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我爸到底怎麽樣了?他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啊?”

　一上車，宋淼淼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寒假期間，宋維天看自己女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悶悶不樂，想著帶她出去旅遊，散散心。

　父女倆好不容易有些時間相聚，一起度過了一個歡樂的春節，但春節過完第二天，宋維天因為臨時有緊急的事情，當天晚上就乘飛機趕回了南寧。

　誰曾想前後不過幾天時間，宋淼淼就接到了楊姨的電話，說宋維天的狀況不太好，讓宋淼淼趕緊回來。

　可當天沒有飛南寧的飛機，宋淼淼擔心了一夜，直到今天，搭上最早一班南寧的飛機，才匆忙趕了過來。

　“淼淼，答應我，一定要冷靜。”

　楊姨安撫宋淼淼。

　“楊姨，您說吧，我爸到底出什麽事了。”宋淼淼眼睛通紅，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您說我爸在醫院，我爸是不是得什麽病了?您就告訴我吧！”

　楊姨歎了口氣，眼含悲傷:“你爸恐怕沒有多少時間了。”

　消息猶如五雷轟頂，令宋淼淼一下子怔住。

　隨即，就是止不住的眼淚宛如要連成一條絲線般從她的臉龐滑落。

　“楊姨，我爸到底得什麽病了?前幾天他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宋淼淼痛哭失聲。

　宋淼淼無法相信，就在幾天前，還和自己四處環遊，一起開心歡笑，祈禱祈福，促膝長談的父親，竟得了如此嚴重的病，瀕臨死亡！

　一想到那些美好的記憶。父女倆開懷大笑的場景，宋淼淼怎麽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淚水。

　“哭吧，把眼淚都哭出來，待會才能跟你父親多聊幾句。”楊姨落寞黯然。

　楊姨是宋維天妻子的妹妹。

　自從宋維天妻子逝世後，楊姨就被托為宋維天照顧，這麽多年來，楊姨早就對這個成熟充滿魅力，永遠閃爍一雙智慧眼睛，溫文儒雅的男人產生了感情。

　但她只是將感情埋在心底，默默地喜歡著。

　當她知道自己喜歡的人。竟然得了如此大病，將要不久於人世的時候，楊姨崩潰大哭，臉上的淚痕怎麽也抹不乾淨。

　現在的宋淼淼，就跟當時聽聞消息的楊姨一樣，被悲傷籠罩，淚水才是最好的發泄方式。

　很快，車開到南寧第一醫院門前。

　在楊姨的帶領下，宋淼淼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在最好的病房裡。接受最好的治療，負責的主治醫生就多達五位。

　可即便如此，卻仍然無法讓他的病情有絲毫好轉。

　“爸！”

　透過窗戶，宋淼淼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眼袋泛黑，凹陷下去，萎靡虛弱的父親宋維天。

　宋淼淼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無法相信。那個永遠臉上掛著自信微笑，哪怕天大的事情發生在他面前，他始終面不改色的男人。會變成今天這副虛弱模樣。

　病房裡，阿牛默默站在一旁，低著頭，不肯離開宋維天三米之外。

　宋維天被送入病房時，醫生讓無關人等離開，但阿牛怎麽也不願意走，堅持要守在宋維天身邊，

　無論醫生們如何驅趕，好話說盡，統統無效。

　從宋維天被送入醫院到現在，整整三天兩夜，阿牛就一直站在那，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不吃不喝，默默守護著宋維天。

　宋淼淼的聲音，令阿牛身體微微一顫，緩緩抬起頭，看到了病房窗戶外的宋淼淼。

　阿牛的眼神裡，有欣喜，有安慰，也有濃濃的悲傷。

　輕輕打開門，宋淼淼一步一步走進病房中。

　她捂著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但卻咬牙不發出一絲聲音，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宋維天。

　或許是父女倆有心電感應，當宋淼淼走到宋維天床前時，宋維天睫毛微顫，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淼淼。”宋維天一眼就看到了宋淼淼，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慈愛的微笑，這個微笑宋淼淼非常熟悉，以前每當宋維天覺得自己事務繁忙，無法陪伴宋淼淼的時候，都會露出這個笑容。

　笑容裡有歉意，有愧疚，更多的，是父親對女兒的愛。

　“爸！”宋淼淼抓住宋維天的手掌，貼著自己的臉，淚眼婆娑，“你怎麽會生病呢?前幾天你都還好好的，怎麽忽然間就生病了呢?”

