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本是喧嘩之際,卻讓落寞的人更加落寞。 雪蕾自從在顏雲軒家裡發生那件事情後,顏雲軒就一直在逃避著自己。
她這幾天也一直把自己困在家裡,回憶著往事的種種,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明明自己這麽努力,卻還是不能讓他愛上自己,五年的單相思,無終而果,是該忍痛轉身告別了,再這麽下去,遍體鱗傷的是自己。
她這幾天,哭得眼睛都腫了,決然的自己做了一個決定:分開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她發了一條信息給顏雲軒:我有話和你說。靈憩見,我會等到你出現為止。
收到信息的顏雲軒早早地到了靈憩,點了一杯ESPRESSO,沒有加糖,那杯苦咖啡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苦澀不已,今晚是最好的時機,應該和雪蕾說清楚,在這麽拖下去,只會三敗俱傷...
雪蕾畫了點淡妝,但還是遮掩不住她那雙紅腫帶著眼圈的眼睛。
白淺悅為她點餐,“你好,請問您喝點什麽。”
“意式特濃咖啡ESPRESSO”雪蕾回答。
“好,稍等,馬上會給你送過來。”白淺悅看著有點異樣的兩人,氣氛有點壓抑。
咖啡端上來了,白淺悅禮貌欠身,轉身離開。
他們一直無話。
顏雲軒先打破沉默,“雪蕾,對不起。”
雪蕾眼神渙散,搖搖頭,“不用和我所對不起,你沒有錯。”
顏雲軒聲音嘶啞,這兩天他也在暗自後悔著,“我不應該提出開始。”
“雲軒,對不起對我來說,是一種否定。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光,我覺得沒什麽是值得否定的...”
“相反,我應該知足。”
“或許....我更應該感謝你,那段時光,你也很努力地愛護我,你也應該隱忍地很辛苦吧,對於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雪蕾表情淡淡地說著,可內心卻還是在翻騰覆雨地痛著。
顏雲軒不答。在一起的那一年,快樂多於痛苦;快樂是她為他所做的所有,痛苦是為鑫旻的痛苦而痛苦。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的話,他當初一定不會因為感動、因為賭注而選擇在一起,畢竟感情非兒戲。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彌補當初的選擇所帶來的三個人的痛。
雪蕾靜靜地看著外面璀璨的街道,人來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像她此刻一樣,光鮮亮麗的表面隱藏著痛苦、不甘心、以及難舍難分的複雜心情。
“雲軒,我們分手吧。”雪蕾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對她來說最難啟齒的字,可說出口後,卻突然覺得輕松了一些。
顏雲軒無話。這樣對大家都好,所有的苦痛將會從此刻結束,剩下的交給時間吧,時間會抹平歲月留下的傷痕...
此刻兩人無話,安靜地有些詭異...
雪蕾喝完咖啡後,戀戀不舍地看著顏雲軒說:“再見了,雲軒。”起身離開。
“等等。”雲軒表情淡淡地說。
雪蕾頓住,背對顏雲軒,站在原地,心裡竟莫名地還有一絲期盼,期盼他能夠挽留自己...這一念頭瞬轉即逝,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
顏雲軒起身,目光柔和,聲音依舊嘶啞著,“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雪蕾拒絕著,“既然決定了要結束,就不要給我一個誤解的念想。”
“最後一次。”顏雲軒聲音有些懇請。是的,最後一次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一個像她愛我如生命的人出現了吧。
我在想念過去有她的日子,沒想到,她對自己的影響會這麽大.... 但我失去了她,我辜負了她,縱然心中萬般不舍,可不舍不是愛,所以...只能祝善良的她能夠被她愛的人溫柔相待...
“好,最後一次。”雪蕾冷靜地說。
他們從靈憩出來,一路上無話,就這麽並肩地走著,那麽的安靜,那麽的和諧。
這條路他們走過了那麽多次,以前都沒有好好的注意周圍的景物,原來這裡有一家茶餐廳啊。這裡什麽時候多了一間書店了。
自此愛上了他,我的眼裡從來只有他,他的喜怒哀樂,他的愛好和厭惡,從來沒有駐足停下腳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現在離開了他,或許,我有大把的時間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曾經,我在想,如果我失去了他,我應該一無所有了吧。
原來,失去了他,我只是心疼和不舍,我還有我的家人、朋友和時間。時間可以撫慰我的痛,是的,一定會的。雲軒,再見了,我很感謝我能夠遇到你,為你付出的,我都不覺得後悔...
