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鳳棲宮下棲鳳絳衣,客臨閣前臨客秦悅 對於陣法,秦同學還是有探索一番的心思的。當下也沒有猶豫,徑直朝著宮殿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覺到氣息漸漸變得莊嚴,走到宮殿下方,竟心生一種下跪叩首的衝動。
還真不像是個幻陣的效果。秦悅想了想,終於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跪拜禮。周身迫人的壓力略略消減,她喚出一把小飛劍,慢慢飛上宮殿所在的雲端。
秦悅修為已然攀至結丹期,尚能勉強抵擋這裡威嚴的氣場。而那把小飛劍品階低得很,沒飛多遠就碎了。
可惜木蓮在結丹雷劫中受損了……秦悅哀歎一聲,換了四五把飛劍才堪堪抵達宮殿門口。唯恐觸犯了什麽禁製,本沒想直接推門進去。但飛劍恰好又碎了,她一個身形不穩,直接把人家殿門給撞開了。
門都開了,又不像有什麽危險。秦悅壯著膽子朝裡面走。殿內寬敞堂皇,處處都有同一個形狀的圖騰。秦悅仔細看了看,自語道:“這是什麽妖獸……七根尾羽,祥雲在側,身同鴛鴦,翅比鵬鳥……難道是傳說中的鳳凰?”
秦悅凝視著眼前的圖騰,越看越覺得它和自己曾經逢年過節就能看見的鳳凰剪紙極為肖似。再根據此時此景,估計它也不太可能是個普通妖獸,恐怕是個修為精深的……妖修。
殿內彌漫著蒼茫而悠遠、厚重而杳然的氣息。秦悅盤算著眼下處境——她有兩個選擇,一是設法回到那個黑漆漆的陣法裡去,二是走進宮殿,看看有什麽機遇……或者險境。
自然是選擇後者。向來有多大的危險,就有多大的機緣。秦悅決意賭一賭自己的運氣,看看這殿中有何玄妙。
小心翼翼地穿過空蕩蕩的大殿,從偏門走出去,便看到了一座廊橋。
說是廊橋,未免太輕巧了些。這橋身非石非木,而是一道彩虹,橫跨在半空中,連接了兩處殿閣。秦悅心頭震撼不已,給周身布上一層靈障,才敢慢慢地踏上虹橋。
分明是一道隻可眼觀、不可觸及的彩虹,踩在腳下卻如同走在平地上。秦悅心神飄忽:這是幻象,還是事實?若為幻象,為何感知如此逼真?若為事實,為何這般有悖常理?這究竟是一場戲弄人心的情景,還是一處隱於世間的……仙府?
不知不覺,已走到了虹橋盡頭。秦悅仰首望去,殿門上書三字“客臨閣”,正是折夭所教的仙家文字。
秦悅的心怦怦跳了起來,腦海中某種猜測隱約有了答案。久久佇立在客臨閣外,不知該不該,或是能不能推門進去。
這般進退維谷之境秦悅今日已經經歷過多次了。她似乎在勸慰自己,呢喃道:“還是別進去了,萬一正好被主人逮住,多尷尬……不行,我現在往回走,正好撞見人家主人回來,就不好了……不過神仙大都仁慈,我闖進人家府邸,也不見得就會怪罪於我……況且我也不知道怎麽出去,裡面或許有個仙人指點迷津……”
如此絮絮叨叨地自語許久,秦悅才心一橫,咬了咬牙,踏入了客臨閣。
裡面並沒有什麽仙人,秦悅既高興又失望,心情每時每刻都矛盾得很。
顯然這屋子是用來會客的,擺了許多玉質的桌椅。果盤上尚有不少桃子,秦悅第一次想吃卻不敢拿,唯恐這裡的主人隨時會出現。
於是秦悅此時的心情又夾雜了一分痛苦,一分可惜,一分悲憤,可謂百感交集。
她本著“我就來見識一下世面”的心態,
又好奇又緊張地在室內張望。看見一面牆壁上有一個小門,走過去推開又看見一座彩虹廊橋,連接著另一個殿宇。 又如先前那般躊躇許久,才慢慢穿過虹橋,走進了殿門。
這應該是那位神仙居寢之處,依舊雕刻著張揚的鳳凰圖騰。此刻秦悅不敢再說這是妖獸了,應該是隻神鳥……因而故作鎮定地安慰自己:我連九尾狐都見過了,難免要再見一見神話裡的鳳凰。
秦悅認為居寢之處大多涉及諸多隱私,所以沒敢去裡間看看,只在外間隨意走了走。誰知竟被她看見了一本冊子,正用了那種水火不侵、經年不舊的紙裝訂。秦悅心癢癢的,終於沒忍住把它拿起來一讀。
冊子裡為此間主人自敘。這位神仙暫住凡界之時,在地下開辟了一個空間,仿照自己在仙界的府邸,做出了一個居處。為了避免凡人誤入而被此間威壓震碎,特地在外面布了一層障眼法。
折夭仙力不足,除了那個仙印,秦悅沒見識過什麽仙家手段。而她此刻才知曉真正的仙人有多強大。她一心以為那個黑暗無窮無盡的地方是個陣法,沒想到,只是人家隨手使出的障眼法罷了。另有開辟一個空間,給自己建造府邸的通天之能。秦悅求仙的心倒是變得越發強烈:若我能一窺仙道,可有一展如是神通之機?
