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鬥蛐蛐規矩很多,需提前稱重,個頭差不多的在一起交手。 好像現在的拳擊運動員一樣,事先要進行稱重,殊不知我國幾百年前鬥蛐蛐也是如此。
稱重後,雙方將蛐蛐放入鬥盆,各自隻許用黏有鼠須得芡子撩逗自己的蛐蛐,使之以為有敵來犯。
當兩蟲牙鉗相接,監局須立即報出‘搭牙’,算是戰鬥已經打響,從此有勝有負,各無反悔。
不論交鋒的時間長短,回合多少,上風下風有無反覆,最後以‘一頭一面’判輸贏。
所謂“一頭”、“一面”其實是一回事,即下風蛐蛐遇見上風,貼著盆壁掉頭逃走。如此兩次,便是輸了。
倘向盆壁相反方向掉頭逃走,名曰“外轉”;向前逃竄,名曰“衝”,都不算“頭”或“面”。
今天晚上當然用不著那麽繁瑣的規矩,所以小老頭也算是先入為主,提前拿出了懷裡的一個寶貝。
林辰東心想這老頭倒也夠雞賊的,身上居然揣著一個,看他那臉上必勝之色,肯定這蛐蛐是個老手。
“好,那我就選它好了。”
說完,林辰東從剛剛撿漏來的蛐蛐中,挑了一個紫蛐蛐,這面也就它的個頭最大。
“小子,選好了?怎們可不許反悔。”小老頭說完,將手中的蛐蛐罐放在了地上,隨後蹲坐在了地上,將一根粘著鼠毛的芡子遞給了林辰東。
這個芡子是鬥蟲的工具,由一根竹簽上粘一根鼠毛組成。
林辰東結過芡子,隨即也蹲在了小老頭的對面,鄭重其事道:“君子一言,不反悔。”
蘇雪拿著手電,將光束照射在了兩人的蛐蛐盆上,如此一來好像白天一般。並不忘囑咐林辰東道:“林辰東,你要加油,贏他。”
林辰東隻是點點頭,也沒說什麽。
“小子,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黑大帥。”
小老頭說話間,打開了手中葫蘆的飄蓋,手腕輕輕抖動,不一會兒一個黑黝黝的蛐蛐掉入了鬥盆內。
林辰東看到這頭蛐蛐的時候,心裡不免也有些吃驚,隻憑借眼力就能看出這隻“黑大帥”已經是久經沙場。
“好,那我這紫蛐蛐就叫小皇帝吧。”
林辰東隨便給自己的紫蛐蛐取了個名字,隨後扭開透明所料罐,將小皇帝放入了罐內。
黑大帥和小皇帝此時還沒發覺有敵人,而就在這個時候,林辰東和小老頭幾乎同一時刻將手中芡子頭上的鼠須輕輕挑逗了一下各自蛐蛐的觸角。
說來也怪,鼠須一觸及兩隻蛐蛐的觸角,兩隻蛐蛐幾乎同時感覺到了有敵來犯,各自回頭很快碰了面。
四只須子微微碰觸在一起,身子各自一愣,六隻腳牢牢抓著盆地,裂開兩個大牙來了第一次的交鋒。
戰爭一觸即發,交牙後,兩隻蛐蛐頭對頭盯著對放,同時振翅而鳴,好像在說:“你來呀,咬死你丫的。”
兩蛐蛐互不相讓,第二次交牙。
而林辰東和小老頭也都用各自的芡子去挑逗自己的蛐蛐,一時間難分勝負,場面十分焦灼。
蘇雪可是看的目不轉睛,右手拖著手電照明,而左手已經攥成了小拳頭,在為林辰東的“小皇帝”加油鼓勁。
使芡子是一種高超的技藝。
在以前,除非蟲主是這方面的高手,不然總要請專家代為掌芡。
運用這幾根老鼠須子有很大的學問。但主要是當自己的蛐蛐佔上風時,要用芡子激發神威,
引導它乘勝追擊,使對方一敗塗地。 而處於下風時,要用芡子遮擋封護,嚴防受到衝擊,好讓它得到喘息,增強信心,恢復鬥志,以期達到反敗為勝的目的。
但雙方掌芡者都不能做的太過份,以致觸犯定規,引起公憤。
精彩的對局,不僅看鬥蟲,也看人鬥。
欣賞高手運芡之妙,也是一種藝術享受,也難怪自古即被人重視,而《^孫鑒》中就有專條記載運芡名家姓氏,傳於後世。
而恰恰,林辰東對那本書簡直是背的滾瓜亂熟,也不是刻意為之,而是看的多了就全部記在了腦海中。
激鬥已經持續了十分鍾,兩隻蟲兒互不相讓,林辰東從剛開始到現在一直盯著戰場,臉上也從未露出過多余的表情。
小老頭剛開始可謂是信心十足,感覺自己的黑大帥一出場就能將小皇帝打個落花流水,誰想十幾個回合過去了,對放的小皇帝的戰鬥力卻是絲毫沒有減退。
漸漸的,小老頭的視線忍不住去觀察對面的林辰東。
月光下那張臉卻是一直盯著戰場,用芡子的手卻也是條理清晰,在黑大帥佔上風的時候,看似是在挑逗自己的小皇帝,實則卻是用那鼠須抵擋了黑大帥的“獠牙”。
