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去請了對面山窩裡一個村子裡的大夫過來給老孫頭看病，大夫還沒來得及離去，這邊楊若晴幾個就又送著昏迷的孫氏回來了。

接著診療，完事了，被告知這父子倆都是悲傷過度。

開了一點藥，主要還是得靠自我去調節心情。

送走了大夫，楊若晴轉身回了屋子。

老孫頭在東屋，孫氏在西屋。

劉大娘和小花在西屋陪著孫氏，大嘎公在東屋守著老孫頭，楊若晴直接被大嘎公喊進了屋子。

“晴兒，你比我會說話，你來勸勸你嘎公吧！”大嘎公道。

楊若晴點點頭，於是進了屋子。

看到蜷縮在涼床上，骨肉如柴的嘎公，楊若晴的鼻頭一酸，澀痛的眼睛眼淚又要掉下來。

但她生生忍住了，來到了涼床旁，輕輕喚了一聲:“嘎公……”

老孫頭緩緩扭過頭來，露出一張老淚縱橫的臉。

“你嘎婆……下葬了?”他低聲問。

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從牙關裡咬出來的，那麽的艱難。

楊若晴輕輕點頭，“嗯，一切都進行得順順當當的。”

老孫頭點點頭，然後，巴巴的看著楊若晴，老漢的眼睛裡全都是幽深和寂滅。

“晴兒，打從這會子起，你再也沒有嘎婆喊了……”他道。

“可我還有嘎公啊……”楊若晴含淚道。

老孫頭道:“你嘎公我，往後要孤零零了……”

楊若晴搖頭，俯下身去握住老孫頭的手。

“嘎婆不在了，可你還有大舅媽，有我娘，有大傑，小潔，還有我和大安小安姐弟。”

“再過四個月，黃毛就要生娃了，到時候您就要做曾祖父了，”

“您不孤單，您還有我們，有我們這一大家子陪著您……”楊若晴道。

用力握住老孫頭青筋縱橫的手，“嘎公，為了咱們這一大家子，您一定要振作，要保重自個的身子！嘎婆沒了，可晴兒不能沒有嘎公……”

大顆的熱淚掉落在老孫頭的手背上。

老孫頭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抹去楊若晴臉上的眼淚。

“莫哭了，為了你們，嘎公會保重自個的，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你嘎婆就會來接我。到那時，我也放心了。”他道。

楊若晴埋下頭掉淚。

“晴兒，你嘎公都三頓沒吃了，我怎勸都勸不住。”大嘎公又在邊上適時道。

楊若晴趕緊抬起頭來，對老孫頭道:“我先去弄點吃的，你先吃幾口?”

老孫頭搖頭，“實在吃不下去。”

楊若晴道:“三頓不吃，您要是垮下去了，我們這一大家子怎辦?我娘都哭暈了送回了屋，您再垮下去咱的天都要塌了。”

老孫頭聽到這話，大驚，掙扎著坐起了身，“你娘這會子怎樣了?快，快扶我過去瞅瞅……”

“大夫看過了，開了藥讓她在那邊休息，劉大娘和小花陪著呢。”楊若晴按住了老孫頭。

“嘎公你若是這會子不想吃，就讓晴兒先給你衝一碗糖水喝了，不然，我娘看到你這幅樣子，也是加重我娘的擔心。”楊若晴道。

“好吧！”老孫頭松口了。

楊若晴趕緊起身麻利的衝了一碗糖水讓老孫頭喝下去了。

邊上，大嘎公忍不住對楊若晴豎起大拇指:“還是晴兒說話管用啊。”

喝完了糖水，老孫頭不願躺下休息，堅持要去看孫氏。

楊若晴知道老漢不看到自個的小閨女啥情況，心是不會放下來的。

……

臨近晌午的時候，村後的山窩窩裡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炮仗聲響，這代表著下葬儀式正式結束。

等會道士還有那些幫忙的人過來吃一頓晌午飯，

基本就可以散了。吃晌午飯的時候，孫氏把楊若晴叫到了床前。

“晴兒，我和你爹還有你大舅媽他們合計了下，我和你大舅媽還有嘎公，大傑，我們這四個人這幾天還得留在這老宅裡，等你嘎婆做完頭七回魂再回長坪村。”

“等會吃完晌午飯，你和八妹，帶著小花小朵小潔，跟著你四叔五叔他們一塊兒先回家去。”

聽到這話，楊若晴的眉頭皺了起來。

“娘，我不放心你，我要留下來陪你，讓她們幾個先回去。”楊若晴道。

孫氏搖頭:“你也回去，寶寶還在出水痘呢，你回去的話我也稍微放心一點。”

孫氏又看了眼這低矮悶熱的屋子，“這屋子就這麽大，床也不夠睡，你留在這裡也是遭罪……”

“可是，嘎婆頭七我肯定要來的。”楊若晴打斷了孫氏的話道。

孫氏道:“你若是想來，到時候頭七的時候你再過來就是了，等你嘎婆做完頭七，我們再一塊兒回去。”

楊若晴沒轍，加上心裡也實在掛念著正在出水痘的駱寶寶，所以吃過晌午飯，即使日頭正猛烈，一行歸心似箭的人頂著烈日趕緊回了村。

楊若晴剛到家，澡都顧不上洗就要去看駱寶寶，在門口的時候卻被王翠蓮給攔住了。

“晴兒，過來。”王翠蓮道。

楊若晴來到王翠蓮跟前，卻見王翠蓮從身後拿出一根柳樹枝兒過來，沾了一些水，照著楊若晴的頭上，身上，輕輕甩了幾下，做出假裝敲打的意思。

“這是老風俗，小孩子八字軟，魂魄不穩，你又剛從深山裡做完喪事回來，山裡邪祟多，”

“柳樹枝兒能打到邪祟，好了，這下就算有啥邪祟也被趕跑了，快些進屋去看寶寶吧。”

楊若晴朝王翠蓮這感激一笑，家裡有長輩，遵從一些這些老傳統也是應該的。

屋子裡，駱寶寶睡著了，拓跋嫻坐在床邊給孩子做小衣裳。

看到楊若晴進來，拓跋嫻的眼底掠過一絲驚喜。

“事情都辦妥當了?”她壓低聲音問。

楊若晴點點頭，視線落在駱寶寶身上:“娘，寶寶這幾天情況可還穩定?”

拓跋嫻道:“福伯每天早晚都會過來看一下，說咱寶寶的情況穩定，只要護理得當，再過幾天就差不多能好了。”

楊若晴點點頭，“娘，這幾天辛苦你了，寸步不移的守著。”

拓跋嫻道:“你大媽，還有雅雪，蘭丫頭和你梅兒姑姑每天也都過來幫忙，她們都辛苦。”

楊若晴道:“等我嘎婆過了頭七，寶寶也痊愈了，到時候我置辦一桌飯菜好好的答謝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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