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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第三十一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二十七)
軍情緊急,韓岡和章惇、薛向連午飯都匆匆吃了兩口點心墊饑,一邊派人去聯絡政事堂和三司,一邊翻找本院中的檔案籍簿,將河東現有的官吏、將校、兵馬、軍械、錢糧一條條都列了出來。m

 韓岡打算在抵任前,就對河東的現狀有個大體的認識。

 原本他就對河東有著很深的了解,今天再對比一下現在的數據和人事,大體的情況基本上就了然於心。到河東後,手中擁有什麽樣的牌,差不多也就有數了。

 不過這僅僅是河東本身的情況,必要的支援也是不可缺少。

 韓岡和章惇、薛向一番討論後,很快就選定了京營出援河東的兵馬,總共五千人。但倉促間這五千人不可能立刻北上,韓岡也沒時間等他們收拾好行裝。出兵剩下的手續和事務,他都交托給了章惇和薛向。

 章惇都笑說像是當年南征交趾時的翻版,韓岡領兵趕著去救火,而他在後面整頓戰備。只是說了之後又覺得不吉利,倒又向韓岡賠了罪——當年韓岡領軍南下,緊趕慢趕也沒有將邕州給救下來。

 至於必不可少的軍資,河東府庫裡不知堆了多少,絕大部分不必從京城這邊趕著運。尤其是鎧甲,早兩年禁軍全數換裝完畢後,軍器監依然是一年萬套的生產,全都堆在了河北、河東和陝西的各州軍庫中。斬馬刀也是差不多的情況。縱然大戰就在眼前,韓岡也照樣覺得這是在浪費鐵料,完全可以減半生產,節省下來的鋼鐵還能多打造點農具。

 倒是上弦器和上弦機,現在還很稀少,不管有用沒用,韓岡則張口分了一半走。這段時間,軍器監都在日夜趕工,河北那邊形勢還算好,暫時也用不到許多。

 等到午後,事情商議得差不多了,章惇、薛向便忙著他們手邊的一攤子事。韓岡則還在翻看著三司那邊抄送來的河東錢糧帳籍,手上端著熱茶,眼睛卻仍不離開紙面。一名小吏這時進來,說是宣詔的天使到了。

 韓岡起身迎出門,就在樞密院的院中,迎接宣詔使臣的到來。只是當他看見前來宣詔的是王中正,這讓韓岡多多少少吃了一驚。

 章惇和薛向在內聽到了消息,也都各自驚訝。宣詔的內侍依官職高下也分三六九等,皇后選了王中正來,可謂是給足了韓岡臉面。

 就在庭中,韓岡行禮如儀,聆聽王中正宣讀詔命。直接在樞密院中拜領晉身西府任命,他這樣的情況,可以說是極少見。

 王中正展開墨跡淋漓的敇命詔書,抑揚頓挫的念著。一篇四六駢儷的文字,任命韓岡為樞密副使,但另一個差遣,卻並非說好的河東宣撫,而是河東路製置使。

 河東路製置使。依詔書中所言,得授節鉞,可便宜行事,且知州以下不從號令者悉可斬之後報,知州以上官,亦可先行奪職。

 從職權上來看,這一個製置使基本上可以說是宣撫使了。但製置使的名號,對官製並不算了解的韓岡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是唐朝時曾經設立過的職位,在國朝之初也曾授人。所謂製置,規劃、處理而已,並不一定屬於軍職,統掌軍事。

 國朝初年,朝廷曾經在陝西設立過製置使一職,執掌青白池鹽事——這就是韓岡能有印象的緣故——不過從詔書上的詞句中,倒也說明了在唐時算是軍職的范疇。可終究還是要比宣撫使低一等。

 王中正比預計中來得遲了,韓岡估計是詔書寫得慢的緣故。玉堂那邊多半並不熟悉這個差遣的管轄范圍,為了草詔自是要費了番功夫從故紙堆中翻找了一通,也虧天子能想得到——一直都有傳言,當今的天子有心改易官製,恢復唐時制度,從製置使這件事上,也可見一斑。不過改易官製的事現如今是不可能了,幾百年演變來的官僚制度,沒大精力大決心是改不來的——只是天子寧可翻出一個沒什麽名氣、百多年沒人用的差遣,也不肯將宣撫使授予韓岡,其中隱含的猜忌和冷淡,任何人都能看得很清楚。

 章惇和薛向都站在廳內觀禮,聽到王中正讀著詔書,臉色都有些難看,更是擔心望向韓岡,生怕他跟王安石不相上下的牛脾氣上來,場面可就難看了。

 不過等王中正念完那份並不長的詔書,韓岡卻再拜而言,“樞府之職,臣才具淺薄,恐難符其任。惟殿下重托厚望,故臣不敢推辭。”