當然,林辰東的手法極為隱秘,讓小老頭沒有任何話說。
一來二去,小老頭有些急了,用芡子的手也已經顯出毛躁,幾次鼠須都差點幫了林辰東的小皇帝的忙。
久戰不下,小老頭的信心開始動搖。
而林辰東從開始到現在,臉色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平靜淡然中,眼神卻是異常犀利,就好像自己在指揮千軍萬馬,一絲一毫的閃失都有可能損失戰士們的性命。
突然,黑大帥掉頭了,隨後背對著小皇帝,發出一聲悲鳴。
小皇帝見狀卻也不追,兩膀微微一動,瞬間振翅而鳴,威風凜凜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贏了。”
蘇雪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就是贏了,可從小老頭那扭曲的臉上,她也知道原來勝負已分。
“我……”
小老頭騰的站了起來起來,隨後又一屁蹲做在了地上,他怎麽也不相信自己居然會輸給對面這個二十多點的年輕人。
不過,剛剛就人家那掌芡子的那份從容,他也清楚真的是遇到了高手。
“小夥子,我願賭服輸,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剛剛那手法是跟誰學的?”
最終,小老頭收起了自己的黑大帥,他沒有責備它,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輸在了掌芡上。
“書上,《^孫鑒》。”
林辰東並未表現的過於興奮,哪怕他心裡的確十分高興,不過他還是有意克制了一下心情,並從容道:“其實,您的黑大帥的確是條好蟲,我也是僥幸贏了而已。”
“得得得,輸了就是輸了,不過你說的那《^孫鑒》到底是本什麽書?”
小老頭也算是個願賭服輸的主,隻不過他似乎並不知道《^孫鑒》,但卻對此十分好奇。
“是古代流傳下的一本書,裡面有關於掌芡名家和所用手法的描述……”林辰東頗為耐心的介紹了一下那本書,並且對剛剛自己用的手法簡略說了一下。
小老頭此時可是睜大了雙眼,聽的那叫一個認真。
“好小子,真有你的,我……服了。”小老頭最後一拍老腿,哈哈笑了幾聲,隨後將身旁那把“簽子”拿起,遞給了林辰東。
“小子,這把簽子歸你了。”
“謝了。”
林辰東抬手接過了那把簽子,顧不上槍頭上的沾著泥土,便用摸了過去,如獲至寶一般。
“走了。”
小老頭站起身, 拍了拍褲子後的土,簽子輸了,留下來也沒什麽必要,他準備下山回家。
“等等……”
林辰東聞聽小老頭要走,暫且將目光從槍頭上收了回來,隨後站起身,從書包裡取出了剛剛收獲的那六隻鳴蟲。
“前輩,這些送給你吧。”
“好小子,不驕不躁,不貪不傲,謝了。”
小老頭回頭誇獎了林辰東一句,隨手接過那六隻裝著鳴蟲的鳴蟲筒子,隨後轉身下山去了。
“林辰東,你幹嘛把咱們的蛐蛐給那小老頭啊?”
蘇雪有些舍不得,剛剛那六隻鳴蟲可是林辰東廢了半天勁才抓到的。
林辰東此時卻好像沒有聽到蘇雪的話,從小老頭下山後,便再次將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那槍頭上。
完好無損,一點鏽跡都沒有,鋼口的鋒芒依然照人,肯定是經常實用的緣故。
“林辰東……”蘇雪見林辰東不說話,也忍不住走到他的身旁,將他看著簽子頭髮愣,忍不住叫了他幾聲。
“哦……”
林辰東將思緒拉了回來,淡淡道:“剛剛那些蟲畢竟都是撿來的,而且我的目的本來就是這把簽子。”
“一根紅纓槍而已。”蘇雪不緊不慢的口吻道。
“不見得,這槍頭絕對不是紅纓槍的槍頭。”林辰東很清楚,紅纓槍的槍頭絕對沒有這麽寬。
“那是什麽?”
“可能是阿虎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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