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動動嘴,員工跑斷腿。
公園裡野炊是一件愜意無比的情趣,這對於張譚來說,的確如此。他只需要躺在草地上,躲在樹蔭下面,翹著二郎腿,嘴裡面叼一根不知名的小草。然後靜等蘇莎、馬薇薇等人張羅著野炊的餐具就好了。
七月的天氣熱得不像話。
還好今天有點風,輕輕吹著,減去了許多暑氣。
微微眯著眼睛的張譚,很快就爽不起來了,因為馬薇薇她們開始點碳做燒烤,那碳也不知道是質量有瑕疵,還是點火不完全,竟然冒起了一陣煙,順著風全飄張譚這邊來了。
“咳咳、咳咳!”
張譚一個鯉魚打挺,從草地上站起來,大聲的怎呼:“不是讓買無煙碳嗎?”
馬薇薇眼睛都被煙熏出眼淚來了:“是買的無煙碳啊,不知道怎麽會冒煙,而且好像沒點著。”
張譚打發走開助理,自己站到烤箱邊,拿起打火機:“行了,你們串肉片去,我來點火。”
不愧是有過歷練的老男人,幾下打火,立刻點著了。
然後麻利的接過肉片串、魚片串等等準備好的燒烤材料,抹上油,似模似樣的開始燒烤。嚴格說起來,張譚還是很勤快的一個人,躺著等吃喝當然爽,自己動手燒烤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肉片,要幾成熟?”一邊烤著,張譚還一邊冒充大廚。
“七成熟。”蘇莎正在將帶來的香菇和青菜包在一起,抬頭說。
“七成熟是吧,等著。”
約莫一會兒,張譚將兩塊烤糊的肉片,遞給了蘇莎:“七成熟,我又免費給你加了四成熟,吃得開心啊……”
引來蘇莎無盡的白眼,最終還是張譚自己給吞了,稍微有點糊味,嚼久了還是有濃鬱肉香的。經歷過烤肉片的失敗。張譚總算找到了狀態,接下來的燒烤,烤的恰到好處,一行人圍著燒烤箱子。快樂吃喝。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消遣。
賽過活神仙一般。
……
燒烤日結束,蘇莎繼續每天跑劇組拍戲。
張譚不用上課了,都是親自開車送蘇莎去劇組,然後再去微-博公司轉一圈。接著回到家裡寫小說。
他現在構思《笑傲江湖》這部小說。
金庸十四部小說中,這部小說是唯一一本沒有具體時代背景的武俠,說是“類似的情景可以發生在任何朝代”。書中明著寫武俠,實際上是折射了許多政治鬥爭,表露對鬥爭的哀歎。
可以說,金庸的小說,這本笑傲是最殘酷的。
然而在很多讀者心目中,這一本小說,稱不上武俠的巔峰,但卻是金庸作品的巔峰。處處透著俠氣。但又處處沒有俠氣,書中的人物較之其它部,顯得更加真實,尤其是江湖鬥爭,簡直登峰造極。
《射雕英雄傳》可以稱一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天龍八部》可以算得上是“悲天憫人”。
而《笑傲江湖》大概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和“好氣任俠,笑傲江湖”的完美結合了,簡單來說,這本書就寫絕了“江湖”兩個字。
“要寫出江湖兩個字。何其難哉,還好這本《笑傲江湖》我讀過不下於十幾遍,字裡行間都仿佛印刻在腦海中。”
張譚甚至都可以大段大段的浮現出小說的具體內容。
稍事修改,一篇數萬字的大綱就被整理出來。接下來敲打鍵盤,一點一點把大綱轉化為生動的文字即可。
“話說回來,這本《笑傲江湖》,似乎是影射了很多政治啊。”
張譚讀書一向不喜歡過度解讀,他對《笑傲江湖》的喜愛是單純的喜歡裡面的江湖,如令狐衝一般。其實只是一個普通人,想做的事也只是美酒、好友,與知己泛舟碧波間。在這偌大的江湖,得個自由。
而不是裡面的政治。
但是他讀書的時候,跟別人探討交流時,還是免不了談論到影射部分。
影射了十年浩劫。
《笑傲江湖》寫於1967年,完成於1969年,而中國的十年浩劫發生在1966年到1976年。嚴格說起來,《笑傲江湖》真正的影射,也頂多影射了前面幾年,因為不可能金庸那麽叼,能預知未來,將十年前後都囊括進來。
而且那個時候的大陸和香巷之間,信息流通不暢,金庸究竟對大陸政治了解多少,為未可知。
鼓吹影射論的“分析家”們,信誓旦旦的把書中每一個人,和十年期間的大小官員掛鉤,認為這就是一部赤果果的諷刺小說。
或許影射是有的,因為十年之前的一段時間,大陸政治的確劍拔弩張,金庸作為從大陸逃離到香巷的人,對大陸政治說不關心是假的,他又是辦報紙,經常寫一些時政評論。對政治鬥爭厭惡是理所當然。
所以就把對大陸的政治不滿,都發泄在了《笑傲江湖》中,寫了幾個人物醜化。
這就好像是,你寫小說,把你不喜歡的人,寫成一個反派、醜角,是一個道理。然而這種影射,即便是知道了,又有什麽好討論的。張譚不喜歡過度解讀一本小說,尤其是一本武俠小說。
譬如把東方不敗類比為林元帥,這就純屬牽強附會了,林元帥叛逃死於十年後期,那時候《笑傲江湖》早連載結束了。
除非金庸能掐會算號稱賽半仙……
