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靜的死寂沉沉,只有刑老喝水發出一陣陣的滋滋聲。 樓梯口上的孫佳琪渾身微微顫抖著,想起兩個月前在這大廳裡發生的一切,她心有余悸。
突然,孫佳琪發現現走到門口那個胖子突然轉過身,朝著大廳內的人抬手做了個開槍的姿勢,她一身子一歪坐在了台階上,渾身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
“這是林辰東的報復嗎?”
孫佳琪的心還在狂跳,太可怕了,那個胖子看上去一直在笑,可他的話卻是如同刀尖。
如果這是林辰東報復的開始,那他會怎麽對待我?
孫佳琪越想越害怕,終於雙手捂著嘴巴,惹不住哭了起來。
此時,李墩兒已經走出了金典大廳,手裡領著一個牛皮紙袋子和一個黑色所料袋,大搖大擺的走到皮卡車門前。
咯嘣!
門開了,裡面的宋大寶坐在副駕駛,附著身子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帶著一臉欽佩的笑容。
“小胖哥,我宋大寶是真服了。”
宋大寶朝著李墩兒豎起大拇哥,剛剛李墩兒第一次出來的時候,他覺得事情就此結束,可沒想到李墩兒殺了個回馬槍。
不用問,宋大寶猜到了之後的事情。
李墩兒沒搭理宋大寶,他見兩份錢放在了擋風玻璃那,隨後做好後發動了皮卡車。
“哎,小胖哥,要不然以後咱倆合作吧,肯定發大財?”宋大寶靠做舊沒少騙人,可今天李墩兒這一手,他萬萬沒有想到。
“去你大爺的,李爺跟你合作,特媽笑話。”
李墩兒看也沒看宋大寶一眼,這種人他看不起。
“嘿嘿,不合作也沒關系,反正我宋大寶已經改邪歸正了。”
宋大寶嘿嘿笑著,眼睛一直盯著擋風玻璃內的兩份錢,手也不由自主的伸了過去。
“你丫敢動一下,信不信李爺現在就把你扔出去。”李墩兒邊開車,邊說了一句。
“小胖哥,咱們說好的二八分帳啊。”宋大寶知道,這裡少說二十萬,二八也有四萬塊呢,對於落魄的他來說,四萬塊也算筆錢了。
“是二八分帳,不過我還有筆帳沒跟你算呢,咱倆先算算唄?”
“嘿嘿,咱倆有什麽帳?”
“有沒有,你先聽我說說。”
李墩兒撇撇嘴,“之前要不是因為你,東子也不至於被開除吧,要是不被開除,現在我們家東子已經年薪一百萬了,從他離開金典,三個月了,一個月十萬,三個月就是三十萬……”
“得得得,李爺,李爺……我認栽,這錢我一分不要,算我宋大寶欠辰東的。”
宋大寶貪財,可他也知道,今兒這錢人家李墩兒不可能給他一分,同時他也能感覺到李墩兒這就是明擺著給自己下馬威,讓自己規矩點,少打他跟林辰東的注意。
原本,宋大寶第一次見李墩兒的時候,覺得丫就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現在他才明白,這猛張飛能他奶奶的用腳丫子繡花。
“算你丫識時務。”
李墩兒看了宋大寶一眼,提醒:“今兒這事,不許跟東子說。”
“明白,明白,打死我也不說。”宋大寶搖著頭,好幾萬就這麽沒了,他能高興才怪呢。
此時,林辰東吃了點午飯,剛剛回到報國寺,支好兩張桌子,擺好鳴蟲做在馬扎上看攤。
攤位流動性很大,上午的時候,左邊是個賣古錢幣的地攤,下午換了個買賣紫砂壺的地攤。
林辰東看到地上那些紫砂壺,突然想起了刑老。
在金典的時候,老人家紫砂壺不離手,自己離開金典的時候,他摔碎了那隻心愛的紫砂壺。
想起刑老臨走時對自己的期待,他抬起手看了看右手小指上那枚“扳指”,這麽長時間了他看了多少書,也沒弄清楚這是個什麽物件兒。
不過現在,林辰東想的不是這些。
站起身後,林辰東拿著自己的小馬扎,走到了賣紫砂壺攤主身旁。
“大爺,不妨礙您吧?”
“不礙事,坐下呆著。”老爺子六十多歲,人特精神,山羊胡在下巴上很有風范,人也顯得和藹可親。
“好嘞。”
林辰東放下馬扎,跟老攤主做在一起。
“小子,有三十了嗎?”北京話的小子並非挑釁,而是長輩對小輩的愛稱。
“二十三。”
“特喜歡這行吧?”
“對啊,喜歡古玩行。”
“一看就是,要不然怎麽這麽年輕就乾這個。”
老人家跟林辰東聊了很多,聊起古玩行的事情,老爺子也是滔滔不絕。
其實,擺地攤在以前無非就是兩種人,一種是靠這個糊口,一種是家道中落,出來賣家裡祖上留下的東西。
靠擺地攤過活的沒什麽可說的,大多數都是,說起家道中落擺地攤的可是大有人在。
末代公主,也就是溥儀的妹妹,當年也擺過地攤,說起這事老人頓時也覺得自己乾的這行挺牛。
“老爺子,看您精神抖擻,祖上也是大人物吧?”
