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新製的火符,還請師尊指教。”墨安拿出一張符籙,微不可察地顯出了一絲得意之色。 “你本就擅於製符,專於此道、求得精通也好。”秦昌接過符籙探查了一番,眼中流露出讚許。
“火符擅攻,但終究比不上雷符的威力大。”墨宣道,“師兄怎麽不做幾張雷符?”
墨安答道:“雷符效法天劫之威,做出容易,做好不易。這般玄通造化,我尚不能領悟透徹。”
“原來如此。”
三人一時靜默。墨宣覺得秦昌的神色有幾分憂悒,遂出言問道:“師尊今日心情不好?”
秦昌又默然了許久,才拿出了一隻紙鶴。遞給面前的兩個弟子,道:“你們……看了便知。”
傳訊紙鶴是一種高階符籙,墨安有興趣研究,就先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神色倒是淒愴了不少。墨宣見狀忙問:“發生了何事?”
“青焰師祖他……”墨安頓了頓,“他坐化了。”
墨宣怔愣良久,才道:“那般天資卓絕的人都會有坐化的一天,這世上真的有登仙之人嗎?真有窺天之路嗎?”
墨安亦是滿面惆悵,張口欲言,卻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秦昌踏入化神期數十年,一直停留在初期。有時候,他也會懷疑所謂的大道,所謂的仙途。如今,一直敬仰的師尊青焰竟然坐化了,更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他也在想:凡人之於修仙,究竟是不是逆天之舉?能不能窺得天道?
可是他不僅是青焰的弟子,更是面前兩個男修的師尊。他自己懷疑仙道也就罷了,不能讓兩個徒弟也道心受阻。
秦昌站了起來,拍了拍墨宣的肩膀,又看了看墨安:“死生有命。青焰師尊壽元已盡,自然會坐化。你們潛心修煉,修為不斷增長,必定會有比天同壽的一天。”
墨安和墨宣依舊不能釋然。見秦昌面色悵惘,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秦昌一個人。他負手而立,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秦悅偷偷地溜出大殿,外面日光正好,空氣也比裡面清新。路上倒沒什麽人,想來要麽在宴席上,要麽在洞府裡修煉。秦悅不識路,隻管挑寬闊的大路走,可惜還是越走越僻靜了。
她看了看四周,景色雖然宜人,奈何荒無人煙。不禁悲憤想道:“不會真如周浩然所言,我走進人家宗門的禁地了?”
“你是誰?”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秦悅嚇了一跳,一邊轉身,一邊喚出木蓮。定睛一看,面前竟然是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十來歲的模樣。煉氣一層,像是剛剛入道。穿著一身紅衣服,頭上梳著丫髻,也扎了紅繩。
秦悅覺得詭異,往後退了一步。
“噢,你是那個墨寧。”那孩子看清了她的臉。
秦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他。她堅定地搖了搖頭,說:“你認錯人了。”
那孩子上前一步,秦悅連忙後退。男孩抱住雙臂:“你躲什麽?”
秦悅斟酌著語氣:“我適才看這兒根本沒有人,不知你是如何出現的?”
“我就住在這兒,怎麽不能出現?”那孩子反問道。
秦悅看著他一身紅通通的打扮,又往後退了一步。
男孩恍然大悟:“你莫不是懷疑我是什麽精怪?你也忒沒眼力了,我一個大活人,又有煉氣期的修為,總不會是什麽鬼魅吧。再者,你修為比我高,還怕打不過我嗎?”
秦悅見他說話這麽有條理,
更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 那孩子見她不說話,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聽說你昨天辱罵了木搖宗掌門?”
“……什麽?”自己還真是“惡名遠揚”。
“我知道你就是墨寧,你就別裝了。我適才在殿後看見你了。”
秦悅抿了抿唇。
“既然你能罵木搖宗掌門,不如把虔正宗掌門一並罵了?”男孩和她打著商量,“就說她心狠手辣,毫無人性。”
罵東笙?秦悅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平白讓你做事確實委屈你。”男孩一臉老成,“我給你三十個靈石,有勞你去把虔正宗掌門罵一頓。”
秦悅忍住笑,依舊堅定不移地搖首。
“你是嫌價碼太低?那四十個靈石怎麽樣?”
秦悅盤算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顧不上他說了什麽。
男孩狠狠一跺腳:“五十靈石!不能再多了!”
這時遠遠跑來一個人,一把拉過這個男孩,焦急出聲:“怎麽跑到這兒來了,教我好找!”
來人穿著道袍,看上去是個普通的修仙者。秦悅看他的裝扮比那孩子正常了許多,遂出言問道:“你們是何人?”
這人築基初期,看不出秦悅的修為,又不認得她是誰,揣測道:“前輩從木搖宗而來?這位是我們東笙掌門的幼子,如有言語冒犯,還望不要見怪。”
秦悅的表情變了幾變,指著那個紅衣小男孩兒:“你說他是你們掌門的孩子?”
“正是。”那人不知道秦悅為什麽要反問一句,“有何不妥?”
“沒,沒有。”秦悅的嘴角抽了抽。這孩子剛剛出價五十靈石,請她去罵自己的親娘心狠手辣、毫無人性。
“那我們先走了,前輩自便。”那人施了一個拜別禮。
秦悅點了點頭。
“且慢!”男孩突然出聲,“墨寧前輩,我有話和你說。”
“哦?”
“母親對我嚴厲,日日遣我修道。稍有懈怠,還要罰抄佛經。同我一般歲數的人,哪個不在鎮日玩耍?”男孩壓低了聲音,“說她心狠手辣,毫無人性,並不為過。”
秦悅還在想東笙怎麽被自家孩子說成這樣,原來是這個緣故。想到自己十歲出頭的時候,過著的日子可謂天真爛漫,再看面前這個男孩,也覺得他的遭遇委實可憐。因而和聲勸了一句:“你母親對你寄予厚望,才會這般嚴苛對你。你要潛心修煉,別辜負了她的苦心。”
男孩聽見“寄予厚望”一句,眼睛亮了亮。又是欣喜又是猶疑地問了一句:“你別是拿這些話來哄我的吧?”
“我若哄你,就賠你五十個靈石。”
男孩果然信了,和另一人一道走遠了。
原地的秦悅暗自遺憾:“東笙看著年輕漂亮,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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