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過個兩日再去軍營，可是，隔天早上，楊若晴才剛洗漱完畢拉開屋門。

　一個身影就坐在門檻上，正跟那打瞌睡，腦袋跟雞啄米似的。

　她猛地拉開屋門，那人沒提防，仰背‘轟隆’一下，摔在她腳邊。

　“白叔?”

　她訝了下。

　“白叔，這大清早的你怎過來了啊?”

　她問道，隨即俯身將白老五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一摔，白老五也醒了。

　他松開她的手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也顧不上去拍打身上的灰。

　“若不是軍營夜裡不讓出門，我半夜就來啦！”他道。

　“哦?”楊若晴挑眉，隨即猜到些什麽。

　她笑吟吟問:“這麽急，白叔有啥事要吩咐晴兒呢?”

　白老五道:“昨日晌午吃了你炒的那肉，弄得我夜裡半口都吃不下，一個夜裡翻來覆去都沒睡踏實！”

　“啊?難不成我炒的肉讓白叔吃壞了肚子?那可真是我的罪過了……”楊若晴道。

　“不是不是！”

　白老五忙地擺手，打斷了楊若晴的話。

　他的眼睛睜大睜圓，布滿絡腮胡的臉上，可見明顯的激動和潮紅。

　“是晴兒你做的那菜太好吃了，夜裡那些菜吃在嘴裡，形同嚼蠟，難以下噎啊！”白老五有些憂傷的道。

　當時她炒肉的時候，他全程就在鍋台邊瞅著。

　夜裡他照著她的法子和步驟，也那樣炒來著。

　可是，那滋味卻大不同！

　“這不，我等了一宿，好不容易盼到天明就趕緊過來找你。”

　“好晴兒，再把昨日那道菜給白叔做一回，成不成?”

　把白老五這急吼吼的樣子看在眼底，楊若晴暗笑。

　魚兒，上鉤了。

　“白叔喜歡晴兒的手藝，這是晴兒的福分，晴兒自然願意再獻醜一回。”

　楊若晴很爽快的道。

　聽到她答應了，白老五眉開眼笑，雙手手掌撫在一塊兒。

　那樣子，就跟個半大的孩童無異，跟他這高大魁梧的身板儼然不附哦。

　“不過——”

　楊若晴話鋒一轉，“這大清早的吃那麽重口味的炒肉，對身子無益。白叔，不如我來給你做兩道早點小吃，好不?”

　白老五連連點頭:“好好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要嘗嘗味兒！”

　楊若晴給了客棧掌櫃一點錢，借了他們客棧後院的小灶房一用。

　原本想要去鎮上的瓦市買些食材回來，可看見白老五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出去買食材太費事兒了，我還是跟客棧廚子那隨便拿一點，一並算錢給他們得了。”

　她跟白老五商議道。

　白老五再次點頭:“好好，買食材的錢我出。”

　楊若親笑了下:“那可不成，這是我孝敬白叔的，一點食材也花不了幾個錢。”

　有錢好辦事。

　很快，她就從客棧廚子那裡拿了一把小青菜，一隻雞蛋，兩隻土豆，適量的麥子粉，油鹽糖蔥蒜沫等調料。

　回到小灶房，白老五瞅著楊若晴手裡的食材，詫了下。

　“早飯沒有米粒熬粥，就這點玩意兒，能填飽肚子嗎?”他問。

　楊若晴莞爾一笑，晃了晃手裡的食材:“保證營養又美味，還管飽！”

　白老五笑了，不再多問，“白叔幫你生火！”

　楊若晴也不拘泥，爽快點頭:“好嘞！”

　然後，白老五生火，她開始拾掇起來。

　土豆刨皮洗淨放在鍋裡蒸。

　這邊，她把小青菜和蔥薑蒜洗乾淨，切成碎沫子放在一旁。

　雞蛋也打均勻擱著備用。

　白老五一邊往灶膛裡扔柴禾，看著那鍋蓋邊緣緩緩冒出的熱氣，眯起了眼。

　“看到這土豆啊，倒讓我想起了年輕那會子。”他道。

　“那會子我跟駱小子差不多年紀吧，跟了一位主子南征北戰。”

　“嘿嘿，有一回咱被困在一個地方，糧草都快見底了，一日兩頓都是靠這土豆來救命！”

　“蒸土豆，煮土豆，架在火堆上烤，埋在土裡烘……”

　“嘿嘿，那段日子好苦好苦，夢裡面都是在啃土豆，後面好長一段時日，見了土豆就難受。”

　“可如今回想起那會子，又一輩子忘不掉……”

　楊若晴一邊乾活一邊認真的聽白老五追憶往事。

　從他話裡行間，她能感受到他那揮之不去的緬懷和眷戀。

　“白叔你如今也不老啊，三十出頭正當壯年呢，怎說話這麽傷懷呢?”

　等到他不說話的時候，她微笑著打趣。

　白老五抬起頭來，嘿嘿笑了兩聲。

　他搖了搖頭道:“人老，可不單單是身板，而是這……”

　他手指指著的地方，是他的心。

　楊若晴怔了下。

　視線再次落在白老五的臉上。

　漢子跟楊華忠應是差不多的年紀，正當壯年。

　這一臉的絡腮胡如果刮掉，再把頭髮洗一洗，理一理，換下這身髒兮兮油膩膩的衣服。

　看著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梁，應該也是中年美大叔。

　“白叔您放心好啦，等會吃了晴兒做的早飯，你肯定會開心的。”

　她微笑著說道，也學著他的手勢指了下自己的心臟位置。

　“晴兒做的東西有一種魔力，能讓人變得開心，重新煥發年輕和活力的！”她道。

　“哈哈，當真嗎?”

　白老五也被逗笑了。

　“倘若你做的吃食真能讓白叔忘憂，白叔一定滿足你一個條件，作為回報！”

　楊若晴打了個響指:“好嘞，那就一言為定。”

　鍋裡的土豆蒸熟了。

　她拿了出來，晾了一下，待到溫度降下來一些後，用擀麵杖將土豆搗成泥。

　“不是蒸土豆吃?”白老五探著脖子問。

　楊若晴抿嘴一笑:“蒸土豆沒滋味，我用它做土豆餅。”

　“土豆還能做餅?”他更新奇了。

　“只要有心，啥都能做餅！”她道。

　口中說著話，手下的動作卻絲毫不減。

　麥子粉，雞蛋羹，還有剁碎的青菜和蒜沫子一起放入裝著土豆泥的大碗裡。

　考慮到白老五口味偏重，她放過鹽星子後，還額外放了一點辣子粉。

　“白叔，鍋裡可以燒熱了。”她提醒。

　“哦，好！”

　白老五正看得入神，聞言趕緊退回去重新塞了一把柴禾，又站起身來接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