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靈均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悅,後者坦坦蕩蕩地回望了過去。靈均別開眼,心裡的憂悶更甚——斂財有術又如何?他的一半家產都被秦悅脅迫般地要走了。
三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奉衍揮了揮手:“你們去瞧瞧那個傳送陣罷,我該煉藥服丹了。”
煉藥服丹?秦悅嗅著鼻間似有若無的藥草味,剛想細問,靈均就面向奉衍拜了拜,拉著秦悅走了。
“你的師叔……”一出洞府大門,秦悅就迫不及待的細問起來,“似乎身中奇毒?”
靈均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可要去看那個傳送陣法?”
“我看他精神矍鑠,心境豁達,像是不怎麽在意這個奇毒……”秦悅仍在說著奉衍。
靈均也依舊沒有搭理她:“你若覺得今日時間緊迫,不欲往傳送陣一觀也無妨。等過幾日再來,我屆時再帶你前往。”
秦悅微微頓住了腳步,妥協道:“我們去看那個傳送陣吧。現在就去。”
靈均似乎很滿意她沒有刨根問底,笑了一笑:“那個傳送陣有些繁雜,步驟極多,演算不易;還有些奇特,演算結果步步相悖,不可窺知其究竟……你去了便知。”
秦悅淡淡地“嗯”了一聲,試著把話題扯回奉衍身上:“這位掌門道號奉衍?”
這回靈均倒沒有回避她的問題,而是耐心解釋道:“非也。奉衍是他的尊號,他的道號是慎明。”
秦悅心道:“果真和慎知師尊一個輩分。”
靈均隨口問了一句:“不知師妹尊號是?”
“宸音。”
靈均頷首笑道:“確實尊貴。”
秦悅抿了抿唇,又問:“你和青漪都化神了,奉衍怎麽還滯留在元後?”
靈均顧左右而言他:“雖然師叔的修為不是最頂尖的,但他入門很久了,威望深重,合為一宗之首。”
秦悅靈光忽現:“因為身中奇毒,所以他的修為耽擱在了元嬰後期,是不是?”
靈均指著不遠處一個山壁,音色溫和:“師妹,到了。”
這個傳送陣位置隱蔽,藏在層層疊疊的山石後面,即使細看也看不出什麽究竟。秦悅跟著靈均的腳步,繞到山壁後面,幾顆巨石映入眼簾。
山風拂過,吹散了石頭上面的灰塵,清晰的陣法痕跡顯露了出來。
秦悅繞著陣法走了幾圈:“這個傳送陣是單向的還是雙向的?”
單向傳送陣又名不歸陣,隻可去,不可回。雙向傳送陣則既可傳送過去,又可借由設在彼地的另一個傳送陣回來。
“雙向的。”靈均答道,“只是現在還不確定,另一個與之相連的傳送陣是不是在北川靈宇宗內。”
“等我回去問問師尊。”秦悅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神識探入陣法,沉下心來,耐著性子演算了起來。
靈均回憶著自己當初推演這個陣法的過程,眼眸中亦閃著思索。
幾天后,秦悅才從陣法的演算中清醒過來,蹲在陣法旁邊,托著下巴沉思。
“怎麽樣?有結果嗎?”靈均走過來問道。
“毫無頭緒。”秦悅歎了一口氣,“果真如你所說,步步相悖。”
每當她算出一個結果,大喜過望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結果背離了先前某一步得出的結論。一路算下來,步步都是如此,整個陣法就像一個不該存在的悖論。
靈均點了點頭,神色中亦有著不得甚解的無奈。
“不過這個陣法的一些演算步驟有著莫名的熟悉……”秦悅喃喃自語道,“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一般。”
在哪兒呢?秦悅仔細搜索著回憶,
卻全然沒有印象。“靈均師叔。”
一道聲音打斷了秦悅的思緒。她抬眸望去,只見青漪朝這兒款款走來。
“你來做什麽?”靈均的神色冷冷淡淡的。
青漪隨口解釋道:“路過而已,看到這兒似乎有人,就轉過來看看,沒想到恰好遇上了師叔和這位……”
她把目光投向秦悅,眼角眉梢不自覺地染上了怨惱:“和這位來歷不明之人。”
秦悅緩緩地站起了身,朝青漪一步一步地走來。後者看著她掩在袖擺後面的纖纖素手,仿佛又回到了秦悅揚手打她的那個瞬間。
青漪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卻聽秦悅雲淡風輕般地說道:“真不幸,你如今亦須喚我一聲師叔了。”
青漪根本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直到靈均狀若配合地問了一句:“師妹, 你想到在哪兒見過這個陣法了嗎?”
秦悅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原本已有了思緒,只是全被青漪一道聲音打斷了。”
青漪怔怔地看著秦悅,十分迫切地向靈均求證:“師叔,她是哪一位師祖新收的弟子?”
靈均倒沒有細細解釋,隻道:“她是從玉衡峰那兒過來的。”
北川,靈宇宗,玉衡峰……青漪頓時了然,神色複雜地看了秦悅一眼。原本她想找秦悅報那兩掌摑之恨,沒想到人家當真一躍成了尊長。
“墨寧……”青漪突然憶起了秦悅的道號,終於幡然醒悟,“原來如此。”
秦悅淡淡一笑,向靈均告辭:“我先走了,改日再會。”
靈均客套地挽留:“你可要在這兒挑間洞府住下?”
秦悅想起仍在木搖宗的翡翠,搖首推辭:“不必了,我還有事,就不留在這兒……礙你的眼了。”
靈均並沒有堅持,而是客氣而生疏地指了個方向:“你順著這條路走,便可走出山門了。”
秦悅點了點頭,提步朝那兒走去。
沒走幾步,就聽見了靈均的傳音:“若有所悟於傳送陣,望速歸。”
秦悅揣摩著這個“歸”字,輕輕牽起嘴角——靈均可能真的把她認作師妹了。同樣傳音回去:“那是自然。”
青漪望著秦悅遠去的背影,,猶然不願相信:“怎的搖身一變成了我師叔……”那她的掌摑之恨,毀簪之仇,還找不找這位師叔償還了?
青漪思量了許久,最終還是換了一副厲色:“師叔又如何?師叔便可隨隨便便毀我道簪了嗎?我偏要她嘗一嘗個中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