　“淼淼，這不是什麽大病，爸沒事。”宋維天微笑道，可他話剛剛說完，便引起了一陣急促的咳嗽，一旁的阿牛趕忙過來遞給他一塊手帕，宋維天拿手帕捂住嘴，等他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時，那手帕上已經沾染了血跡。

　“爸！你到底怎麽了！”宋淼淼將這全部都看得無比真切，那觸目驚心的鮮血，令宋淼淼眼中泛起驚恐之色。

　“維天，告訴她實情吧，她已經成年了，應該告訴她真相。”楊姨歎息道。

　“真相，肺癌晚期，能有什麽真相。”宋維天慘白地苦笑一聲。

　“癌……癌症！”宋淼淼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去，眼神發顫，就連說話也在哆嗦，“爸！”

　宋淼淼一把撲到宋維天懷裡，嚎啕痛哭。

　癌症，無藥可醫，無法可治。

　而且還是晚期癌症，基本就跟死人沒什麽兩樣。

　盡管宋淼淼已經隱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局，但當宋維天親自說出口的那一刻，宋淼淼仍然無法接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那個曾經陪伴她十多年，從小看著她張大，給她呵護備至，關懷關心的人……竟然要離她而去！

　宋淼淼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淼淼，別哭，堅強一點。”宋維天輕聲道。

　宋維天越是勸，宋淼淼心裡就越傷心，哭聲就越大。

　宋維天無奈的苦笑一聲。望向楊姨:“不是說好別告訴她嗎，我就是不想看她哭得這麽傷心，從小到大，她都沒哭得這麽厲害過。”

　“這是她成長的必經之路，遲早她都得接受這個事實。”楊姨深深的看著宋維天，“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別給自己留遺憾。”

　宋維天沉默，低頭看了一眼痛哭的宋淼淼，沒有說話。

　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一位國字臉醫生帶著幾名主治醫師走了進來。

　“還是沒瞞住吧。”國字臉醫生拿出一張ct片，對著看了兩眼，皺了皺眉頭。

　“都已經知道了，有什麽話，直說吧。”宋維天輕笑一聲，“反正情況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裡去了。”

　國字臉醫生看著宋維天，將ct片放到他面前:“恐怕情況要比你想象得更加糟糕一點。”

　“袁醫生，怎麽了?”楊姨心中一緊，拿起ct片仔細打量。

　“你的癌細胞擴散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上一次我說你還能活三個月，這句話我得收回去。”袁醫生鄭重道，“你最多，恐怕熬不過這個月。”

　“醫生！怎麽會這樣。現在醫學科技這麽發達，可以創造那麽多奇跡，為什麽就不能救活他?哪怕救不活，讓他延續生命也好！”楊姨身體一顫。眼睛通紅地質問道。

　“看似現代醫學科技發達，但現實，要比你們看到的更加殘酷。”袁醫生歎了口氣。“這世界上，幾乎每天都會發現一種新型的病症，有的通過臨床研究，大量實驗，可以治療痊愈，但也有的，會被列為絕症的一種，無藥可治。”

　“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你的肺癌發現時間太晚，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就算用最大力氣搶救，恐怕也只能是……徒勞。”

　袁醫生的話，令所有人如墮冰窟。

　“好，我知道了。”宋維天點了點頭，微笑道。

　所有人裡，宋維天是最從容的，明明他才是當事人，命不久矣，可從宋維天身上，卻看不到半點恐懼，仿佛得癌症的不是他。

　“趁這段時間，多陪一陪家人，還有時間，別留下太多遺憾。”袁醫生交代一聲後，帶著主治醫師們轉身離開了病房。

　“爸！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過來，你不要死！”

　袁醫生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讓宋淼淼更加絕望。

　宋維天輕輕拍了拍宋淼淼的肩，終於也歎了口氣。

　宋維天一直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惡化，盡管平時看上去他沒有大礙，與平常人無異，甚至更加健康。