所謂的對號入座,大多都是自作多情。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金庸連載的時候,看了新聞一時不爽,堵著氣就寫幾個小醜出來罵幾句,諷刺一下這些搞政治的。
總而言之。
不管《笑傲江湖》是影射了,還是沒影射。
張譚都管不著,照著寫沒事。
現在已經不是十年時期,那段往事早被人遺忘了,再把《笑傲江湖》與那段歷史聯系起來,就屬於真正的扯淡了。真被有心人聯系起來,也沒關系。君不見未來的於媽還拍了一部《笑傲江湖》嗎。
神馬影射,都是浮雲。
啪啪啪啪啪。
張譚的思緒飄蕩很遠。
鍵盤聲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和風熏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國春光漫爛季節。福鍵省福洲府西門大街。青石板路筆直的伸展出去,直通西門……左首旗上繡著‘福威鏢局’四個黑字,銀鉤鐵劃,剛勁非凡。下面橫書‘總號’兩個小字……”
……
張譚埋頭寫書。
電視上最新一期的《藝術人生》放完了,介紹的是一位老藝術家。在節目的最後,按例進行下期預告。
張譚的訪談畫面,出現在了電視上。
“他是作品暢銷海內外的武俠小說家,他的小說賣出了超過一億本,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他用五年時間完成了從普通少年到作家之王的人生蛻變。”
“中國著名武俠名家譚張,即將做客藝術人生,講述他的成長道路,敬請觀看。”
預告一周後。
2006年7月26日周三,20點35分。中央三套。
新一期《藝術人生》播出。
這檔節目在中央三個台播出,中央三套是周三首播,周五、周日重播,中央一套也是周三首播,次日凌晨重播。中央四套也有播出,一周播放三次。不過因為央視節目變動比較大,播放的具體時間調整過很多次。
一段片頭過後。
朱軍穿著西裝登場:“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首先,非常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光臨《藝術人生》的演播現場。今天大家也看到了。我特意穿了一件淺色的西裝,讓自己顯得更年輕一點,因為接下來的這位嘉賓,讓我不得不感慨自己老了。”
“我簡單的給大家介紹一下吧。他是中國的作家之王,他的小說在全世界范圍內,賣出了超過一億多本。他筆下的江湖充滿了正義感與英雄色彩,改編的影視作品也創下了高收視率、高票房……說到這兒,我想大家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來。掌聲有請,譚張!”
洪亮的掌聲中,張譚從後台走進了演播室。
簡單的t恤衫加休閑褲,一雙平板鞋,一副手表,僅此而已。
“大家好。”張譚揮舞一下手臂,帶著淺淺笑容。和旁邊的朱軍比起來,張譚的確是年輕的不像話。
從進場之後,朱軍就試圖說一些大道理來引導張譚。
作為著名主持人,朱軍其實很懂幽默,偶爾的點綴也是意趣盎然,但他總想著要把節目檔次提升上去,總要體現出藝術的情懷。而張譚就屬於沒什麽情懷,滿滿惡趣味的段子手,兩人一個拉一個扯,效果意外的不錯。
兩人聊到張譚小時候對文學產生興趣的原因。
張譚說:“我從小學開始對語文產生了一種榮譽感,因為我的作文被老師當范文念過,我記得我寫了一個成語——自告奮勇,老師說這個成語用的很好。然後到了初中,又產生了更進一步的想法,我要當作家。”
朱軍問:“為什麽會產生當作家這個想法,有什麽生活上的體悟,帶給你這個想法了嗎?”
張譚沉吟一會,似乎在緬懷:“也是因為一篇作文,我記得初中的時候,學了一篇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然後老師說可以豐富一下課外閱讀量,就推薦了魯迅的另一篇小說《秋夜》,並且還給我們講解了一番。”
頓了頓,張譚繼續說:“老師說《秋夜》的開頭非常有衝擊力——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他解釋了這一句開頭所表達的情感,我聽了之後,受益匪淺。”
“後來一次寫作文,我模仿了一下,我說——我家養了兩條狗,一條是土狗,還有一條也是土狗——然後老師說,你這是東施效顰、狗屁不通,我隻好低頭認錯,但是心裡面卻想:魯迅寫得,我寫不得?”
“也就是這樣,我迸發了要當一個作家的願望,如果我成了作家,我再寫出來,一定也會成為很震撼的句子。”
這逗比原因!
朱軍哦了長長一聲,半天沒接過來話。
台下的觀眾們,卻在哈哈大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