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力敵,這是江戈的第一念頭。
他的第二個念頭是,這麽快?
何邦維把江戈仍在腳下,環顧四周:“還有誰?”
之前自稱警察被他打暈的男人此時悠悠轉醒,正好被環顧的何邦維看到。
毫不猶豫的一鞭把他抽暈,何邦維又道:“還有誰?”
會功夫的,被打倒了;能拿槍的,被繳械了;當警察的,又被打暈了……
周天一站在他身旁,打開了手槍的保險栓,跟著喊道:“還有誰?”他一邊喊著,一邊拿著黑洞洞的槍口隨著視線轉動。
結交人脈的想法算是徹底破碎了,不過跟著何宗師這樣威壓一把也挺過癮的,他苦中作樂的想道。
周圍人群開始還有些噪音,可隨著何邦維視線一處處轉動,俱是安靜下來。
被仍在地上的江戈不起身、不掙扎,他只是冷冷望著何邦維:“這裡是盟會,你是不想在俄國混了?”
何邦維低頭俯視這時還在威脅自己的江戈,笑了笑,沒說話。
江戈攥拳咬牙,視線直直對視,愣是不避。
“是誰在這裡撒野?”稍遠處傳來一個聲若洪鍾的怒吼。
人群中有熟悉這個聲音的紛紛露出喜色、讓開路來。
地上的江戈同樣聽到這個時候,他唇邊扯出一絲笑意,撲打撲打身上的灰塵就要站起來。
何邦維一腳把他踹倒,說道:“我讓你起來了麽?”
江戈眼中噴火,冷笑道:“好好好,我不起來。”
何邦維不管他,回頭去看來人,卻見一個四十上下的男人腳步沉穩奔著這邊而來。
“龐宗師。”一個人熱切的喊了一聲。
“太好了,龐宗師到了。”
“龐宗師到了,齊宗師也該不遠了。”
人群從之前被何邦維注視下的死寂重新活躍起來。
“哼。”
來人話不多說,一爪就衝何邦維抓來,他心裡有些氣惱,如此盟會盛事,這些弟子居然還搞不定。
這一爪有點意思,何邦維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他稍稍正視,右掌輕柔拂過。
掌勁綿綿,一掌後發先至拂到來人爪勢。
“嗯?”
龐宗師驚疑,左手成劍指點出。
何邦維右掌不變,依舊向前揮出。
兩人都是不閃不避,指掌相交,何邦維巋然不動,龐宗師倒退兩步。
“咦?”
龐宗師沒有再立即動手,他性子雖然比較衝,但修煉到宗師也不是白給的。
周天一在旁邊看著兩人交手,覺得有些搞笑,這個龐宗師“哼、嗯、咦”的,真是……不太像宗師風范。
話說,接觸的宗師多了,他們其實也很生活化嘛,周天一想著最近接觸到的王師、龐宗師,以及最奇怪的何宗師——說不上怎麽奇怪,但就是很奇怪。
“你是誰?”龐宗師立住身形,看了眼地上的楊鈞與江戈,兩人都與自己關系匪淺。
“龐師,這人來我們盟會搗亂,不能繞過啊。”地上的江戈看著靠山來了,想起來又沒敢動,他不想再被何邦維踹一腳了。
“來吧。”何邦維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見識宗師,如今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先過過手再說。
眼見何邦維沒有通過姓名,反而如此做派,龐宗師冷語:“囂張。”
兩招一過知道他不好對付,龐宗師屏氣凝神,全心集中。
斜步上前,龐宗師劍指點向對手腦門,指尖略有不定,同時左掌化拳,簡單剛硬。
這一式名為推星望月,取意為推星之雷霆巨力、望月之高遠飄渺,剛柔並濟,煞是厲害。
“有點門道。”何邦維先是不急不躁的讚了一句,然後身形不動,只是右掌劈出。
無聲無息,掌力卻是驚人,龐宗師意圖左拳對撼,不想乍一接觸就感覺自身凝成一股的勁力幾要化開,連忙飄身左閃,右手劍指依舊連點。
反應倒是很快,何邦維剛要以臂擊他,心中忽然閃過前陣子與王師交流得來的精神秘法。
“吒。”
不聞不問,何邦維口中輕啟,眉心有微弱刺痛。
聲波仿若無形波紋散發出去,龐宗師略一眩暈,暗道不好,身形疾退。
“獅子吼?不對!”龐宗師面色凝重,他曾見過佛門高人施展這門武學,但不像如此這般聲音不高卻直印腦海。
何邦維微笑:“是也不是。”
獅子吼是佛法之譬喻,意為獅子一吼、即威服眾獸,佛法裡取攝伏一切邪異外論之意。
如今何邦維站在場中,施展的是精神秘法的所得,雖然不同於佛門真正獅子吼的運轉,但真意卻是相若。
他之一“吒”,宗師退怯,余人皆驚,正是攝伏一切外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龐宗師察覺到他的修為,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看著他的年齡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是何邦維。”清朗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王師。”
“王宗師到了。”
“何邦維?何邦維是誰?”有人注意到王師的回答。
王師清奇俊逸,穿過人群走到龐宗師身邊。
“這是龐玉龐宗師。”王師掃了一眼何邦維腳下的兩人卻好似沒有看到,他笑道,“這是何邦維何宗師,是我邀請來的。怎麽?你們這是要不打不相識?”
不待兩人回話,王師又往前走了一步,對著何邦維一鞠,“何兄弟對我有點撥之恩,這一趟卻是我招待不周了。實是我心有所得,閉了死關,這才將將出來。”
這一鞠躬,眾人的驚訝簡直直衝天際。
王師是什麽?
俄國已知的三大宗師之中,可是說最出名最為國術圈敬服的了就是他。
如今他竟衝著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拜下,當眾說是有“點撥之恩”,說他是“何宗師”。
天啦嚕,世界怎麽了!
何邦維微笑:“遲到總比不到強。”
“走,進會場。龐兄,一道吧。”王師回頭衝龐玉笑道。
龐玉面色陰晴不定,看了眼地上正眼巴巴瞧著自己的江戈,終是擠出一絲笑容,“嗯,一道進。”
三人並肩就要走進會場。
“龐師!”地上的江戈也不起來,就在地上戚戚的喊了一聲。
龐玉沒回話,何邦維卻回頭了。
他看著這位,笑道:“地頭蛇到哪都是蛇,過江龍到哪都是龍。”
江戈聞言,面色青紫,沮喪絕望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