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睜眼瞅著那麻雀。

　麻雀一直在李大耳眼中掙扎，嘰嘰怎怎的叫。

　半點都沒有要中毒身亡的樣子。

　又過了片刻，麻雀還是很精神。

　楊若晴道:“放了這麻雀吧！”

　李大耳一松手，那麻雀滋溜一聲就飛了。

　“沒毒沒毒，這蛇肉能吃！”李大耳激動的道。

　其他人也都很高興。

　都是壯漢，食量大，又是翻山越嶺，消耗大。

　嚼了兩頓的乾餅，夜裡喝點稀粥本來就難熬。

　這會子竟然有蛇羹吃，一個個都高興得嘴巴直咧咧。

　“我來剝！”

　負責燒夜飯的大牛接過了那條大蛇，直接拿去那邊溪水旁拾掇了。

　這邊，李大耳指著地上那些沒有散去的蛇群問楊若晴:“那這些怎辦?全殺了來吃?”

　楊若晴道:“咱這些人，方才那條大蛇足夠我們吃。”

　“那就把這些蛇全殺了，即便無毒，可這看著也鬧心啊！”李大耳又道。

　楊若晴搖頭。

　除了滿足口腹之欲的殺生外，額外的殺戮，還是不要有。

　任何生靈，都有活著的權利。

　“舀些水，把雄黃粉灑在裡面，再往那邊潑潑，驅趕走就罷了。”她道。

　“好吧！”

　李大耳帶著幾個人去執行了。

　當一輪上弦月掛在樹梢。

　坡地上，升起了篝火。

　眾人圍著篝火坐了一圈。

　夜風，把蛇羹的香味，飄得很遠很遠……

　吃飽喝足，勞累了一日的眾人紛紛進了各自的帳篷歇息。

　搭了四個帳篷。

　十五個漢子分別睡在三個帳篷裡，楊若晴一個人睡一個小的。

　三個帳篷以‘品’字形狀矗立，將她的小帳篷牢牢護在中間。

　帳篷外面點著篝火，野獸怕火。

　附近的地上，撒了雄黃粉，焚燒著艾草和菖蒲。

　在這樣的荒山野嶺過夜，楊若晴安排了人手輪流值夜。

　即使如此，躺在帳篷裡的她，還是不敢輕易閉眼。

　山中野獸多。

　白日裡熱，好多野獸喜歡夜裡出來覓食。

　這些漢子們，是信任她，才加入了運輸隊跟她一起跑單，想要掙錢改善家裡的日子。

　她把他們帶出來，就一定要毫發無損，一個都不能少的帶回去！

　她豎起耳朵，隨時捕捉著帳篷外面的動靜。

　夜深了，山裡不時傳來幾聲飄渺的野獸的吼聲。

　以及貓頭鷹等鳥雀的叫聲。

　此外，便是漢子們此起彼伏的鼾聲……

　這一夜，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

　長坪村。

　村口楊家三房寬敞明亮的堂屋裡。

　楊華忠，孫氏，帶著大安小安正圍坐在嶄新的八仙桌旁吃著夜飯。

　天熱了，夜裡的粥裡，孫氏放了下火的綠豆。

　此外，還準備了幾樣下粥的涼菜。

　香辣豆腐乾，蒜泥黃瓜，以及一盤切成兩半開的紅油鹹鴨蛋。

　飯菜很豐盛，眾人卻都無心飲食。

　尤其是孫氏，不停地望著敞開屋門外的院子。

　月光灑在院子裡。

　孫氏望著那暮色，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

　“晴兒爹，你說，這會子咱閨女到哪了?”

　兒行千裡母擔憂。

　婦人忍不住問楊華忠。

　楊華忠埋頭吃飯，也吃的心不在焉。

　聽這話，也扭頭望了眼屋外。

　“怕是翻過了好幾座山頭。”他道。

　好幾座山頭?

　婦人掰著手指頭，那不就走了好遠好遠嘛?

　“你說，咱閨女他們路上應該還順利吧?”孫氏又問。

　楊華忠看了眼孫氏，在婦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忐忑和擔憂。

　“放心吧，那麽多人一塊兒，清一色的壯漢，又都帶著防身的家夥，不會有事的！”

　漢子微笑著安撫婦人。

　聽到他這麽說，婦人這才稍稍心安一點點。

　“娘，你吃飯吧，我姐走了這一啥都沒吃，回頭我姐家來看你瘦了，得責怪我沒照看好您！”

　一旁，大安把孫氏的筷子塞到了孫氏的手裡。

　姐姐走的這一日，娘都是這樣魂不守舍的。

　話說回來，姐姐也真的好辛苦好辛苦。

　大安視線瞅過這寬敞明亮的堂屋，還有這桌上豐盛的飯菜。

　沒有姐姐的辛苦付出，就沒有這一切。

　而創造了這一切的姐姐，此刻卻奔波在路上，啃著乾糧，喝著山泉水，露宿荒野……

　我一定要發奮念書，將來考取功名。

　來回饋姐姐，幫姐姐分擔。

　少年心中的信念再一次被加固，埋下頭，認真的喝著碗裡的每一粒米粥。

　吃飽了，夜裡才有精力溫書。

　……

　天蒙蒙亮，熬了一頓野菜米粥，漢子們喝飽後，拔了帳篷，再次趕路。

　第二夜，眾人在一個小山谷裡安營扎寨。

　楊若晴獵了一隻野兔來，給大家打了牙祭。

　等到第三日傍晚時分，楊若晴蹬上了附近山頭一塊都有兩層樓高的大石頭。

　抬手擋在額頭處，朝著南面極目遠眺。

　視線延伸的地方，還是連綿起伏的山峰。

　但是，不再是如前兩日那般沒有盡頭。

　山峰的另一端，出現了模糊的集鎮，院牆，高樓，城池……

　“東家，照著咱這教程，後日上晝就能出山啦！”

　李大耳也爬了上來，站在楊若晴身旁，也學著她的樣子極目遠眺。

　聽到他的話，楊若晴點了點頭。

　“快了，快到了！”她道。

　“長庚叔那邊帳篷安頓得怎樣了?”她隨即又問李大耳。

　李大耳道:“正在安頓，快好了，大牛哥在熬粥，兄弟們又饞野兔和蛇羹了，都嚷嚷著讓我來請東家露一手！”

　聽這話，楊若晴笑了。

　野味，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哦！

　哎， 這幫家夥們，都是吃貨啊！

　前兩弄的蛇羹和野兔，把他們嘴巴給養刁了。

　“等咱出了山，到了南面的集鎮，我請兄弟們去酒館好好戳一頓！”她道。

　李大耳的眼睛頓時亮了！

　“嘿嘿，這話聽著都帶勁兒！”他道。

　她笑著點了點頭

　山風吹來，揚起她的發。

　她雙手背在身後，挺直著腰杆站在高高的大石頭上。

　從李大耳的角度，看到的她竟然有種跟年齡不符的沉穩大氣，豪邁爽快。

　尤其是她唇角勾起的自信弧度，更是讓他覺得莫名的踏實心安。

　跟對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