雪蕾看著自己的住處,難過地說,
“雲軒,我到了。”
“嗯。你進去吧。”顏雲軒看著她說。
雪蕾沒有動。今天過後,他再也不屬於她了吧,到了這一刻,心裡竟是那麽的不舍。
雪蕾澄淨的眼睛看向他懇請著,“雲軒,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好。”顏雲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給我最後一個吻。”
顏雲軒愣住,點點頭,靠近她,低頭,吻著,兩唇交纏著...
雪蕾哭了,放開他,“再見。”說完,便跑開了。
顏雲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裡的某一塊位置空了....
顏雲軒感到落寞,一個人魂不守舍地走在街道上,路上零零散散的幾對情侶在低頭竊竊私語,偶爾嬉笑著,走著走著,又走到靈憩。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又進去了。
白淺悅看到他又進來了問,“喝點什麽。”
他眼睛空洞無神,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聲音冷冷的,“隨便。”
白淺悅點點頭,過會,端了一杯白開水放到他的前面。
顏雲軒看著一杯乾淨的白開水,心裡覺得好笑,她真夠木頭的,我是說隨便,但也不至於這麽打發我吧,這似乎可以找個機會發泄心裡的不快吧,想到這裡,顏雲軒嘲笑著自己,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理智了?
顏雲軒盯著白開水口氣淡淡地說,“你這裡只剩下白開水了嗎?”
白淺悅靜靜地說:“我覺得現在的你,無論喝什麽,都像喝白開水一樣,索然無味。還不如喝點白開水,或許你能品出你內心苦澀的味道。”
顏雲軒苦笑,是啊,現在的他喝什麽都無味,畢竟心不在焉。
顏雲軒喝了一口,還是索然無味,看著白淺悅口氣淡淡地說:“還是無味。”
“那說明你心裡並不苦。”白淺悅答道。
“那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喝什麽都無味呢?”
“今天晚上,你來了兩次,一次點了最苦的咖啡,你心不在焉。第二次進來,你眼睛空洞,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所以我覺得白開水最適合你心靜。”
顏雲軒看了周圍的環境,人少了很多,沒什麽客人。
顏雲軒口氣直接,不容拒絕,“你陪我聊會天,坐吧。”
白淺悅看著不同以往的他,他應該是遇到什麽難過的事情吧。
白淺悅點點頭,坐在他對面。
顏雲軒怔住地看著純淨的白開水問,“你為什麽覺得我心裡不苦。”
白淺悅看著外面昏黃的街道回答,“大概是未到傷心處吧。”
顏雲軒看向白淺悅的側顏,問,“怎麽才算呢?”
“當你身邊最無可代替的人或東西突然從你身邊永遠逝去的時候吧。”
顏雲軒震驚,最無可代替的人或東西。那雪蕾是他最無可代替的人麽?他在問自己,可他不知道怎麽回答。
顏雲軒窮追不舍地問,“什麽叫做最無可代替。”
白淺悅笑,這個問題他不應該問吧。
但她還是看向他回答了,“就像,你有一個心愛的玩具,你認為它無可代替,但是有一天,它壞了。然後你會難過一陣子,過了一陣子,你會覺得沒什麽,只是失去了一個玩具而已,這說明它並不是無可代替,時間會撫慰你的難過。但如果過了一陣子,你還在心痛,甚至未來的某一天,只要你一想起它,還會隱隱作痛,那這就是最無可代替,就連時間都撫慰不了它。”
顏雲軒震驚地看著她波瀾不驚地說出這番看似不經意的話,或許,這正是她最深的體會吧,以物擬人,說的應該是她這般刻骨銘心的痛吧。
現在他似乎明白了,雪蕾在他心裡的位置是無可代替的,但是時間會讓大家都找到自己的緣分,她的幸福應該由那個願意守候她的人所給予,而自己不是那個能夠給她幸福的人。自己會難過,會不舍,是作為好朋友的不舍以及對她的愧疚吧。
顏雲軒笑,“謝謝。”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依舊索然無味,卻是最好的味道,他有點喜歡上白開水了。
“那你慢慢享受,我忙去了。”說完,白淺悅起身離開。
顏雲軒看著她即將離開問,“我叫顏雲軒,你呢?”
“白淺悅。”
顏雲軒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白淺悅看著他伸出來修長的手,握住,“我們之前就見過面的。”
“就當做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一天吧,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對你自我介紹。”
白淺悅點點頭,微笑,“好。”
白淺悅離開去招待其他客人,顏雲軒一直坐到靈憩打烊。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怪異,每一次與你擦肩而過的人,可能會因為每一瞬間而成為彼此有交集的人。就像兩條距離相等的平行線,當契機出現了,平行線總會出現交集乃至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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