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黃信,宋江立即命人將他帶到堂上來,秦明驀然間看到黃信,幾疑是在夢裡,他不相信地睜大了眼睛,一時間患得患失,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來的可是我那黃信徒兒?” 黃信看到秦明,頓時驚喜交加,上前叩拜道:“正是徒兒黃信,前日戰敗被擒,宋寨主並不曾難為於我,只是留我在山寨住上幾日,說不日就能見到師傅,徒兒尚自不信,沒想到今日果然得償所願。”
黃信向周圍看了看,發現顏樹德也在這裡,頓時歡喜道:“師叔也在這裡,這下好了,徒兒終於又見到你們了,你們如何到得此間?”
話一出口,黃信方才意識到不對,心中暗自嘀咕道:師傅本該待在青州的,為何會到了二龍山上,莫不是和我一樣被捉到上山來的吧,這怎麽可能呢,師傅的武藝那麽高明,再加上有師叔相助,怎會被宋寨主捉住?
黃信正在疑惑,只聽秦明聲音悲切地道:“信兒,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師傅今日可就只剩下你和樹德兩個親人了。”說完之後,不覺潸然淚下。
宋江等人看到秦明這樣一副淒楚境況,哪裡還有半點戰場上威風八面的模樣,不覺深感惻然,再也興不起對他的半分怒火。
秦明努力站起身來,向宋江行了一禮道:“秦明代小徒黃信,多謝寨主的不殺之恩,希望寨主能夠高抬貴手,放我等三人離去。”
宋江道:“宋江本就有心放了三位,三位既然要離開,宋江自然不敢挽留,只是如今三位已經被定成死罪,天下之大,何處可容足下藏身?”
秦明悵然道:“秦明一家老小俱被張毅那狗賊害了,早已了無生趣,這就暗暗潛回青州城中,手刃了張毅狗賊,為親人報了仇,就追隨他們而去。”
宋江等人大急,卻不知該怎麽勸止秦明,這時忽聽大堂之外一人大聲喝道:“秦統製好生糊塗,一味輕生豈是好漢行徑,秦統製隻覺得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但天下蒙冤被屈的又豈止統製一人,梁山上的林教頭比你如何,公明哥哥比你如何,楊製使、武兄弟哪一個不是有冤無處申,有屈無處訴,若是盡如秦統製一般,今日如何能夠做得成這般大事業?秦統製若是仍舊要下山,朱武也不攔你,隻怪我錯識了英雄。”
秦明聽了朱武這番話,怔怔半晌無語,過了良久,眾人只聽得“撲通”一聲,但見秦明跪倒在地,向宋江叩拜道:“軍師一語驚醒夢中人,秦明今後願意追隨公明哥哥,執鞭墜鐙在所不辭,誓與官軍周旋倒地。”秦明既已歸降,黃信和顏樹德二人還有什麽好說的,自然也上前參拜了宋江,表示願為山寨效犬馬之勞。
宋江看到三人歸降,自然是喜出望外,朱武上前賀道:“恭賀三位上山,朱武有大禮要送給三位,三位務必要收下了。”朱武衝著外面喊了一聲:“小的們,將大禮請進來吧。”
眾人看到朱武這般神秘兮兮的,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興致盎然地等著看朱武為三人備下的大禮。過得半晌,只見兩個軍士領著一行人走了進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秦明和黃信看到這群人,頓時猶如觸電一般,震驚在了當場,接著就見二人欣喜若狂向自己的親人奔了過去,秦明滿面激動地問道:“父親、母親,你們怎麽到了這裡?”
秦父回答道:“前日裡,我們聽說你被問成了死罪,心中正擔心得緊,就在這時有一群官軍前來,說你明日就要問斬了,要接我們全家前去見你最後一面,我們聽聞這個消息一時間心亂如麻,不辨真假,就坐了他們的車去見你,誰知竟一路將我們接到了這裡。”
秦明聽到這裡,知道定是朱武派人做的,趕緊上前向朱武答謝道:“軍師果然思慮周全,算無遺策,軍師的大恩,秦明記在心裡了。”
朱武擺了擺手道:“秦統製謝錯人了,這些都是公明哥哥著小弟去做的,你要謝的人是公明哥哥。”
聽了朱武的話,秦明趕緊上前向宋江道謝,宋江明白這是朱武在幫他樹立威信,將功勞全推在他的身上,心中思忖道:朱武倒是一個深知進退的人。
宋江此時心情大好,立即命人排上宴席,恭祝秦明三位頭領上山。酒過三巡,朱武向在座眾人言道:“此次我軍連番征戰,皆大獲全勝,打出了威風,使官軍喪膽,不敢再正眼覷我二龍山,同時也打響了旗號,近日來投山寨入夥的各路英雄豪傑不下千人,其中有四位頭領,分別是母夜叉孫二娘、菜園子張青、操刀鬼曹正和金眼彪施恩,另外清風山的燕順和鄭天壽兩位頭領願攜清風山眾人歸附我軍,正要請公明哥哥定奪。”
“他們既然願意歸附我軍,我們自無不允之理,只是清風山與我二龍山往日作風相同,一向以打劫過往行商維持生計,在附近鄉民中的名聲不太好,我軍如今已經逐步走上正軌,自然不能讓他們再行此事,壞了名聲。我看不如就由秦明、顏樹德和黃信三位兄弟從山寨中抽調五百人,前去接掌清風山,替回燕順和鄭天壽一乾人等,清風山的一應糧草輜重由我二龍山撥付,不可再行劫掠之事。”宋江以一副商量的口吻說道。
朱武沉吟片刻,道:“公明哥哥這樣做,確實能夠杜絕劫掠一事,只是有一件不方便處,燕順和鄭天壽兩位頭領剛剛歸附,就削奪了他們對山寨的權利,只怕二人心中會有意見啊。”
宋江不假思索道:“我自會向燕順和鄭天壽兩位頭領將事情挑明,他們若是依然願意歸附我軍,我們自然歡迎他們加入,若是他們不願意,那也隻好由得他們。日後若有得罪之處,也須怪不得我們,我軍要發展壯大,決不允許附近有這麽多山頭林立的。”
朱武道:“哥哥這麽做雖然能夠解決清風山的問題,但卻不是一勞永逸之策,隨著山寨的事業越做越大,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投效,我們不可能一個個向他們去做解釋。”
朱武的擔憂不無道理,宋江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問道:“軍師有何良策?”