秦悅又翻翻冊子,後面倒是署了個她極為熟悉的名字——絳衣。於是秦悅便知曉,這一整座宮殿的主人早於十六萬年前身亡,再也不會回來了。又揣測這絳衣古神的原身應該是隻鳳凰。想著說不定有關於種靈陣的信息,遂把冊子仔仔細細地看了下去。
“仙界常以為障眼法甚好,小空間亦妙,然此二者俱皆有破綻可尋。吾數觀之,前者在一凹陷處堪破,後者藏於客臨閣主座之下。嘗聞凡人雲‘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仙術亦然也。”
秦悅推斷那“凹陷處”就是自己剛剛穿過的“黑洞”,而客臨閣主座之下或有自己離開此地的方法。
這麽一想,心下安定了許多。又看絳衣寫道:“太上者非謂單一,而謂化一。大道至簡,精勝於多,誠如是也。”
這是什麽意思?秦悅想了又想,才覺得自己對道器的態度和這類似——求精不求多,寧缺毋濫。
“嘗謂三修士,為何修仙。一稱為求長生不老,一稱為求凌駕塵世,一稱為求福澤天下。前二人為己,第三人利人。私以為後者甚好,心憂凡世,身寄黎民,為上善之舉、至誠之行。千年之內,吾於仙界候之飛升。”
秦悅不免想到:“那我呢?我為何修仙?是為了尋一分回家的契機,還是為了求得青春常在,抑或是想如同絳衣古神那般自如地使用仙術?”
兼而有之。秦悅發現自己所謂的“道心”也大抵源於三者。她既沒有以身證道的夢想,又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恐怕“修仙”二字於她而言,只是一場探險遊戲、異世之旅。修仙已然數十年,依舊玩心重,兼又心慈手軟,半點沒學會修真者的步步為營、心狠手辣。
究竟何謂道心?何謂修行?秦悅佇立原地,垂眸靜靜地思考了片刻,才繼續翻看手中的小冊子。
可惜直到秦悅把這本冊子翻遍了,都沒找到關於種靈陣的任何信息。有些沮喪地抬頭,猛然意識到這是個古神的府邸,奇珍異寶定不會少。當下二話不說,把看得上眼的東西全都扔到玉鐲裡。因為明知此間主人已經魂飛魄散,秦悅拿得不慌不忙,毫無負罪感。
她倒想找些靈丹妙藥給折夭補補仙元,奈何這裡連根仙草都沒有。秦悅腹誹:“想來那位絳衣古神也是窮得很……不對,也有可能人家把好東西都放在仙界的府邸中了。”
再次走到了客臨閣,秦悅順手取走了剛才肖想已久的仙桃。有了誤把玄果當車厘子的經歷,她這次倒沒有拿了就吃,想來能存放十六萬年之久的桃子也不是什麽普通的桃子。可見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一步一步邁向主座,秦悅情不自禁地遙想絳衣古神宴客的情景。眾仙齊聚,觥籌交錯,何等恣意的光景?而今卻是物是人非了。
主座之下果然有另一個“黑洞”,與周圍擺設融為一體。單憑肉眼,根本不可能發現。秦悅不舍地回望了一下這裡的情景,然後義無反顧地進入了“黑洞”。
轉瞬便被許多水包圍住。秦悅大喜:與絳衣古神府邸相接的水域,必定會藏有種靈陣。她在水裡遊了一圈,反倒覺得這片水流熟悉得很。再仔細一回想,這可不是自己找了幾遍的護城河?根本沒有什麽不尋常之處。秦悅消沉地爬出水面,想到自己已近十年未歸宗門,不由萌生了回去休整一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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