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一連命人進攻了濟南府數天,二龍山軍隊雖然沒有全力攻城,但也給濟南府守軍造成了不小的殺傷。劉豫眼見濟南府形勢日蹙,守軍越來越少,隻好再次去見劉世讓,劉世讓受高俅密令而來,對高俅的計劃很清楚,自然不能眼看著濟南府被二龍山攻佔,與寇見喜商議之後,寇見喜撥出一千禁軍協助劉豫守城,這才緩解了形勢。 且說高俅奉命出征之時在東京城內擺足了排場,弄得東京城人盡皆知,早被時遷安排在京城的斥候偵知,飛馬報知宋江。這一日,宋江接到高俅奉旨親征的消息,召集諸將商議對策。
宋江疑惑道:“我軍以濟南府為餌,設下了一個陷阱,眼見得就要成功,高俅卻於此時突然奉旨出征,對於我軍來說,不知是福是禍啊。”
眾人沉默良久,卻聽楊志侃侃而談道:“主公不必擔憂,如今朝中大軍都已派去鎮壓方臘、王慶和田虎,京城禁軍雖然也有不少,但以宋徽宗和朝中諸臣的懦弱畏怯,不到危急存亡關頭,是不會輕易動用這支兵力的。高俅這次急於出征,多半是為了報私仇,主公攻佔沂州和淮陽軍之時,處決了他的同宗兄弟高封和高侗,高俅定然恨極了主公,是以向皇上討了這個差事。若是屬下所料不錯,高俅這次出征能夠調用的兵力應該就是京東西路的駐軍,只要我們能夠將高俅誘到濟南府,則大事成矣。”
朱武接道:“若是如此的話,高俅出征反倒幫了我們的大忙,引誘他可要容易得多了。高俅這廝最恨的就是主公和林統領,我們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說主公身在濟南府,另外可讓戴總管往淮陽軍將林統領帶來,讓他在濟南府城下露上幾面,使劉豫等人相信林統領也在濟南府,不愁高俅不上鉤。”
宋江點頭道:“不錯,兩位說得在理,為了把事情做得逼真,我會讓吳軍師將沂州顏樹德所部駐軍調往青州,然後再分散成幾支分隊,秘密潛回淮陽軍集結,使敵軍以為我軍的主攻方向在濟南府,秦明所部也要暗中向淮陽軍集結,以便對京東西路及時發動攻擊。”
宋江話音剛落,只見時遷匆匆走了進來,向宋江稟報道:“主公,屬下已經查明,高俅此次出征隻帶了五百名左右的殿帥府衛隊,並沒有其他軍隊隨行。”
宋江聽後大喜道:“真叫兩位言中了,高俅果然是要征調京東西路的駐軍,這次我軍可穩操勝券了。”眾人一起向宋江稱賀。
第二天戴宗奉命將林衝接到濟南府,林衝明了內中情由後,心頭一陣火熱,向宋江懇求道:“主公,高俅這廝害得末將家破人亡,此次定要把他留在濟南府。”
宋江寬慰道:“林統領放心,高俅欺壓良善,作惡多端,我軍之中有不少將領都受過他的迫害,這一次他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林統領,這一次你的任務不輕啊,攻佔京東西路後,立即北上濟南府,從後方攻擊高俅大軍,我率軍隊從正面進攻,如此前後夾擊,定要將京東西路的宋軍一網打盡。”
林衝抱拳道:“末將省得,必定不負主公厚望。”隨後,林衝在宋江的安排下,到濟南府城下叫陣,劉豫有了薛亨的前車之鑒,自然不敢派人出城應戰,林衝率領二龍山軍隊佯攻了濟南府兩天,在戴宗的幫助下重新回到了淮陽軍,只是在明面上還是由秦明負責主持軍務。
高俅在路上挨得幾日,終於率領大軍到了濟南府,劉豫這些天來一直提心吊膽,直到從劉世讓那裡確定了高俅親征的消息,這才放心睡了個安穩覺。這一天得知高俅大軍即將入城,劉豫早早地命人在濟南府衙排下宴席,又安排了犒勞大軍的酒食,親自出城西迎接。
劉世讓聞知高俅率領天兵到來,迫不及待地攜了寇見喜前來拜見。二人俱是高俅派系的人,高俅見了自然歡喜,仍舊命寇見喜統領濟南府中的禁軍,劉世讓則到帳下聽用。
高俅看到劉豫如此乖覺,十分受用,在鼓樂喧天之中進了濟南府城,就像打了勝仗一樣。劉豫將高俅迎進濟南府衙,命人排上酒席,請高俅坐了上位,隨即拜倒在地道:“下官劉豫得睹太尉尊榮,真是三生有幸啊!”
高俅十分滿意道:“劉知府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吧,你也是朝廷命官,本帥如何能讓你行此大禮,讓別人看到,成何體統。”韓存保等人在一旁看到劉豫如此醜態百出,心中不覺暗笑,對其為人甚為鄙視。
劉豫這才起身侍立在側,聽候指示,高俅開口道:“劉知府,你也入座吧。最近與賊軍交戰,結果如何?”