“嘿,小子,不是跟你吹,老頭子我祖上三代為官,我爺爺做過民國政府的秘書長,當年……”
“恕我眼拙。”林辰東笑著拱拱手。
“眼拙個屁,我這身份在幾十年前可就完蛋了,差點沒給整死……”
老爺子又說了以前的一些遭遇,雖然苦澀,可也都是人生的一種經歷,說的也是挺開朗。
“那現在呢?您老不會指著這東西過活吧?”
“現在好多了,兒子有出息,兒媳婦也孝順,不讓我出來風吹日曬,可咱爺們兒閑不住,年輕的時候在宜興插隊,喜歡上了紫砂壺,後來進工廠也是做壺,離不開這玩意兒啊……”
“那您可是老前輩了,能跟我說說紫砂壺怎麽鑒別優劣嗎?”
“這容易,你看這個……”老爺子抬手拿起地上自己做的一把南瓜壺,指著壺的各個部位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顏色特別鮮亮、鮮豔的壺用的基本是化料,因為自然界色彩斑斕鮮豔的色是警示色,還有紫砂壺拿在手裡會有一種墜手感……。
老人提到的這些,林辰東也都知道,這次聽起來卻更加深了些印象。
“小子,你瞧瞧這壺。”老人說著,在地攤上隨便拿起一件紫砂壺遞給了林辰東。
林辰東接過來,輕輕敲了一下,發出一聲比較“悶”的陶罐聲。
“聽到沒有,這就是紫砂壺的聲音,如果敲擊聽到的是“叮叮”的瓷器聲,說明是壺磁化的聲音,燒造溫度不對或者說是假紫砂壺……”
林辰東仔細聆聽著,聽的那叫一個入神。
“你看這個……”
“這些都是新壺,火氣大的很,我給你看個老壺。”說完,老爺子從身邊的黑色老皮兜子裡取出一把盛著水的紫砂壺。
壺不大,圓滑細華,護身沒有任何字跡和花紋。
林辰東看了一眼,然後低頭看了下其它的紫砂壺,果然區別很大,一對比之下新老立刻就能分辨出來。
“你看這把壺,是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在宜興做的,用了差不多有四十年……”
老爺子開始跟林辰東講解起如何區分紫砂壺的年代,邊說邊喝水,喝光壺裡的水後,見林辰東如此認真的聆聽,將壺裡的茶水倒掉之後,繼續道:“你看著壺裡,茶垢堆積……”
“嗯嗯……”
林辰東一個勁的點頭,當然這麽一大堆的知識全部消化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努力記憶著,然後準備回去慢慢看書研究。
“來前輩,我幫你倒上水,您接著說。”
林辰東見老人帶著茶葉和暖壺,便拿過老人家的壺,續好茶葉後,倒滿水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眼前這老前輩。
“小子,你也喝。”
老人家見林辰東這麽懂事,也遞給林辰東一個小紫砂杯,幫他倒了一杯。
林辰東也不客氣,輕輕吹了幾下,抬手倒入口中,清醒撲鼻的茶香頓時讓人精神抖擻起來。
“高碎,味道不錯。”林辰東豎起大拇指。
“哈哈……老北京人就好這口……”老爺子捋著山羊胡笑的也是格外開心。
“老爺子,我想買你一把不錯的壺,我想送我師傅一把。”林辰東開口道。
“送人,那就不能太差勁。”說話間,老爺子站起身,從身後的電動三輪上拿出一個大鞋盒子,轉身放在林辰東的跟前。
打開紙盒,裡面放著三把壺,雖然一看就知道沒用過,不過這三把壺卻比擺在攤位上的要漂亮的多。
之所以林辰東覺得這三把壺漂亮,一個是他在學校學習美術時候擁有的一定的審美標準。
第二個是因為剛得到的那些知識, 雖然印象不是太深,可現在一看就覺得這三把壺已經明顯褪去了新壺的火氣,多了一種古韻的滄桑感。
“這三把壺也是我年輕的時候做的,四十多年,一直沒用過,雖然算不上古董,可也相當不錯,你看看怎麽樣?”
紫砂壺和一般的古董不同,古來名壺從明正德嘉靖年間供春的樹癭壺、六瓣圓囊壺到季漢生創意設計、曹安祥製作的同時能泡兩種茶水的紫砂鴛鴦茶器,再到佛門藝術家延芫法師製作的法乳壺,五百年間不斷有精品傳世。
所以,紫砂壺要求的這種審美,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越老越值錢。這也是為什麽當代宜興紫砂大師的一件仿品,價格也在六十萬港幣左右,他要求的獨特的審美。
也就是說不管是古代紫砂壺還是現代的紫砂壺,只要做工足夠精湛,價值往往很高。
林辰東看著眼前的這三隻紫砂壺,無一例外屬於一種端莊的美,線條流暢,美輪美奐。
尤其其中一個素面的小圓壺,看似工藝簡潔,可工夫下的很深,總之非常漂亮,非常的美。
“老人家,這把壺漂亮。”
林辰東伸手從拿起那把小圓壺,放在手上撫摸起來,細膩的表皮在手上摩擦,非常舒服。
“我也最喜歡這把,你眼力不錯。”
“老人家,多少錢?”林辰東挑挑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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