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東還是沒有說話,可目光中卻多出一絲光亮,同時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讓人更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唔薄寶貴而厚於書,輕死生而重於畫。”這話是蘇東坡說的。
林辰東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玩要花心思,這種心智的花費應該是平心靜氣,氣定神閑。
其實,不光是在古玩鑒定還是別的地方,氣定神閑都很重要。
剛剛的爆發不夠沉穩,現在冷靜下來,林辰東更加不會呈一時之氣,所以他沒有跟失去心智的李靜再費口舌。
更沒有答應什麽賭注,那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李靜肯定也是一時衝昏了頭腦才想起這麽一出。
李靜此時也冷靜了下來,自己剛剛真的是失去了理智,居然會讓一個還沒畢業的專科生來挑戰自己總經理的位置,這真是有些可笑。
很快,金典的女會計走了過來,將一個薄薄的信封遞給了林辰東,隨後轉身離開了。
林辰東掃視過李峰、李靜、孫佳琪以及所有人,整個過程中臉上都帶著那種無法猜測他心中所想的奇怪表情。
輕輕露出個笑容,林辰東隨即將目光看向了跟前的李靜,平時第一次做了一個比起以往奢侈到極點的決定。
“李經理,我想在貴店買件力所能及的古玩,不知道可不可以?”
從剛剛爭鋒相對中如野獸般的爆發,變得現如今一副平靜如水的表情,林辰東隻用了五分鍾不到的時間。
李靜不免為之一愣,就林辰東這種忍性,如果有機會翻身,恐怕還真是個難對付的家夥。
“當然可以,這是你的權利。”
面對帶著微笑的林辰東,李靜也做出了一種高姿態的表現,“不過我聽說你家裡也不富裕,前幾個月的實習費都寄回了老家,怎麽……”
“隻是想記住今天的某些事和某些人,讓我更加的堅強。”林辰東的話不卑不亢,甚至帶著幾分灑脫。
平時林辰東的錢的確都寄回了家裡,那是他為人子應該做的,而之所以決定奢侈一次,買一件古玩,就是要讓自己永遠別忘了今天的這件事、這些人。
留下句意味深長的話,林辰東轉身走向了櫃台,去挑選自己心儀同時也能力所能及的東西,當然在此之前他還要去把自己當徒弟的老鑒定師道別。
林辰東不快不慢的走過以李峰為首的四名實習生的眼前,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向了西南角的一個方桌前。
黃花梨方桌前,一個蒼勁的背影半躺在椅子上,垂下的手臂端著一個普通的紫砂壺,時不時的會將壺嘴被放在嘴上嘬上一口。
“師傅,我要走了。”
林辰東如同木樁一樣,恭敬而筆直的站在藤椅背前,隨後恭恭敬敬的朝著眼前的老鑒定師深鞠了一躬。
三個月的時間裡,林辰東一直把這怪老頭當成師傅。
人們都叫他“刑老”,說話不多,隻要一開口,就是對林辰東這幫實習生所學知識的諷刺。
李峰他們都很怕他,唯獨林辰東還是師傅長師傅短的叫著,誰讓人家引經據典的話那麽吸引他。
“知道了,剛剛吵得那麽凶。”
好一會兒,林辰東才聽到刑老嘴裡冒出這句不輕不重的話,而老人家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嗯!”
林辰東沒有多說什麽,因為沒有用,老媽經常囑咐發牢騷的人沒有出息,以前不理解,現在也不理解,可這二十三年他都是這樣做的。
刑老沒有回頭,也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將紫砂壺端起放在了嘴巴,林辰東清楚的聽到了“滋滋”聲。
刑老喝了幾口水,隨後原本應該放在椅把上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再然後手腕突然一抖,將那紫砂壺摔碎在了地上。
“啪”
紫砂壺應聲而碎。
原本有些嘈雜的大廳突然肅靜下來,隻能聽到空調的嗡嗡聲,所有職工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西南角,林辰東和刑老身上。
林辰東也是一驚,他不知道刑老為什麽把從不離手的紫砂壺摔碎,難道師傅也信了李峰對自己的誣陷?
不大工夫,李靜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先是看了林辰東一眼,隨後一臉客氣的問道:“刑老,怎麽回事?”
原本,林辰東以為李靜會訓斥刑老一頓兒,沒有想到她並沒有這樣做。
林辰東仔細一想就明白了,他早就聽說刑老是這裡的金牌鑒定師,甚至連大老板對他都十分的崇拜。
林辰東是第一次感覺到一個真正的鑒定師,一個金牌鑒定師居然可以如此的“肆意妄為”,這是何等的震撼。
“李經理,我跟你有仇?”