 方才宣詔時,王中正念到河東路製置使這個官名時,聲音就磕絆了一下,知道事情不好,以韓岡脾氣上來,多半會不肯接旨。現在韓岡乾脆了當的接了旨,倒是讓他為之一愣。

 趙頊的心思,韓岡自然明白,但他現在沒心情跟半死的皇帝打擂台。趙頊並不知道河東局勢有多麽危險,可韓岡知道,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不過他說的話還是明擺著有怨氣。

 正常敇詔,前來頒詔的內侍都少不了能得一份喜錢。但韓岡一時間忘了,王中正更不會提,上前拉著韓岡歎道:“樞副之材,世所共知。有樞副坐鎮河東,驅敵逐寇,京城上下才方得安寢。中正隻恨不能在樞副帳下競鞭,與遼寇一決高下。”

 韓岡搖頭笑道:“如今的皇城中,又如何少得了觀察?”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謙遜了兩句,韓岡就在正廳中接受了樞密院中屬吏們的參拜,正式就任樞密副使,成為了宰執班中的一員。

 整整十一年的官場生涯,終於一級級的攀到了宰執的位置上。自此有了一張清涼傘,為士人所豔羨,可韓岡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就如順水行船,自然而然,順理成章。心中莫名的平靜。

 而且他這個成員馬上就又要離開,連自己的桌案都還沒擺下來。偌大的西府,如今分給樞密使們的院落大半都是空的。西府不過五人而已,這一回倒有大半在外面跑。呂公著離職時是章惇、薛向撐場面,到了現在還是兩人在院中撐場面。朝廷中,西府如今被東府壓著,人數看著多,但實際在朝中的隻為東府的一半。

 頒詔之後,王中正需要回宮複命,沒有多耽擱,對韓岡道:“中正這就回宮向聖人複命。不知樞副還有什麽話要中正轉告的。”

 “邊地不穩,國家不寧。韓岡今天就走。軍情緊急,耽擱多一日,太原就多一分危險。”韓岡對瞪圓了眼睛的王中正道:“還請觀察代為奏稟皇后殿下,臣韓岡今日請陛辭。”

 王中正為韓岡的決定驚歎了一陣,告辭離開。

 韓岡轉頭過來,對章惇道:“對了,方才忘了說,還要托子厚兄跟郭逵說一聲。不要放蕭禧回去,等之後朝廷的處斷。”

 “扣住蕭禧?”章惇在提到那個奸猾的北院林牙名字時,加重了語氣。

 “正是。”

 “我會跟蔡持正說一聲的,讓他傳話給郭逵,”章惇點頭笑了一笑,“把折乾放回去。”

 韓岡也笑了,章惇的頭腦不是一般的敏銳。打歸打,談歸談,兩者並行不悖。這一回宋遼兩國間的事,最後還是要靠談判來解決,所以需要一個居中的傳話者。折乾是個好選擇,自然,蕭禧這根攪屎棍是不能讓他回去了。

 韓岡在樞密院中要做的事很快就結束了,向章惇、薛向告辭後,就直接出了大門,準備往宮中一行,陛辭離京。

 只是剛出門,就見到了伴當韓信領著七八人,帶著十幾匹馬迤邐而來。

 騎手們各個雄壯,他們都是韓岡準備帶去河東的親隨。隊伍中無人騎乘的四匹馬,除了韓岡本人的坐騎外,其余三匹背上都是大包小包。韓岡一問,這是他方才傳話回去,讓家裡幫忙收拾的行裝。

 “怎麽這麽多?簡單點就行了,還當真能凍著我?”

 “夫人和娘子們說了,河東天寒,不比京城,多帶一點家裡也能放心。”

 “府上送了這麽多寒衣來。”章惇袖手站在門前,笑著對韓岡道,“玉昆,可不要學小宋。”

 姓宋的人很多,別稱小宋的也有不少,不過章惇能拿來說笑話的自然是名氣最大的那一位。兄長做宰相,自己則做了翰林學士的那個小宋——宋祁。

 宋祁好聲色, 被他的兄長看不順眼,不過他是以真心待妻妾。有一回陡然天寒,妻妾十幾人一同送了寒衣來,攏攏總總十幾件,不論穿誰的其他人都會傷心,宋祁難做決斷,最後乾脆就誰送的寒衣也沒穿,凍得瑟瑟發抖的回家了。

 章惇拿著他說笑話,韓岡也只能一笑了之。而且另外還有同來的一人,不屬於韓岡的元隨隊伍,卻是韓岡極熟悉的——黃裳。

 “勉仲,你怎麽來了?”韓岡驚訝著,“這一去至少半年,你這一科不準備考了?”

 黃裳向韓岡行了一禮:“國家有難,士人豈有安坐的道理?黃裳雖不才,亦願盡一份綿薄之力。”

 韓岡熟視良久,見黃裳神色誠摯,點了點頭,“也罷,你這份心意難得。”

 黃裳聞言大喜,韓岡轉又對韓信道:“韓信,你將這封信送去光祿寺蘇學士那裡,跟他說,事情緊急,來不及告辭了,編修局中一應事務都交托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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