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沒想這個問題,走一步算一步吧”,白梓源無奈地回道,繼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也下部隊了,參加演習。我聽說京都軍區也有這樣的演習,你去了沒有?”
那是一段並不美好的回憶,那春曉不想多說,直接問他在部隊都遇到什麽有意思的事兒了,白梓源是真的很高興,竟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對,興致勃勃的說起來。
說了好一會兒,直到家裡催他回家的電話打過來,他才抱歉地對那春曉道:“我媽催了,我得回家了。”
和白梓源分開後,那春曉去了別墅這邊,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全家老小都要聚過來,張采薇要準備不少東西,老早就開始忙碌起來。
那春曉也幫著忙活,大年三十這天,厲家兄弟幾個便陸續回來了。
厲盛維職位最低,卻是最後一個回來的。
他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還有不到二十分鍾新年的鍾聲就要敲響,全家都聚在客廳裡一邊嗑瓜子聊天一邊看春晚。
在其樂融融的氣氛裡迎來了新的一年,不過相聚的日子很短暫,大年初三,兄弟幾個就陸續回了部隊,那春曉的假期也結束了,又開始回到醫院實習。
她現在比以前更忙了,實習當然不能落下,還要忙著寫論文,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最後這一哆嗦,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掉鏈子。
忙碌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五月的末尾,論文順利通過,答辯也沒有抽到她,不過她依然不輕松。畢業季。有很多瑣碎的事要處理,她不得不暫停在軍醫總院的實習,回到學校處理這些事。
就像她早前預料的那樣,部隊的大門是向她敞開的。一回到學校,學校就開始讓她填寫一系列表格,準備材料正式入伍。她的兵齡是從入學的時候開始算的,這樣一來。她一入軍籍。就算是五年的老兵了。
厲家在後面伸了把手,她直接入的是京都軍區的軍籍,畢業之後也要聽從那邊的分配。
班裡真正能夠入軍籍的屈指可數。一部分同學已經決定讀研究生,還有一部分要自主擇業。大家也都知道那春曉的背景,但是沒有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因為所有人都清楚。就算那春曉不依靠任何人,不依靠任何家族。隻就靠她自己,她也會是他們所有人當中混的最好的。
白梓源也有入伍的機會,不過他還在猶豫,因為他一旦選擇留在部隊。就要留在西北軍區,而他家裡沒有人同意他做出這樣的選擇。
吃散夥飯的那天,在那春曉的記憶裡。是他們自入校以來最沒有規矩的一天。毫無顧忌的大喊大叫,有的人衣服都沒整理好。見到教授也沒像以往那樣恭恭敬敬。不過沒有人在意這些,因為吃完這頓飯,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以後就是想找這些人撒潑都沒有機會了。
那春曉沒想到她會是這頓飯上被敬酒最多的人,所有同學幾乎都過來找她喝酒,而且都是一口悶的那種,她酒量不行,卻也被這樣的氣氛感染,來者不拒,連喝了十幾杯。
她兩輩子加起來喝的酒也沒有這一頓飯上喝的多,最後不可避免地喝多了。
散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幸好白梓源喝的不多,沒有醉的太厲害,把她攙出了餐館。
市初夏的風並不柔和,吹在人的臉上有一種被砂紙磨過的感覺,那春曉扶著牆站了一會兒,被風一吹,腦袋倒是清醒了一些。
“我去打輛車,送你回家屬區”,白梓源見她情況稍好,這才放心離開一會兒。
“這裡離學校不遠,還是走回去吧”,那春曉含含糊糊地說道:“我胃不是很舒服,坐車怕吐。”
白梓源攙扶著她,慢慢地往學校走。月夜星空,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夜靜如水,讓浮躁的心也漸漸沉澱下來。
“春曉,我決定留在西北軍區了”,快走到學校的時候,白梓源突然開口說道。
那春曉的反應有些慢,過了幾秒鍾才回道:“你家裡都同意了?”
“沒有。不過我覺得這是我的事,應該我自己做決定”,頓了一下,他又解釋道:“魚肉和熊掌不能兼得,一邊是父母至親,一邊是我摯愛的並且願意奮鬥一生的事業,真的很難選擇,但是我必須要選擇。我還想任性一次,最後一次。”
那春曉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白梓源。她腦袋昏呼呼的,眼中的白梓源也是晃晃悠悠的,可是他的表情是那麽堅毅,這表情,她在很多人的臉上看到過,厲盛維、熊班長、秦老、周老頭……
原來,不知不覺間,當初那個有些軟弱的少年,已經成長為可以撐起一片天的男人了。這幾年的磨練,已經把軍人的一些東西揉進了他的骨頭裡,這就是所謂的軍魂吧。
看著看著,她就笑了。
“白梓源,我記得當初你說過,你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來讀軍醫大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歡當醫生,喜不喜歡當兵,如果不喜歡人生還有很多次的選擇機會,那麽現在,你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確,但是她還是問出了口。
白梓源也笑了,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第一次笑的這麽真誠,這麽開心。
“不是喜歡,是摯愛!”他沉聲回道:“我想一輩子穿軍裝。”
那春曉笑的更燦爛,還不自覺伸手拍了拍白梓源的胳膊,就像首長表揚小戰士似的。
他們都曾迷茫過,但是迷茫過後,他們都堅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而且,他們的路朝著同一個方向。
這樣,真好!
六月末,學校的所有事都已經處理完,她也拿到了畢業證和學位證,就連回京都的機票都訂好了。
這次離開市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畢竟是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有很多人都割舍不掉。
她去了烈士陵園,周老頭身體還算硬朗,看到她的時候笑的特別開心。
他們在秦老的墓前坐了一個下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臨離開的時候,周老頭含笑對那春曉說道:“小姑娘,秦老沒看錯你,你要是生在我們那個年代,肯定也是往上衝不要命的好兵。好好乾吧,趁著年輕有衝勁兒,大乾一場。”
從陵園出來,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飄下蒙蒙細雨,她仰著頭看著一半晴朗一半灰暗的天空,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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