剛剛做出暴怒舉動的刑老,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李靜被問的一愣,不過面對刑老並不友善的提問,她也不至於低三下四,而是很乾脆的回答:“沒有。”
“那你幹嘛把我看上的人趕走?給我留下一幫不成材的小崽子,存心惡心我?”
刑老的語調不輕不重,卻是字字如針,加上大廳內鴉鵲無聲,所有人都聽的真真切切。
尤其是李峰幾人,聽到這話恨的直咬牙,因為刑老說的那幫不成材的小崽子明明就是在說他們。
林辰東心裡卻是暖暖的,弄了半天刑老是因為自己被趕走,暴怒之下摔碎他心愛的紫砂壺。
“刑老,說話要注意分寸。”
李靜當然不舒服,不成材的崽子裡好有她的親弟弟呢。
“好啊,既然你覺得那幾個不成材的崽子是人才,那就讓別的鑒定師帶,我不帶。”
刑老這四個月一直帶著這幫實習生,可當時他說話很少,除了專業知識之外從未對這幫實習生進行過任何點評。
“刑老,我尊敬您的眼力,可您這種做法也太高調了吧,我李靜也能帶出鑒定師。”
李靜知道全金典中,最厲害的鑒定師就是刑老,可他現在這種姿態讓她非常不爽。
“一年後,你的眼力未必能強過林辰東。”刑老的這句話,別說李靜沒有想到,就連林辰東也是一愣。
除了葫蘆和鳴蟲,林辰東勉強可以成為半個專家,其他的東西他可不在行。
“刑老,你太過份了。”
李靜原本就冷冰冰的一張臉,此刻變得更加陰沉。
“有嘛?我隻是實話實說。”
刑老的口氣倒是足夠淡然,可這恰恰另李靜更加難以接受。
李靜的臉色變的更加陰沉,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明年八月份公司對高管評估,到時候你讓林辰東來挑戰我,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他真的能比過我,我李靜給他當一輩子秘書,如果不能,您老就準備提前退休吧。”
李靜說完,扭臉看了林辰東一眼,憤然離開了。
林辰東剛要說話,卻被刑老搶先了:“小子,這四個月裡,我隻把你當成徒弟,如果我也信李峰的屁話,那就證明我是有眼無珠的人。”
刑老的一句話,林辰東心裡暖洋洋的,他從小沒見過父親,從沒體會過人們說過的那種深沉的父愛,可這難道不是嗎?
“放心走吧,不過一年後你小子必須要回來,讓他們看看我老頭子不光看東西有眼力,看人也一樣。”
“嗯。”
林辰東點點頭。
剛剛他沒有接受李靜的挑戰,是因為覺得那樣太冒失,現在他沒有理由讓師傅失望。
“剛剛聽你說要買古玩,辛辛苦苦賺到的兩千塊實習費,買什麽破古玩,桌上盒子裡的東西送給你。”
隨著一句話,刑老抬手指了指旁邊桌案上的一個黑色小錦盒。
林辰東隨著刑老的手指轉身看去,隨後拿起錦盒,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枚乳白色,似玉非玉,似扳指卻又比扳指小了一號的老物件兒。
“師傅,這是?”
“師徒一場,我說什麽也得給你小子個見面禮,這東西跟了我五十年,你小子給我好好保存著, 要是弄丟了,我跟你玩命。”
“隻是,這……”
看了半天,林辰東也沒發現這到底是個什麽物件。
“你小子現在還沒那本事鑒定它,姑且把它當成扳指吧,隻是這‘扳指’不能帶在手上,太小了不是嗎?”
“我手指細,可以試試……”
說話間,林辰東將扳指放在了右手拇指尖,同時發現這扳指內弧似乎並不是規則的正圓形,而是有些稍扁的不規則形狀。
沒有多想,林辰東將扳指朝著拇指套了過去,可惜的確是小一號,任憑林辰東天生纖細的拇指也根本沒有辦法套進去。
不死心的林辰東繼續將那扳指放在了食指尖、隨後又試了中指和無名指,可惜都沒有能夠帶上。
直到小拇指,林辰東沒有費太多力氣,居然將那古雅的扳指戴在了右手小指上。
“帶上了。”
驚喜中,林辰東忽然感到扳指上傳來一股徹骨的涼意,這和普通玉器中的清涼完全不同,就好像一快寒冰和皮膚直接接觸。
渾身一個激靈,隨即刺骨的冰涼感逐漸消失了。
疑惑隨即被心中的喜悅衝淡,因為這是林辰東第一次擁有了一件屬於自己的古玩,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材質,但卻異常的喜愛。
“緣分!”
刑老點點頭,聲音帶著些許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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