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抹抹。多謝你啊棠伢子!”
她晃了晃手裡的藥酒,衝他勾唇一笑。
他撓了撓頭,笑了聲。
轉過身去對一旁笑眯眯看著的楊華忠道:“三叔,那我就先家去了,明日再過來看你。”
楊華忠道:“你三嬸在弄夜飯,索性吃過了再家去?”
駱風棠搖頭:“我過來的時候,我大伯也在弄了。”
聽言,楊華忠便不再挽留。
“晴兒,那你送棠伢子到院門口吧!”他吩咐。
不用他吩咐,楊若晴也打算送他出去。
兩個人到了院子門口的巷子裡。
他瞅了眼前後。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轉過身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俯下身來輕聲道:“累壞了吧?”
楊若晴道,“累倒還好,就是不停的重複同一個動作,手臂都抬不起來了。”
他聞言,握住她的手臂,從上到下輕輕捏著。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他邊捏邊問。
楊若晴點點頭:“嗯,舒服點了。”
他把這條手臂捏了一會,又換了她的第二條,接著捏。
巷子一端是封死的,就前面留了一個出口。
巷子頂上,搭著木條的梁子,梁子上架著隔壁鄰居家的柴草。
冷風刮不進這裡,倒是不冷。
兩個人相向站著,他低下頭輕輕揉捏著她的手臂。
為她舒緩每一條疲累的肌肉……
楊若晴眯著眼睛享受著……
“棠伢子,問你個事兒。”
想到啥,她幽幽開了口。
“啥事?”他問。
“你愛吃豬大腸嗎?”她問。
駱風棠怔了下,隨即搖頭。
“極少吃。”他道。
“為啥?”楊若晴問,“豬大腸很便宜啊,十文錢就能買一副。”
駱風棠卻道:“那玩意兒,洗不乾淨,弄熟了都有一股子怪味兒。”
楊若晴沒吭聲。
那是你們沒掌握技巧。
“村裡人家請客吃飯,是不是都不用豬大腸這道菜?”她又問。
駱風棠點頭:“大家都說,那是豬身上最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咱村裡,怕是就陳屠戶家吃豬大腸。”
楊若晴明白了。
她的眼睛,在昏昏暗暗的巷子裡,格外的明亮起來。
“棠伢子,回頭你幫我去鎮上買幾副豬大腸回來!”她道。
“啊?”
駱風棠手裡的動作頓了下。
“晴兒你要那玩意兒做啥?”
他一頭的霧水。
“吃啊!”她道。
駱風棠以為自己聽錯了。
“晴兒你甭說笑了。”
他道,“那玩意兒騷哄哄的,幾副擼直了,都能把這院子捆一圈了。”
“再大的肚子也吃不完啊!”他道。
她笑著道:“讓你弄你就去弄,咱不僅自個吃,還能買錢呢!”
“今冬這買年貨的錢,指不定就從這上面賺了!”
駱風棠點頭:“嗯,剛好我明日要去鎮上,我帶幾副家來!”
經過他一番揉按,楊若晴的手臂舒適了許多。
“得,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家去吧。明個五嬸進門,我就不跟你一道去鎮上了。”
她道。
“嗯,晴兒你也早些回去吧,藥酒記得抹!”
他叮囑道。
“曉得啦,你快走吧!”她催促起來。
“我看著你回院子我再走。”他道。
她沒轍,轉身進了側門。
他就站在側門外面看著,直到她身影一拐消失在屋子那邊,這才轉身離開。
……
隔天,她起床的時候,孫氏和楊華忠已經去了前院幫忙。
鍋裡,孫氏把紅薯粥溫著。
楊若晴喊醒了兩個弟弟,姐弟三人洗漱完畢,吃了粥。
早飯吃完,小安嘴巴還沒擦就跟著過來喊他耍的楊永青跑出去了。
楊若晴去豬圈那邊喂了小豬,回到屋子裡。
“大安,我去前院轉轉,你去不?”
她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邊問大安。
看到大安已經取出了他繪畫的那套行頭,楊若晴知道這小子八成是不去了。
“姐,你去吧,我在家繪畫,順便看家。”他道。
“也好,有啥事要出去,得去前院跟娘和我那說一聲。曉得不?”她叮囑。
家裡如今也是有將近五兩銀子的家底了。
雖然她藏得深,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還是謹慎點好。
聽到楊若晴叮囑,大安很認真的點點頭。
楊若晴這才放心去了前院。
前院,院子裡熱鬧極了。
族裡幫忙的婦人都來了,還多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二媽楊氏。
還有一個是四嬸劉氏。
都在那圍著圍裙,怎怎呼呼。
楊若晴猜測她們應該是今個一早趕回來的。
兩個人都穿著乾活的粗布衣,粗布衣上補丁疊著補丁。
二媽破天荒的還沒有抹脂粉。
兩人跟孫氏站在一塊,穿著六成新青藍色布衣的孫氏,倒顯得家境更好的樣子。
瞅見楊若晴過來,楊氏操著她的大嗓門朝她喊著。
“胖丫,你過來的正好,我們正跟你娘說事兒呢,你也來聽下。”
楊若晴徑直走了過去。
聽楊氏說事兒,她沒興趣。
過來,是擔心她們趁機給孫氏下跘子。
“要我聽啥啊?”楊若晴問。
楊氏瞅了眼身後譚氏那屋門,壓低聲笑著問道:“今個你五嬸進門,你們三房打算包多少見面錢給她呀?”
原來是打聽這個?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
她看了眼孫氏,孫氏正朝她使眼色。
楊若晴朝孫氏會意一笑。
她轉而問楊氏:“那二媽和四嬸又打算給五嬸包多少呢?”
楊氏撇撇嘴道:“我們手裡半個子兒都沒,啥進項都交給你奶那掌管著呢!”
邊上的劉氏也趕緊道:“你奶發了我和你大媽二媽每人八文錢,讓咱到時候給鮑氏。 ”
八文錢?
楊若晴差點一頭栽倒面前的木盆裡。
譚氏這也太摳了吧?
八文錢,可是村裡見面錢裡的最低標準了。
就算是村人的份子錢,最少也是二十文。
嫡親的妯娌,每人就給八文錢?
沒有下降的空間了。
瞅見楊若晴在那表情怪異,楊氏又湊了過來。
“方才問你娘,你娘說這事她不管,是你做主。”
“晴丫頭,你偷摸兒跟二媽說說,你們打算給多少啊?”楊氏又問。
楊若晴道:“該給多少,就給多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