朱武表情鄭重地道:“小弟還是那句話,名不正則言不順,只要名分定了,諸位兄弟各司其職、各守其位,其他的事情就一切好辦。”
宋江的目光從大堂中的眾位頭領臉上飄過,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中,發現寨中眾人並沒有因為朱武的這番話有太大的反應,心中大定,終於下定了決心,宋江拍案而起,斬釘截鐵道:“軍師之論甚高,宋江決定依軍師之議,對山寨進行一次從上到下的全面變革,眾位兄弟可有什麽異議?”眾人同時站起,齊聲答道:“小弟謹遵哥哥和軍師之命。”宋江見到眾人都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之色,心中大喜,讓朱武全權負責山寨的革新事宜。
朱武走到大堂中央,環視了一眾頭領,義正辭嚴道:“皇帝昏庸無度,重用奸佞之人,弄得天怒人怨,四海沸騰,各地義軍蜂起。公明哥哥欲伸大義於天下,解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矢志澄清海內妖氛,還黎民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而今而後,公明哥哥就是我們的主公,我等定當竭心盡力輔助公明哥哥成就大事,朱武拜見主公。”朱武說完之後,當即向宋江行跪拜之禮。堂中眾人有樣學樣,跟在朱武後面向著宋江跪拜了下去。
宋江向著堂下眾人道:“諸位快快請起,宋江何德何能,得諸位如此擁戴,今後定當與諸位同進同退,禍福與共。”眾人起身後,朱武接著將他擬定好的改革方案向眾人交代了一番。
二龍山原有一千名軍士,清風山上原有五百人眾,後在與官軍作戰的過程中損失較大,剩下有二百余人,由於二龍山屢敗官軍,聲名大起,遠近的各處強人來投,約有千余人眾,再加上前番征戰抓到五百余名俘虜中有半數以上願意加入二龍山眾軍之中,二龍山上的兵力已經達到了兩千五百余人。朱武命李俊等人從中選出識得水性的,組建水軍班底,由李俊任水軍統領,童威、童猛、張橫、張順四人輔助他,負責水軍的訓練。
李俊從中挑出二百人自去訓練不提,接著朱武命花榮從剩下的兩千三百余人中挑選出兩百善於馬上作戰的,組建騎兵營,有花榮任統領,負責訓練他們騎射。
接著又令戴宗從剩下的兩千一百人眾挑選出一百名身手敏捷、腦筋靈活的,組建情報機密營,戴宗任統領,李立、孫二娘、張青三人輔助他,二龍山撥付錢糧,命他們四處拉攏收買各色人等,建立情報據點,負責軍情刺探、走報等機密任務。
剩下的兩千人分成四隊,每隊五百人,分設四位將軍統領,分別是楊志、秦明、史進、魯智深,每人手下又設了兩位副手,楊志的副手是李逵、穆春,秦明的副手是顏樹德、黃信,史進的副手是陳達、楊春,魯智深的副手是武松、施恩。四隊合組一支軍團,命名為青州軍團,由楊志任統領一職,曹正任參軍,朱武任全軍軍師。薛永和侯健依然負責監製戰旗衣鎧以及錢糧輜重。
眾軍組建完畢後,朱武將繳獲來的兩千多套武器鎧甲分發給各軍,兩百匹戰馬自然撥到了花榮軍中。由於山寨剛剛起步,人馬有限,頭領相對較多,所以隻好委屈一些頭領暫時擔任副手。待以後立得軍功,再行封賞。同時宋江建議朱武舍棄宋朝繁冗的武將官職制度,而采用漢朝時的稱謂,因為他在聽了楊志和秦明關於本朝武將官職的講解後,實在是搞不明白其中的關系。
做完這一切後,朱武又制定了一系列規章制度以及賞罰措施,遍行全軍,但有違抗,無論是誰,一律按照規定治他的罪。自此二龍山軍士頓時一改往日的作風,成為一支紀律嚴明、作戰勇猛的仁義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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