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明看了眼楊若晴，笑了笑，“我怎麽能跟晴兒比呢，她做的是大買賣，我那點小打小鬧，經不起折騰。”

　這還是咬緊牙關不肯透露了。

　眾人都明白了。

　老楊頭一輩子光明磊落，最不喜歡這麽藏著掖著的說話。

　臉上的笑容沒了，落下臉色來似要數落楊華明。

　楊華忠笑著趕緊出來打圓場，“爹，來，先喝口茶。”

　老楊頭喝了幾口茶，又叮囑起起楊華明來:“你不想說，我們也不逼你。”

　“不過，不管做啥營生，都要走正途。”

　楊華明賠著笑點頭，坐在凳子上，身體卻繃得很緊的樣子。

　老楊頭接著道:“人在做，天在看，頂頭三尺有神靈。”

　“黑心錢，打死都不能掙，老四你要記住，晴兒也要聽著。”

　“爺這輩子沒啥大本事，可爺年紀擱這，見的比你們多。”

　“世上的事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些道理，楊若晴都懂。

　她做生意，有自己的原則。

　她理解老楊頭是出自一片善意，所以她很有耐心很認真的聽著，還不時點點頭。

　這讓老楊頭更加欣慰。

　反觀楊華明。

　坐在那裡，一雙眼睛亂瞟。

　到最後，腦門上的汗，一層層的冒了出來。

　燈光下，臉色也有些發白。

　這一切，沒逃過眼尖的楊若晴。

　“四叔你怎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楊若晴於是問道。

　老楊頭和楊華忠的視線也都落在楊華明的身上。

　楊華明抬起眼來，對大家擠出笑來。

　“怕是夜裡吃得有點多，鬧肚子，憋得汗都出來啦！”

　他道，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楊華忠關切的道:“茅廁在後院，四弟你趕緊去吧。”

　楊華明卻搖頭:“我不大喜歡在別家上茅廁，我還是家去再上。”

　然後他站起身，要後院走去。

　“四叔，大門在那邊，這門是通往後院的。”楊若晴又提醒。

　楊華明道:“我去看看你四嬸那邊好了沒，好了就一道兒家去。”

　剛巧荷兒帶著菊兒和三丫頭過來了。

　荷兒對楊華明道:“爹，娘那邊碗還沒洗完，她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讓你先家去。”

　“啊?”

　楊華明有點傻眼了，還在那踮著腳朝後院張望，一副很想把劉氏拉回去的樣子。

　老楊頭道:“今個夜裡碗筷多，晴兒娘一個人不曉得要忙到啥時候，荷兒娘留下來幫她三嫂這很好嘛！”

　“老四啊，你就先回去吧，回頭荷兒娘幾個跟我和你大哥一道兒回去就是了，也不用你再跑一趟來接。”

　可是，楊華明卻還是賴在原地一副要走不走的樣子。

　還在那讓荷兒和菊兒幾個跟他一塊兒回去。

　孩子就喜歡跟著娘，加之還惦記著這裡桌上的瓜果吃食，哪裡肯跟楊華明走?

　於是，雙方僵持住了。

　這就引起了老楊頭等人的詫異。

　“我說老四你怎忒磨嘰呢?方才不都跟你說的很清楚嘛?”

　“你肚子憋不住就趕緊走啊，杵在那為難閨女算個啥事兒?”老楊頭開始數落了。

　楊華明漲了個面紅耳赤。

　楊若晴試探著問道:“四叔，你該不會是不敢一個人回去吧?”

　一語道破，楊華明神色明顯變了一下。

　但卻還是挺起了胸膛:“笑話，你四叔我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走個夜路怕個啥！”

　“呵呵，那就是我猜錯了，既如此，那四叔你請吧！”她道。

　楊華明鬱悶的瞪了楊若晴一眼，背著手出了門。

　……

　楊華明走後沒多久，三丫頭也犯困了。

　孫氏催促劉氏:“剩下的我來拾掇就成，你趕緊帶著幾個孩子回去睡覺吧。”

　劉氏擺擺手:“讓荷兒帶回去就成，我再幫三嫂一口氣拾掇完。”

　看著這破天荒勤快起來的劉氏，孫氏很是訝然。

　又勸了兩句，拗不過劉氏，孫氏隻得作罷。

　於是，老楊頭便起身道:“剛好我也要回去了，荷兒幾個我帶回去就是了。”

　楊若晴提起邊上的一盞防風燈籠:“我照爺幾個一程。”

　她把老楊頭和幾個堂妹送到池塘邊，看到那滿滿當當的池塘水。

　她想起今個在老楊家天井裡看到的。

　便把她的擔憂跟老楊頭這說了下。

　老楊頭點點頭:“前幾日下雨下得出不去門，你大媽和四嬸都在那裡洗菜洗衣，怕是堵起來了。”

　“明個一早，我就讓你大伯和四叔把下面給捅下。”

　聽這話，楊若晴放心了。

　見老楊頭一手抱著三丫頭，一手牽著菊兒。

　她把防風燈籠交給九歲的堂妹楊若荷。

　“跟爺家去吧，路上當心點。”她叮囑。

　荷兒笑著應了一聲，跟楊若晴擺擺手:“姐，你也家去吧！”

　“好。”

　楊若晴回到自家堂屋的時候，發現堂屋還有個人沒走。

　那就是大伯楊華安。

　他之前送譚氏和金氏楊永青回去後，又折返回來了。

　這會子，正坐在那不急不慢的喝著茶，跟楊華忠天南地北的扯著，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楊若晴可是困了，沒精力去跟他說話。

　便過去跟楊華安招呼了一聲，轉身回了後院洗澡歇息去了。

　……

　灶房這塊，劉氏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

　“三嫂，剩下這兩隻碗筷就交給你啦，我不放心三丫頭，先回去啦！”劉氏道。

　孫氏就等這句話。

　趕緊道:“四弟妹你趕緊回去吧，今個讓你受累了。”

　劉氏擺擺手:“嗨， 咱自家妯娌，說那些見外話做啥?熱熱鬧鬧的，我再累也樂意呀！”

　孫氏送劉氏到前面堂屋，正打算叫楊華忠送一程。

　剛巧楊華安這會子也放下了茶碗要走。

　劉氏道:“不用勞煩三哥了，剛巧大哥也回去，我和大哥搭個伴兒。”

　楊華忠道:“這也好。”

　楊華忠和孫氏目送楊華安和劉氏出了院門，這才關了院子門，返身回了堂屋。

　通往村口的路上。

　兩人原本是一前一後的走。

　走著走著，兩人就肩並肩走，兩隻手還牽在一起。

　到了村口的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楓樹底下時，楊華安拉著劉氏繞到了楓樹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