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同伴,秦悅都不願意相信。李雁君心思藏得深,猜不到她想幹什麽。天昊沒有結嬰,但卻有一千多年的壽數,恐怕也不是簡單的人。景元和拂光師出同門,但彼此間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和睦。尤其是那個景元,表裡不一,絕非善類。
“你們不走,我可要走了。”天昊神色有些不耐,“我可不想留在這兒送死。”
拂光十分倨傲地回了一句:“既然你這麽堅持,我們就隨你一同離開好了。”
沒有人有異議,大家慢慢地往外走,彼此警惕。
秦悅看拂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暗自猜想他在宗門內一定極其受人尊崇。南域結丹修士比比皆是,他必然不是因為修為被人敬重。如此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他有一個很好的師承。
這樣一來,可以推斷景元在宗門內也有很高的地位。秦悅遺憾不已——周浩然曾經調查過升都界幾大宗派的底細。早知今日,她就應該把澄筆宗的挑出來看一看,好過現今胡亂揣測兩人身份,無法知己知彼。
拂光走在最前面,猛然停住腳步,轉身鄭重道:“昔鵬就在外面。”
天昊立馬追問:“什麽情形?”
“一群修士圍著它,像是要鬥個魚死網破。”
“好!”天昊撫掌,“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拂光詫異:“他們鷸蚌相爭,我們漁翁得利,豈不更好?何苦要出去幫他們一把?沒準會把性命搭進去。”
天昊連連搖頭:“你懂什麽!”
拂光聽他的語氣極為不屑,頓時變了臉色:“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這麽回我。你隻管出去送死,我就當沒你這個盟友。”
天昊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人都走遠了,拂光依舊憤然:“哼,我看他能活到幾時!”
“師叔別生氣。人各有志,你我追求壽元長存,他偏好助人為樂。所求之道不盡相同罷了。”景元苦口婆心地勸慰道。
拂光平複了一下情緒。拿出一張符籙扔了出去。
一層光幕緩緩鋪開,符籙在半空中高速旋轉,外面的一草一木都出現在了光幕上。
秦悅看得驚奇不已,這符籙竟然能傳遞影像。外界情景。全都出現在了眼前。早就聽說澄筆宗擅長製符,果然不同凡響。
從光幕映出的畫面來看,那隻昔鵬一直在低飛,眾多修士都放出了法術,接連對它進行攻擊。
昔鵬身形極為巨大。即便成為了眾矢之的,也只是受了些小傷,不足為擾。相反,它偶爾一扇翅膀,就能卷上來一個人修。有的人修被它從半空中扔下去,而有的人修卻被它吞入腹中。動作極為隨意,像是在嘲諷芸芸眾生的無能。
秦悅看著這殘忍的一幕,仿佛能聞到外面濃烈的血腥味,喃喃道:“生啖人修,果然不假。”
“它每吃一個人修。身上傷口的複原速度就會加快。”一旁的李雁君幽幽道,“若想滅殺這隻昔鵬,一要給它一記致命傷,二要阻它啖食人修補充體力。”
景元仔細看了兩眼李雁君,心道:“我都沒發現那昔鵬身上的異常,這女修竟然看出來了。她眼力好,能觀察入微也便罷了,遇此情景竟然不驚不懼,這份心境連許多男修都比不上。”
再看旁側的秦悅面色慘白,雙眉緊蹙。景元心想: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光幕上出現了天昊的身影,秦悅立馬站直了,仔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踏著一把飛劍,不近不遠地尾隨著昔鵬。左手拿著一個錐形的石頭。右手提著一座鍾。在場修士要麽在驚慌逃竄,要麽在全力攻擊,唯天昊一人氣定神閑。
一個男修高呼:“吾等須速戰速決,不可再與之纏鬥!我倒數三個數,我們一起放出攻擊可好?”
眾人都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思,齊聲稱好。
那男修大喊:“三。二,一!”
霎時間,各類法寶紛紛砸向昔鵬,流光溢彩的法術在半空中閃現。昔鵬翅膀上的羽毛都被一團烈火烤焦了,它尖唳一聲,似是惱怒不已。
秦悅一直在盯著天昊看,發現剛剛那個男修倒數三下之後,天昊並沒有放出任何攻擊。
他不是說要出去助眾人一臂之力嗎?如今毫無作為,是留有後手還是另有所圖?
昔鵬被激怒了,一揮翅膀,就斬下了一排樹木。它放緩了飛行的速度,慢慢轉身面對眾人。
昔鵬身軀笨重,轉身極為不便。慢吞吞地換著方向,才轉過了大半個身子。天昊左手一翻,一塊錐形的石頭就飛了出去。此刻昔鵬正好轉了過來,那塊石頭徑直打進了它的眼窩。
然後又是一聲淒厲的鳥鳴,眾人接二連三地捂住頭,面色痛苦,顯然神識受到了極大的攻擊。
天昊像是料到昔鵬會如此,早就把右手的大鍾祭了出去。“鐺——鐺——鐺——”的鍾聲接連響起,一層屏障圍住了他。那聲鳥鳴像是被這屏障隔絕了,對天昊沒有絲毫影響。
拂光冷嘲道:“他還真有幾分本事。”
秦悅看著光幕,目不轉睛。這何止是幾分本事,這個毫不起眼的白發老者現在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天地之間,僅剩他一人在與昔鵬相鬥。
獸族打鬥極為野蠻,這昔鵬更是如此。它又身軀龐大,天昊在它面前頓顯渺小。但現在沒人會輕視他。他敢與昔鵬單打獨鬥,這份魄力早就無人能及了。
只見天昊輕念咒語,那塊錐形的石頭就從昔鵬的眼窩裡飛了出來。 昔鵬的眼眶裡淌著血,看上去可怖至極。天昊沒有遲疑,操縱著那塊石頭砸進了昔鵬另一個眼窩。
昔鵬終於狂躁起來,四處橫衝直撞,禍及了不少修士。天昊匆匆避開,看著四周處處都是染血的人修,慢慢地拿出一張符籙。
昔鵬眼睛受傷,看不清路,但破壞力還是很大。這一片枝繁葉茂的森林幾乎都被它毀了。它胡亂揮舞著翅膀,沒能傷到天昊半分,反倒打傷了許多觀戰的修士。天昊連連閃避,動作敏捷,攻守相宜。直至退無可退之時,他才扔出了手上的符籙。
深紫色的閃電劃破長空,這竟然是一張上品雷符。
“雷符難得,更別說是上品的了。他孤身禦敵也就罷了,竟然舍得拿這樣的好東西對付昔鵬。”拂光看著天幕中的閃電劈向昔鵬,不由感慨。
秦悅從頭至尾都在看天昊,此時卻有些疑惑:他明明可以更早扔出雷符,為什麽非要等到昔鵬逼近他時才扔?是舍不得嗎?可他早就握在手中打算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