聽到高俅這麽問,劉豫臉色頓時耷拉了下來,支支吾吾道:“啟稟太尉,賊軍人多勢眾,甚是猖獗,濟南府兵微將寡,連日來與之交戰,雖然殺傷賊軍甚多,但自身也折損不少。下官眼見得濟南府闔城百姓就要遭受賊人蹂躪,心痛如絞,隻得向京東西路各處救援,今幸喜太尉大兵降臨,下官願全力協助太尉剿滅群賊。”
高俅聽到劉豫的訴苦,並不答話,只是將手中端著的酒一飲而盡,閉著眼睛回味了一番,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劉知府,真是好品味啊,本帥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二十年的杏花春吧,不錯,很合本帥的口味!”
劉豫在官場上混了這麽久,自然聽明白了高俅的潛台詞,趕緊回道:“太尉過譽了,些許薄酒,怎能入得太尉法眼。太尉若是喜歡,下官命人備上一箱,送到太尉府上。”
高俅打個哈哈道:“本帥開個玩笑,劉知府不必當真。本帥此次奉命出征,正是要剿滅宋江這夥賊寇,這些日子以來,劉知府受了不少驚嚇,二龍山賊軍忒也猖獗,明日我倒要看看這夥草寇有何能耐?今後這濟南府還要靠劉知府操勞才是。”
劉豫一聽高俅話中之意,剿平宋江之後,仍讓他做濟南府知府,心中大為歡喜,向高俅拜謝道:“多謝太尉成全。”
這場酒宴直吃到月上中天,方才席散。韓存保一臉不滿道:“高俅這廝簡直胡鬧,二龍山賊焰囂張,軍情緊急,他到濟南府後不問軍情,只是一味吃喝行樂,似此怎生破敵?”
聞煥章壓低聲音勸道:“節度且住,這四周不知有多少高俅的耳目,吃他聽到了,卻是不好。高俅說明日要與賊軍見陣,我等且看他明日如何安排。”
不提韓存保憤憤不平,劉豫送走高俅一眾人後,回到府中,對弟弟劉益道:“高俅這廝真是貪鄙成性,席間借說杏花村酒合他口味,實際上卻是在借機敲詐我。”
劉益問道:“兄長如何回的他?”
劉豫道:“我哪裡有的選擇,如今濟南府危在旦夕,全指望京東西路的救兵,如今京東西路的駐軍皆歸高俅調派,他是看準了我有求於他,我在席間應了他一箱金珠寶貝,他還算有些面皮,表示滅了宋江後仍由我做濟南府知府。”
劉益道:“兄長這麽做就對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高俅若是真能剿滅了二龍山,這濟南府就仍是兄長的天下,也方便我們今後舉行大事。”
劉豫歎氣道:“我看難,從這些天與二龍山賊人的交戰中可以看出,賊軍器械精良,訓練有素,作戰悍不畏死,指揮調度皆以法度,必有高人。高俅雖然兵力佔優,但想戰勝二龍山卻是不易,更不要說徹底剿滅了。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見機行事吧,給高俅的金珠準備好了嗎?”
劉益答道:“都好了,但願這箱物事沒有白費。兄長是自己去還是派人去?”
劉豫想了想道:“派個精細人去吧,如今濟南府中人多眼雜,你我身份有比較敏感,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劉益道:“也好。”向劉豫告辭後,喚過府中一名管事的名叫王俊,命他帶兩個家仆將金珠送到太尉府上,臨行前向他囑咐道:“太尉有什麽吩咐,你要記牢了,回來向我報告。”
王俊應下了,隨即帶上兩個家仆,抬了箱子來到太尉府上,高俅已經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他們進來,家仆將箱子抬進大廳後退了出去,王俊將禮單呈上高俅,高俅接過禮單,命人將箱子抬了下去。
高俅一邊查看禮單,一邊不著痕跡地問了一句:“王俊,你在劉知府府上待了多久了?”
王俊不知高俅何意,隻得老老實實地答道:“小的多蒙知府大人照顧,在府上待了三年多了。”
高俅放下禮單,看著王俊道:“三年,不短了,你對劉知府和府上的事情應該很了解吧!”王俊心頭一緊,不知該如何回答高俅的問話。
高俅接著說下去道:“濟南府知府可是個肥差啊,誰不想據為己有,但我與劉知府往日裡頗有交情,不好傷了大家的面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俊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忙不迭地道:“小的明白,明白。”
高俅皮笑肉不笑道:“明白就好,回去之後你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王俊忙道:“知道,劉知府府上發生什麽事情,小的就向太尉稟報。”
高俅這才滿意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是個聰明人,這件事情若是做好了,本帥不會虧待你的,你去吧。”
王俊忙不迭地退了出去,這才敢喘得一口大氣,他定了定神,帶上兩個家仆回轉劉豫府上,只是對劉益說高俅狠喜歡他送的禮物,剿滅二龍山之後高俅會支持劉豫留任濟南府。
劉益這才放下心來,殊不知王俊已經被高俅收買,讓他監視府上的動靜以便抓住他們的把柄,好安排自己的人做濟南府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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