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子年幼,卻極有涵養,跳下牛背也對著張鋒一禮,雖然短襟打扮,卻不象是個尋常農家之子。77nt.Com千千小說網
“正是家師居處。”上下打量了張鋒一眼,“這位將軍,可有要事求見?”
張鋒大訝:“小哥年輕,卻如何得知我是將軍?”
牧童笑道:“為將者,殺伐決斷,定有果決堅毅之風,觀汝眉宇肅然,立如蒼松,聲如洪鍾,舉止有力,必為將軍者也。”
張鋒心中佩服之至,誰料一個小小的牧童,居然有如此見識?
“小哥見識不凡,張鋒心服了。水鏡先生可在莊上?還煩代為通報。”
“今日恰好有俗客拜訪家師,將軍且隨我來。”
滿口拽文的,就算是曹洪也做不到,誰會想到出自一個牧童之口。
原本張鋒也沒想去見見這個水鏡先生,在史上中這個人只不過很有名氣,除了推薦過徐庶和小豬哥,並沒有什麽過人的本事顯露於世。曹操南下後,本來準備重用他,結果他老人家大概心中不願意,居然掛了。
而一個小小牧童的表現,卻勾起了張鋒的好奇心,這位史上不管評事還是評人,都是隻說好的“好好先生”,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呢?
說是山莊,比起張鋒的府卻是小得多了,眼睛一掃便看個大概,最多不過四、五畝的樣子,只不過綠瓦紅牆,加上周圍綠水青山,果然有幾分小隱隱於野的格調。
還沒進門,三人自莊內而出,只聽得一人大聲叫道:“這糟老頭子,我兄弟三人專程來拜他,什麽有用的話都不說句,從頭好到尾,待我燒了這鳥山莊,再看他好不好!”
正是劉備兄弟三人,兩下在門口遇到,各自都是呆了一呆,張鋒暗歎,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故意不去新野,就是為了避開你們,誰知道卻是在這裡遇上,難道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孽緣?
張飛好久不見,更覺得雄壯了許多,下巴上長出的胡子又黑又濃又密,倒象把斧頭般的刷子。
呆完之後,就是一通更加震憾的大笑,普通人被震得似乎立足不穩:“我說,小白臉!真是有緣!有緣啊!”
踩著讓人心悸的腳步,一步一個坑的過來,一米八的張鋒在張飛眼裡,就是隻洗白了待宰的小綿羊。77nt.Com千千小說網
張飛把張鋒抱進懷裡的時候,孫尚香甚至都咬著牙,皺著眉,後退了一小步,仿佛那個被熊抱的人是自己一般,還輕聲的哼出來。
“小白臉,許久不見,一切可還好?”張飛笑咪咪的黑臉裡看不出有任何的敵意,一對牛眼裡全是自內心的笑意。
“賢弟……”走在最前面的大耳朵,感動得在擦拭眼淚了?
不是吧,要是哭也是我不好意思啊,你老婆我挖兩個走了。
看來雖然份屬敵對,但是張飛和劉大耳朵並沒有敵視自己嘛?
“喂,黑臉的,是不是也要叫聲舅哥才是?”張鋒心情出奇的好,想佔佔張飛的便宜。
卻不料張飛並不傻:“哈哈,你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招搖撞騙!我家蘭兒都告訴我了,你還矮著我一輩呢。”
那得意的表情和語氣,透著十二分滿滿的幸福感。只是象極了小品《主角與配角》裡陳佩斯的那句:“臨來的時候,皇軍都告訴我啦!”
張鋒隻好摸著鼻子訕笑,眼光往那個紅臉綠袍的家夥看去,果然只看到一片冰霜。
張鋒和張飛兩人的樣子太搞笑,孫尚香忍不住捂著嘴撲哧一聲笑出來,就算粘著假胡子,穿著男裝,是人都能聽出這是個女子。
張飛本來就眼睛大,這一來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仔細看了看孫尚香,看得孫mm臉紅腮熱,扯起喉嚨一嗓子吳儂軟語,明明是脾氣倒象是撒嬌:“看什麽看!”
“別亂說話。”張鋒拉過孫尚香,扯下她唇上的小胡子,摟在懷裡對著張鋒和劉備說道:“這是……我未過門的媳婦!”
為了怕出意外,沒有點孫尚香的名字。
張飛粗歸粗,卻是懂得禮節的,和劉備兩人行完完整整的禮,孫尚香就著男裝別扭的還了半禮,又薄嗔的瞪了張鋒一眼,搞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
張鋒卻看到,關二的眼中的冷色,此時換上了一種自己平時對女孩兒的那種異樣眼神,卻是盯著孫尚香!
走到孫尚香身前,擋住了關二的視線:“二位到此,是否求賢而來?”
