “將軍,速退!”

 左右護衛騎驚呼道。

 辛瓚哪敢停留,畢竟方才這一擊,他便知道來人的武力遠遠在他之上,於是他撥馬就走。

 可是那名魏將卻死咬著不放,策馬追趕過來。

 忽然,那名魏將投出了手中唯一剩下的騎槍。

 當時辛瓚隻感覺腦後仿佛有一陣惡風襲來,下意識地壓低身體,只聽嗖地一聲,那杆騎槍從他腦袋上方飛過,扎到了前方的地上。

 “該死!”

 發現自己失手,那名魏將,不,應該是商水軍大將軍伍忌暗罵一句,一抖韁繩追趕上來。

 見此,辛瓚的護衛騎紛紛脫離,舉著武器朝伍忌殺來。

 然而以一敵眾,伍忌卻毫不驚慌,抽出鞘內的戰刀,左劈右砍,也不管那幾名護衛騎是死是活,強行突破了後者的封鎖,朝著辛瓚死命追趕。

 但遺憾的是,步將出身的伍忌,論騎術並不是辛瓚的對手,以至於追趕了一陣,伍忌還是不能追上辛瓚。

 忽然,二人衝出了混亂的戰場,眼前頓時廓然開朗。

 眼瞅著辛瓚即將與其麾下的騎兵匯合,伍忌咬了咬牙,左手一把抓緊馬韁,整個人側掛在戰馬的右側,舉起手中的戰刀,將其朝著辛瓚胯下戰馬的馬蹄甩了過去。

 只聽一聲哀嘶,辛瓚的坐騎被那柄戰刀削斷前蹄,整個馬軀向前一傾,頓時就將措不及防的辛瓚給甩了出去。

 『完了……』

 被甩出去的瞬間,辛瓚腦海空白一片,他努力地側過身,略有些茫然地看著那名魏將駕馭著戰馬快速向了他衝來。

 “砰!”

 辛瓚仰面朝天重重摔在地上。

 而此時,伍忌已策馬來到他面前,只見他左手猛地一拉韁繩,他胯下戰馬嘶吠一聲,仿佛硬生生將戰馬拉了起來,使其前蹄騰空。

 隨即,這對馬蹄重重踏在辛瓚的胸甲上,只聽伴隨著骨碎的一聲悶響,辛瓚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瞪著眼珠,當場斃命。

 見此,這附近正準備來援救辛瓚這位將軍的韓軍騎兵們呆若木雞。

 別說這些韓騎,就連追趕過來準備援護伍忌的南燕軍騎兵們,亦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隨即竊竊私語,暗自猜測著伍忌的身份。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此地頗為遙遠的太原郡晉陽城外,一向是猛將形象的北三軍主將薑鄙,卻被當地韓軍的主將一棒掃中了胸口,連吐幾口鮮血,惶惶後撤。

 “將軍?!”

 “撤!”

 面對著護衛關切的詢問,薑鄙捂著胸甲強撐著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

 在撤退時,他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只見在不遠處,有一名身高近一丈的魁梧韓將坐跨在戰馬上,手中握著一柄仿佛狼牙棒與長柄戰刀合體的怪兵器。

 『那家夥……那家夥是怪物麽?!』

 回想起方才二人交手時的情況, 薑鄙難掩心中的震驚。

 他還從未碰到,能在臂力與武藝上遠勝他的武將。

 而目視著薑鄙逃離的舉動,那名韓將將手中那柄怪兵器抗在肩上,吐了一口唾沫,面帶不屑地說道:“哼,打敗了靳黈的魏將薑鄙,還以為是什麽英雄人物,原來是個僅只有一兩分蠻力的莽夫,大失所望……天下庸庸,鼠輩何其多哉。”

 他的語氣,微微有種仿佛世上已無一人可與其一戰的寂寞。

 『……可惡!』

 可能是潛意識中感覺到了那名韓將對自己的不屑,薑鄙羞憤地握緊了拳頭,緊咬牙關。

 但不可否認,他以往自傲的武藝與體魄,在那位韓將面前,黯然失色。

 在那位,『北原十豪』、『太原守』廉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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