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娘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子裡拾掇乾淨,來到屋門口朝外張望,卻沒有看到翠兒回來。
“這孩子,哎……”
她轉身回了屋子,看到桌上放著一隻茶壺,突然就有些口乾舌燥。
抓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溫度剛剛好,翠兒娘仰頭一口喝了個底朝天。
剛喝下去,眼前突然就有些發黑,接著頭就有些沉,眼皮子使勁兒的往下耷拉。
翠兒娘掙扎著扶著桌子剛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就滑到了桌子底下。
連帶著手裡的茶碗都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
楊華忠家。
大安和小花天還沒亮就動身去了京城,楊華忠和駱鐵匠趕著馬車去送他們小兩口,說是要送到清水鎮上官道的那個路口。
於是家裡面,冷清了。
孫氏原本是準備來拾掇下他們小兩口的屋子,可是屁股剛挨著凳子坐下來,看著這人去屋空,孫氏的心裡空落落的。
一床被子還沒拾掇完,眼淚就刷刷的往下掉。
邊上的小朵看到孫氏這情況,要勸她回屋去歇息,被孫氏拒絕了。
“這會子我哪都不想去,就想跟這屋待著。”孫氏道。
小朵便扶著孫氏在一旁的凳子上坐著,然後自己過來拾掇被子。
孫氏便坐在一旁看著小朵忙碌,抹著淚,喃喃著自言自語。
“他們這會子也不曉得到哪了,照理該上官道了吧?”孫氏問。
小朵微笑著道:“應該快了。”
孫氏便一會兒扭頭望著窗外,坐立不安,牽掛憂心。
楊若晴就是在這當口抱著小順子進了屋子。
“來,我們過來看看姑奶奶。”
楊若晴邊走邊對小順子道。
四五個月的小家夥,眼睛亮晶晶的,骨碌碌的轉。
小嘴兒跟那小魚兒似的,不停的吐著口水泡泡玩耍。
抱過來給孫氏看,肯定能轉移一些孫氏的離愁。
果真,當孫氏看到楊若晴抱著小順子進了屋子,孫氏詫了下,隨即眼中便湧上歡喜,趕緊從凳子上起身迎了過來。
“小順子怎來了?快,姑奶奶抱抱。”
孫氏朝小順子拍著手,小順子認識孫氏,並沒有抗拒。
但四個多月的小嬰兒,也不懂得伸出手臂來撲,誰抱都一樣,除非,除非是那種讓他非常討厭和排斥的人抱他,他才會抗拒的哭。
孫氏抱著小順子在那裡逗弄著玩耍,楊若晴站在一旁,視線掃過屋裡。
接觸到小朵,小朵朝孫氏那邊呶了呶嘴,又做了兩個手勢。
楊若晴秒懂。
“娘,往常大安去京城,我也是要空落落好幾天,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的,”楊若晴說笑著朝孫氏這邊走來。
“不過這回我是一點都不擔心了,因為小花也去了,他們兩個在一塊兒,互相有個照應的,我很放心。”
聽到楊若晴這番話,孫氏的臉上露出幾分輕快的神色來。
“說的也是,不瞞你說,先前我一直在擔心呢,總是忍不住去琢磨他們會不會缺這缺那?”孫氏道。
楊若晴笑著道:“我已經托付徐莽大哥在縣城一個人伢子那裡,買了兩個知根知底的小廝,讓他們跟著大安和小花一塊兒去了京城。”
“除此外,大安在京城住的地方,也有之前子川他們幫他安排的兩個京城本地的仆人在那打理。”
“四個人跑腿啥的,大安專心忙外面的事情,小花在家裡燒飯洗衣,這小日子有得有條不紊的,咱就別擔心了。”
聽完楊若晴這番勸,孫氏總算放下心來。
“那包袱卷你當真給翠兒她們還回去了?”孫氏又問。
楊若晴點點頭。
原本是說好讓孫氏去還,但楊若晴臨時打算自己親自去還。
主要原因是因為孫氏是一個性子綿軟的人,到時候還回去,不好意思把話說清楚說明白,反倒又給翠兒娘倆有趁之機。
所以楊若晴親自上陣,這種得罪人的事兒,她來做。
“嗯,還回去了,把話也說的清楚明了,但凡她們還懂得一丁點兒的禮義廉恥,還要一丁點兒的臉面,應該都不會再往大安身上打主意了。”楊若晴道。
孫氏怔了下,臉上也露出幾分輕松來,那邊的小朵更是開心的笑了。
“姐姐說的好,就該這樣不留面子,把話當面說清楚。”小朵道。
楊若晴朝小朵那邊笑了笑。
“果真被咱猜對了,她們娘臉就是存著那些下作的心思,不然,我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們就不會心虛得臉都白了,半句詢問和辯解的話都沒有。”
楊若晴接著道。
孫氏苦笑,“哎,她們又能說啥呢?這窗戶紙都給捅破了。”
“不過幸好也就咱兩家人曉得, 你大舅媽他們那邊還不曉得,咱啥也別說,就讓這事兒過去就成。”孫氏道。
楊若晴點點頭。
娘倆個正在那逗弄著小順子,楊若晴擔心孫氏抱孩子抱時間長了手臂酸痛,正要接過來,小潔便一臉慌張的跑來了後院。
“姑姑,晴兒姐,你們在哪屋啊?”
“在你表哥這屋呢!”楊若晴趕緊朝外面應了一聲。
小潔隨即便跑進了屋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姑,姐,不好了,我大媽滑到桌子底下,人事不醒啊!”小潔急吼吼道。
“啥?”孫氏驚得眼睛都睜大了,隨即看向楊若晴。
該不會是因為先前退還包袱卷那事兒,讓翠兒娘覺著臉面掃地,便一頭尋了短見吧?
想到這兒,孫氏整個人都忍不住的顫抖。
楊若晴也是滿頭的霧水,心道她們娘倆既然都有臉做出那種下作事情來,還會沒臉去承擔?
到底是尋了短見呢,還是又在使苦肉計啊?
甭管是哪一種,都煩!
“小朵,等會再拾掇屋子,你先來抱小順子,我看看去!”
楊若晴朝小朵那邊吩咐,抬腿就朝門口走去。
孫氏和小朵還有小潔她們全都跟了上來,在去孫家的路上,楊若晴從小潔那裡了解到相關情況。
黃毛在隔壁屋裡睡回籠覺,迷迷糊糊間聽到隔壁屋子傳來聲響。
這做了娘的人,睡覺就是淺,她擔心是小順子出啥事兒了,打了個激靈就醒了來了隔壁屋子。
一眼就看到翠兒娘直挺挺躺在桌子底下,就跟睡著了似的,卻怎麽搖怎麽喊都弄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