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的嘴撅得能掛住一隻油瓶，衝孫老太道:“奶，您也真是的，要誇讚我姐，也犯不著順口貶我吧?”

　大孫氏朝小潔瞪起了眼:“死丫頭沒大沒小，怎跟你奶說話的呢?”

　“娘啊，我奶說我腳背高，醜，還不容我爭辯兩句啦?”小潔道。

　大孫氏作勢抬起了手:“死丫頭還敢跟你老娘我強嘴，信不信我抽你?”

　遇上這樣的娘，小潔一臉的委屈。

　孫老太便瞪大孫氏:“孩子隨便說幾句話，瞧瞧你，還上臉子了?”

　“小潔啊，莫跟你娘計較，是奶說錯了話，腳背低有低的好，高有高的美嘛！”孫老太哄道。

　九歲的小潔還是撅著嘴站在那，小臉扭到一旁。

　看著小表妹這副樣子，楊若晴抿嘴一笑。

　人小，脾氣不小，好倔強地小姑娘，很有自己的主見，還敢據理力爭。

　對她的胃口。

　她脫下新鞋子放到一旁，又換回自己原來的鞋子，朝小潔走來。

　“小潔最懂事了，她是跟嘎婆你們鬧著玩呢！小潔對吧?”

　楊若晴笑吟吟問。

　小潔轉過臉來，看著楊若晴。

　楊若晴隨即拉起小潔的手，“表姐帶回來很多好玩的東西呢，小潔你看看喜歡啥！”

　話音咯，篾竹籃子上的紅布被揭開。

　小潔方才只是圍著那篾竹籃子瞅，沒有得到表姐的準許，她不敢貿貿然去揭開紅布。

　這會子當楊若晴揭開的刹那，看到籃子裡面紅紅綠綠的香囊配飾，小潔的眼睛陡地亮了。

　小嘴巴也張成了o型。

　“表姐，這些是啥呀?”她一臉新奇的問道。

　對於生長在大山的山凹裡，貧瘠山村的小女孩來說。

　這些來自水鄉龍舟競賽上的東西，確實是稀罕物。

　而且花花綠綠的顏色，香香的氣味，花鳥蟲魚的造型，對女孩子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小潔再也顧不上跟大孫氏那較勁兒了。

　埋著頭把手伸到了那籃子裡面，認真挑選了起來。

　“是啥呀?”

　孫老太和大孫氏看小潔這副樣兒，也都好奇的湊了過來。

　瞅見籃子裡的東西，兩人也很驚訝。

　“這是……香包啊?”孫老太問。

　楊若晴笑著點頭，於是，便把這香包怎麽得來的，簡單的告訴了她們。

　大孫氏道:“十裡不同俗，還是他們那些水鄉漁村的人會玩。”

　孫老太則是拿起一隻繡著交頸鴛鴦的香囊打量著，讚道:“這姑娘的手巧，針線活漂亮。”

　楊若晴探頭一看，嘴角輕輕抽了下。

　可不正是左迎春繡的那隻嘛！

　哎，這可不是一籃子香包，而是一籃子破碎的少女芳心啊！

　這邊，小潔左手拿著一隻小猴造型的，右手則拿著一隻繡了荷花的。

　在那比較著，咬著唇，一副難以抉擇的樣子。

　楊若晴便輕拍著小潔的肩膀。

　“喜歡啥盡管挑，只要是你相中的，姐姐都送給你。”她道。

　“真的嗎?”小潔激動的問。

　楊若晴微笑著點頭。

　小潔晃了晃手裡的兩個香包:“姐，這兩隻我都中意。”

　“好，送你。”

　“還有這幾個，我也稀罕……”

　“成，也歸你！”

　“姐，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你、你比我娘還要好……”

　“哎喲，這馬屁拍的……”

　“哈哈哈……”

　屋裡陷入了一片歡快的笑聲中。

　楊若晴沒有在嘎婆這裡多呆，她很快就跟她們辭行，進了村。

　回到家裡，孫氏正在灶房燒飯。

　聽到楊若晴喊了一聲，婦人丟下鍋鏟就衝出了屋子。

　“閨女，你回來啦?回來好，回來好啊！”

　孫氏把一雙沾惹了油煙的手，往腰間的圍裙上擦拭了下。

　趕忙兒過來接過楊若晴手裡拎著的東西。

　“路上累了吧?龍舟好看不?那邊的飯菜跟咱這差不多吧……”

　簇擁著她進屋的過程中，孫氏迭聲詢問著。

　楊若晴笑了。

　一一回答了孫氏。

　孫氏又趕緊給她倒了茶。

　“快，喝口茶潤潤嗓子。”

　“嗯！”

　楊若晴抿了一口茶，看屋裡三個弟弟都不在。

　“娘，我弟弟他們仨呢?”她問。

　孫氏道:“大安大傑怕是在回村的路上，你大舅去接他們去了。”

　“小安跟永青還有荷兒菊兒他們在一塊耍。”

　“哦！”楊若晴捧起茶碗，正要再喝，鼻子裡突然嗅到什麽焦糊味兒。

　“娘，你在燒啥菜?”她趕緊問。

　孫氏猛然回過神來，一拍大腿:“哎呀，瞧我這記性，瓠子燒肉呢！”

　婦人急吼吼跑去了隔壁灶房。

　楊若晴也跟了過來，剛好瞅見一股黑煙從孫氏揭開的鍋蓋裡衝出來。

　“糟了，都粘鍋了，這下可不能端上桌招待工匠了……”

　孫氏鬱悶死了，也懊惱死了。

　楊若晴看了眼那鍋裡黑糊糊的東西，也搖了搖頭。

　“娘，夜裡還有其他啥菜不?”她問。

　孫氏於是便把夜裡的菜報了一下。

　楊若晴琢磨了下，這道瓠子燒肉還是一道撐場面的菜呢。

　“那家裡還剩下肉沒?”她又問。

　孫氏道:“肉全在這鍋裡了，就剩下一些排骨，還是生的沒動。是打算明日晌午燉湯。”

　楊若晴擼起袖子:“排骨拿出來，我來做一道可以替代瓠子燒肉的大菜！”

　排骨剁成小小的寸排。

　抹上油鹽等調料。

　放在前兩日包粽子剩下的糯米飯裡滾了幾滾。

　然後，用井水裡浸泡著的葦葉，把它們緊緊地包裹起來，外面再纏上五彩絲線。

　小鍋放水， 上面架著蒸格，再把葦葉包著的小寸排放上去。

　蓋緊鍋蓋，底下燒旺火。

　孫氏站在一旁目睹著全過程。

　“咦，這吃法倒是頭一回見，晴兒，你這主意不賴。”婦人道。

　楊若晴勾唇一笑。

　“前兩在左莊主家，就吃過這道菜，感覺滋味不賴，就做來嘗嘗！”

　“呀，我閨女真聰明，出去做客，還學會了新菜式！”

　面對婦人的誇讚，楊若晴又笑。

　在做娘的眼裡，子女啥都是好的。

　“娘，你幹啥呀?瓠子燒肉都焦糊了就該倒掉。”楊若晴出聲道。

　她看到孫氏端起那碗瓠子燒肉，沒有倒，反而還往菜碗櫥櫃裡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