劉備苦笑道:“聽聞水鏡先生然於世,特來拜訪,卻不料這水鏡先生凡事隻說好,也不知是我兄弟三人哪裡不對。”
又對著張鋒說道:“許昌一別……良久,不想今日偶遇,愚兄權領新野縣令,不如就到愚兄之處,把酒言歡,也好敘敘舊情?”
張飛一聽更是來了勁:“好好好,小白臉你跟蘭兒也許久未見過了,如今跟我生了個大胖小子,一定去看看。”
三人這邊熱火朝天,那關二又是哼的一聲冷哼,俱是聽得清清楚楚。
張鋒拐帶良家婦女,除了黃忠又沒別的人,不想多惹是非,於是隨口道:“這次出來卻有要事在身,本來想拜見一下水鏡先生便回許昌的。實在不便叨嘮。”
張飛大手一巴掌拍在張鋒肩上:“說得哪裡話來,便不是把我們當兄弟!”
“大哥和我都想你的緊,你要是不來,便是看不起我們!”
張飛的說話方式又直接又帶威脅性質,張鋒想說不都不行,隻好言道:“這樣罷,三位先回,我與娘子拜見過水鏡先生,必然前往。”
張飛:“說話算數!”
張鋒:“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
劉備:“如此愚兄便在縣裡擺上幾桌為賢弟接風了。”
二人告辭而去,關二從頭到尾都沒打個招呼,倒是連孫尚香都覺到那個紅臉綠帽子的家夥老是看自己,對著張鋒大嬌嗔:“那廝無禮!”
張鋒也沒法子,隻好好言相勸,說關二是劉備的結拜兄弟,劉備又是自己的同窗,多少給幾份薄面。
孫尚香無奈,只是惡狠狠的說,他再看我就挖出他的眼珠子當蚌殼給踩爛了。
這敘禮也久,那童子進出莊內都幾趟了,看到他們終於該幹嘛幹嘛去了,這才上前來說道:“家師有請貴客。”
“有勞帶路。”
這水鏡山莊雖然不大,卻有著濃濃的山間田舍之意,四下全是蒼松翠綠,碧竹茂盛,小小的一汪魚塘,水面不時蕩起一圈圈漣漪。剛剛心境被關二那色胚給影響到的張鋒,都不知不覺的平複了起來。
這主人果然是有點內涵的。
張鋒平素很少誇人,多半是損人,他嘴裡的“有點”,意思就是很有了。
正房不過一間齊整的平房,木料倒是極為考究,上等的杉木,估計人有了名,有人願意出錢給你蓋房子。沒進門就看見一個匾額高掛,寫著兩個極有功底的大字:德馨。
孫尚香性子直,有什麽說什麽,看了便笑道:“還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德馨,還要掛出來!”
張鋒本來就一個惡搞的性子,本欲陪笑,又想著自己在人家家裡笑人家,不太禮貌,便作了一個噓的手勢。
“晚輩張鋒,路過貴莊,特來拜見水鏡先生。”
“好,好!”
一個中年文士在門口迎接,一臉的笑意,仿佛無時無刻都是在笑,長得松形鶴骨,特別是胡子,又長又卷,仿佛是做過離子燙,讓人過目難忘。
一身寬大的儒袍倒不顯得此人瘦,反而增添了幾分“高人”的印象,肥大的袍袖揮來揮去,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韻味,又沒有一股禰衡那種高傲看不起人的態度。
“山野小民,竟委自使將軍來訪,幸甚幸甚!”雖然嘴上說得客氣,但臉上依然笑得很淡然,好象來的是什麽張三李四一般。
“童兒,你徑回去罷。”司馬徽對那牧童說道。
那牧童極有修養,對著司馬徽行了個禮,又對張鋒作了別。黃忠風二是從人身份,又知道了孫尚香是女子,故而沒做理睬,當時來說是無可厚非的。
司馬徽親自泡茶,把張鋒弄得受寵若驚,倒是孫尚香無知者無畏,大大咧咧的接過茶,很隨意的道了聲謝……
(就象老衲這種身份的,易中天大大給我親手道了杯茶, 我還一付很吊的樣子……)
“這位姑娘適才所說的,倒也很對。”
司馬徽呵呵笑著,一點也不象是諷刺或者說反話。
倒是孫尚香不安了,“啊,我那麽小的聲音,您也聽見了?”
“拙荊無狀,得罪之處,還望水鏡先生千萬不要怪罪。”
孫尚香忸怩,“人家還沒嫁給你呢。”
“這位姑娘說得很對啊,有德自知,無德人也知,不用寫這麽老大一塊匾額,好象非人人必知不可一般。呵呵。”
雖然水鏡先生名氣大,但卻極易近人,又沒架子,比個禰衡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敢問先生,適才這劉玄德三兄弟為何而來?”雖然心中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呵呵,但為求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