　可實際上，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但他選擇了隱瞞。

　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那時的宋家，還沒有今天這般強大，他必須親力親為。

　在宋家和生命之間，宋維天選擇了前者。

　哪怕舍棄生命，他都要讓宋家崛起，至少在南寧站穩腳跟。

　現在他做到了，可卻沒有機會再去多享受這一切，病情越來越重，嚴重到他走在路上便感覺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當場昏倒。

　“至少……還有一個月，不是嗎?”宋維天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感覺一切並非那麽冰冷。

　———

　第二天，高三學生開學。

　一大早，左言就搭乘草頭的蘭博基尼到學校門口。

　雖然說南寧一中聚集了無數權貴富豪，可是能夠買得起三百萬跑車的，依然屈指可數。

　這輛蘭博基尼的出現，無疑引起了不少震動，吸引來眾多目光。

　“草頭，你就不能稍微低調一點麽?”

　左言聽著耳邊傳來學生和家長們驚訝的呼聲，沒好氣道。

　“說得好像你很低調一樣！”草頭白了左言一眼，“我說你家好歹也有一輛一千三百萬的跑車，就這麽放在家裡，準備留著過八十大壽啊?”

　“也對，我也應該弄個駕照了，待會跟阿牛哥打個電話，他在南寧吃得開，應該有辦法。”左言點頭道。

　草頭和左言兩人非常裝逼的走下車，目不斜視，往教學樓走去。

　“阿言，我的髮型怎麽樣?還可以吧?”

　“可以，不過沒我的帥，看我這步伐，跟專業男模差不多，回頭率百分之百！”

　兩個人走得近，看似瀟灑往前走，暗地裡卻在商量著怎麽裝逼。

　回到教室，教室裡一片喧鬧沸騰。

　大家都還沒有從過年的歡鬧氣氛中回過神來，渴望再多玩幾天，可是殘酷的現實，令他們不得不選擇回校，埋頭苦讀。

　“左言，草頭！”

　李晨光見到左言和草頭兩人，主動上前來打招呼，“怎麽樣，過年收獲大不大?”

　“大！當然大了！”草頭眉飛色舞，開始跟別人講述自己的傳奇故事。

　自從那天與程毓靈母女相親之後，雖然沒了後續，但草頭髮現，自己非常具有講故事的天賦。

　於是他索性將那些年吹過的牛逼，編成了一整套完整有關自己的傳奇故事，逮著一個人就說一次，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遲早他草頭的威名就會遠揚出去了。

　“這家夥……”左言白了草頭一眼，回到自己座位上，整理物品。

　把書包裡的課本，習題集，試卷，筆一件件掏出來，擺放在桌子上。

　下意識地，左言往陳今雨原先的位置瞄了一眼。

　當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座位時，手上的動作不由一頓。

　“唉……”低聲歎了口氣，本以為能夠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高中戀愛，這才剛開始就結束了。

　“這對今雨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以後她就不用擔心別人欺負她了。”左言一邊收拾，一邊自言自語道。

　隨著時間推移，剩下的學生們紛紛趕來。

　教室裡變得格外熱鬧，光是聽草頭講傳奇故事的就圍了一圈。

　“小辣椒怎麽沒來?”

　回頭看了一眼， 宋淼淼空蕩蕩的座位，令左言不由心生疑惑。

　在左言的印象裡，宋淼淼雖然個性強勢，常常以自我為中心，但她是個特別守時的人，無論刮風下雨，上學從未遲到過。

　今天是開學，上學時間本來就比平時晚，以宋淼淼的性格，應該早就到了才對，怎麽會現在都沒來?

　“算了，反正這小辣椒有老爸撐腰，就是曠課也理直氣壯，李騰飛才不敢找她麻煩呢！”

　左言轉回頭來，自顧自的開始玩手機。

　不多時，班主任李騰飛風風火火的走進教室，學生們連忙回到座位。

　高三開學時，班主任都會來一次“誓師大會”，也稱“鼓勵會”，實際上就是講各種勵志故事，告訴學生們落榜的話會要多慘有多慘，從而激發學生們的學習積極性。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