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要開飯了,咱下去吧。”
楊若晴轉過身來,對李大耳招呼了聲,率先朝大石頭的另一端下去。
這座山峰,幾乎是眠牛山群峰裡面最高聳的一座。
山上的氣溫,比底下其他小山頭明顯要低好幾度。
而此刻她腳下踩著的這塊大石頭,更是這座山峰頂端,最大的一塊。
足足有將近兩層樓的高度。
她撐著石頭表面凸起的地方,幾個敏捷地攀爬跳躍,便輕松落到了地上。
轉身一看,李大耳跟一隻通臂猿猴似的,正掛在那石頭上,一雙腳往下探,想要去夠那岩石凸起的地方。
看著這笨拙的動作,楊若晴勾了勾唇。
“大耳朵你慢慢下,我先吃飯去啦!”
她拍了拍手,轉身一溜煙的跑開了。
身後,大耳朵望著她跑開的背影,一臉震驚。
東家姑娘怎下去得這麽快?
滋溜一聲就沒影兒啦。
而自己這個有點身手的大老爺們,還是運輸隊的隊長,卻掛在這裡上不上下不下。
哎,赤果果的打臉啊!
等到李大耳也終於回到了吊鍋邊上,野菜粥已經熬好了。
臨時廚子大牛正給眾人分發碗筷。
楊若晴目光掃過這一圈的人,“怎麽少了兩個?”
長庚一看,“缺的是寶柱和玉柱。”
寶柱和玉柱是堂兄弟,兩人都是長坪村的。
當初楊若晴選他們兄弟進運輸隊,可不是因為他們是裡正家的族親。
而是衝著這哥倆身板好,精神頭足,手腳也麻利才錄取的。
不過,玉柱有個缺點,就是有些饞嘴。
“他們哪去了?誰曉得?”
她問身旁的人。
眾人搖頭。
有個漢子道:“玉柱那小子一直在惦記昨晚的野兔肉,說是要去邊上林子裡碰碰運氣。”
“我們那會子忙著搭帳篷,隻當他是玩笑話,該不會真是去林子裡逮野兔了吧?”
林子?
突然想到啥,楊若晴眉心一緊。
她隨即拿出駱風棠給她的那副地圖。
找到此刻置身的位置,果真,在邊上的某處,他做了一個特殊的記號。
“他們往哪邊的林子去了?”她趕緊問那漢子。
那漢子怔了下,隨即抬手往西側那邊指了下,“像是那塊……”
楊若晴把地圖往邊上長庚叔手裡一放,起身朝那邊衝去。
這裡海拔高,熟悉地形和野獸生長習性的駱風棠,在此處重點做了標記。
附近林子裡,時有狗熊出沒。
狗熊的生長習性,她曉得一些。
除了交配季節,其他時候它們都是獨居。
這會子天熱,狗熊白日裡一般是躲在樹洞裡,或者樹上睡大覺。
夜裡涼快了,才出來覓食。
它們是雜食動物,葉子,嫩草,漿果,小動物,都吃。
又天生力大無窮。
看似體型笨拙,卻行動敏捷。
寶柱玉柱兄弟這麽晚都沒回來,該不會是遇到狗熊了吧?
想到這,楊若晴更是把腳速發揮到了極致。
眨眼功夫就把身後跟過來的長庚和李大耳他們甩開了一大截。
她一陣風似的朝前面的密林中衝去,沿途的樹枝勾破了她的衣裳。
荊棘劃破了裸露在外的皮膚,亦渾然不覺。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人,是她帶出來的。
就要一個不少的帶回去!
前面路上,一個人影跌跌撞撞朝這邊過來。
是弟弟玉柱。
“寶柱哥呢?”
楊若晴衝到近前,大聲問。
玉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跑還一邊扭頭朝後望,好像身後有極其恐怖的東西在追他。
陡然聽到聲音,他嚇了一跳。
待到看清來人是楊若晴,他又回過點神。
一把抓住楊若晴的手臂,就跟溺水的人遇到一根稻草。
“不得了不得了,我哥跟熊瞎子快乾上了,晴兒你趕緊想法子救人啊!”
熊瞎子?
快乾上?
楊若晴眉頭皺在一起。
人類懼怕狗熊,但狗熊更懼怕人類。
一般情況下,狗熊是不會輕易對人類發起攻擊。
除非,人類闖入了它的領域。
又或者,人類的某些舉動,語言,讓它感受到了不安,這才會觸發它的獸性,做出攻擊的舉動。
這下有些麻煩了。
“在哪邊?”她問。
玉柱抬手朝身後某處指了下。
“你先回去找長庚叔他們,我去看看!”
撂下這話,楊若晴身形一閃,從玉柱眼前消失了。
玉柱轉過身來,早已不見了她的蹤影。
玉柱急得跺腳。
晴兒一個女孩子,這過去不是添菜嗎?
方才哥哥拖延著黑熊子,讓自己回來求援。
怎辦?
玉柱一咬牙,晴兒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他更不能慫!
玉柱轉身正要去追楊若晴,身後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一看,長庚和李大耳他們追上來了。
玉柱如遇救星,使勁兒朝他們招手。
長庚詢問了玉柱情況,聽到這事兒,眾人臉色都變了。
李大耳直接拔出一把長長的西瓜刀。
“兄弟們,亮家夥,跟那熊瞎子拚了!”
……
楊若晴這邊。
順著玉柱的指引,她很快就在前面一個山路上,找到了寶柱的身影。
寶柱被堵在一塊大石頭前面,手裡拿著一把亮晃晃的柴刀。
這是臨行前他帶的防身的家夥。
柴刀握在雙手間,寶柱的雙腿卻在打著顫。
眼睛,直勾勾盯著對面十來步距離處的一個龐然大物。
此時,日頭已下了山,四下暮色漸起。
卻一點都不影響楊若晴的目視能力。
她看清楚了,跟寶柱玉柱兄弟狹路相逢,並把哥哥寶柱堵在一塊大岩石邊跑不掉的龐然大物,正是一隻大狗熊。
用當地土話來說,就是熊瞎子。
它這會子,並不是四肢著地。
而是跟人一樣直立了起來,粗壯有力的雙腿穩穩當當扎在地上。
一身棕色的毛發,腦袋又寬又圓,頂著兩隻圓圓的大耳朵。
眼睛比較小,口鼻又窄又長,下巴處長著一圈白色的毛發。
穩穩當當站在地上,一雙碩大的熊掌卻張牙舞爪著,朝對面的寶柱齜牙咧嘴。
一副隨時都可能會撲上來,把他撕咬成碎片的架勢。
寶柱臉都白了,腦門上豆大的冷汗熱汗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