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你怎能做這樣的事呢?這西瓜子和葵花子怎能混在一塊呢?”
屋子裡,曹八妹看著面前籮筐裡的瓜子,忍不住埋怨道。
邊上,陳金紅搓著手,一臉的無辜相。
“哎呀二嫂,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仔細,以為這兩個是一樣的就把它們倒在一隻籮筐裡好拎……”陳金紅道。
曹八妹道:“我準備了兩隻籮筐裝了兩種瓜子,一種是西瓜子,一種是葵花子。”
“就算是大寶那麽大的孩子都能分得清啥是啥,你說你一個成年人,怎能連這個都分不清?”
曹八妹質疑道。
“我不過就是要裝花生,剛好那會子綿綿要去上茅廁,我就離開了下,托付你幫忙找隻籮筐。”
“你看看你,就這樣給我找的籮筐?”
“兩種瓜子兒混在一塊兒,挑都挑不出來,這正月裡招呼親戚朋友還不得讓人笑話死啊!”曹八妹一籌莫展。
陳金紅站在一旁先是賠著笑,後來見曹八妹還在那埋怨,陳金紅道:“我這也不是故意的呀,這不是沒看清楚嘛!”
“得得得,二嫂你啥都甭說了,我看你這怒火是熄滅不掉的。”
“要不這樣好了,我去拿一雙杓子一把菜刀過來,你看著是挖了我這雙眼睛呢,還是剁了我一隻手!”
撂下這話,陳金紅轉身就要出屋子去後院灶房找家夥。
剛好楊永進楊永智兄弟一塊兒從屋外進來,差點跟陳金紅撞個滿懷。
“跑這麽匆匆忙忙的做啥啊?”楊永智問。
陳金紅一看是楊永智,嘴巴一撇,整個人就撲到了楊永智懷裡哭了起來。
“我不小心把葵花籽和西瓜子混在一塊兒了,我好笨,這麽一點小事兒都做不了……”
“我給二嫂賠禮道歉,二嫂還是不肯原諒我,要我去拿把刀來剁了手,嗚嗚嗚嗚……”
陳金紅在楊永智懷裡哭得抽搐成一團。
楊永智和楊永進兄弟聽得一臉錯愕。
而這邊的曹八妹,也氣得差點跳起來。
“三弟妹,你怎麽能這樣睜著眼說瞎話?”她上前幾步,漲紅著臉質問陳金紅。
“沒錯,我是數落了你幾句,可我哪句話讓你自殘了?”
“人說話要憑良心啊,我哪裡對不住你了?”
“今年過年我看你們孩子小,忙不過來,我還邀請你們跟我們一塊兒過年。”
“這過年的事兒,都是我在忙,你幫了我倒忙,還不興我說你兩句?這是要賴上我不成?”曹八妹也氣得眼淚快要出來了。
陳金紅不吭聲,還是趴在楊永智懷裡哭。
看到對方這副要將柔弱和可憐扮演到底的樣子,曹八妹更是氣得翻白眼。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邊上,楊永進阻止了她。
“算了,少說幾句吧,混都混一塊去了,就這麽將就著炒吧,三嬸她們都還等著你,快去吧!”
楊永進道,並對曹八妹使了個眼色。
曹八妹也在氣憤當口,但是自家男人的面子,她必須給。
扭身拎起那隻籮筐,對楊永進道:“我先過去了,等下你帶繡繡一塊兒過來!”
“嗯,你先去吧,我馬上就去。”楊永進道。
等到曹八妹走了,楊永進看了眼還趴在楊永智懷裡嚶嚶哭泣的陳金紅。
“你二嫂不是那樣苛刻的人,她打死都不會說要你剁手那種狠話,這一點,我是信她的。”楊永進道。
“那天鴻兒鬧肚子,我們一塊兒去的鎮上醫館,你浸泡在屋裡的那滿滿一盆髒衣服,是娘和你二嫂一塊兒洗出來的。”
“她是個好女人,你莫給她頭上扣帽子!”
撂下這話,
楊永進又瞪了一眼悶聲不做的楊永智,失望的搖了搖頭,也轉身走了。等到人都走光了,屋裡就剩下楊永智和陳金紅時,陳金紅不哭了。
她抬起頭來,一把推開楊永智,並惡狠狠瞪著他。
“你還是個男人嘛?你的嘴巴是用來做啥的?”
“方才你二哥二嫂輪番的教訓我,你二哥那樣維護你二嫂,你怎屁都不放一個?”
面對陳金紅的埋怨,楊永智臉色也很不好看。
“你讓我怎維護你?二嫂是啥樣的人,你又是啥樣的人,大家夥兒誰不曉得?”
“你要我睜眼說瞎話?那種假話我說不出來!”楊永智道。
聽到這話,陳金紅氣了個倒仰。
那眼淚嘩啦啦又下來了。
如果剛才是演戲的假淚,是用來博取同情攻擊曹八妹的武器,那麽此刻, 陳金紅流出的眼淚,真的是氣憤,痛苦的眼淚了。
“我滴個天哪,我到底嫁了個啥樣的慫包男人?”
“都是老楊家的爺們,為啥他們一個個都曉得疼媳婦,而你就這麽愚笨?天哪,我真是瞎了眼了!”陳金紅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楊永智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
“大過年的,你再哭哭啼啼,搞的不吉利,回頭被爺奶聽到了找你去訓話,莫怪我沒提醒你!”
撂下這話,楊永智也懶得跟陳金紅這纏磨。
走進屋子裡來,抱起搖籃裡已經睡醒了的鴻兒,給他換尿布,打算帶他去後院曬日頭。
陳金紅不爽,氣急敗壞了追了過去,拽住楊永智的袖子。
“你啥意思啊?你威脅我?你跟你們老楊家的全部人合起夥兒來欺負我?”陳金紅跌聲問。
楊永智冷冷看了陳金紅一眼:“你非要鑽牛角尖,跟我說這些扯不清的話,那我只能沉默了。”
“大過年的,都熱熱鬧鬧的好不?”他央求道。
“熱鬧個屁?我心裡憋著火,熱鬧不起來。”陳金紅道。
“你憋個啥的火呀?年夜飯,二哥二嫂他們包攬了,不要咱出半文錢,只要帶兩張嘴過去就行了。”
“臘月裡別人家忙著醃製各種臘味,漿洗,你啥都不做。”
“你有啥憋火的呀?”楊永智跌聲質問。
“你要是想要硬氣一把,你就把咱這小三房頂起來,也跟幾位嬸子還有嫂子她們一樣,操辦起來。”
“也不看看咱這個家,哪裡還像個家。”
撂下這番話,楊永智抱起鴻兒出了屋子,去後院曬日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