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知道自己站不住理兒,但還是梗著脖子道:“我家要砸鍋賣鐵給老五娶親了,一根雞毛都不能丟!公雞還回來!”
孫氏氣得差點暈過去。
被楊若晴扶住。
楊若晴對譚氏笑著道:“公雞被我們吃進肚了,想要拿回去?回頭去茅坑裡撈吧!”
撂下這話,她扶起孫氏,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孫氏一路上腦子都是懵的,被楊若晴拽著跌跌撞撞回了屋。
孫氏回了屋,就一屁股坐在床邊抹淚。
這可嚇壞了桌邊玩耍的大安和小安。
倆小子趕緊圍攏過來。
“姐,我娘怎啦?誰欺負她了?”
大安皺著眉頭問。
楊若晴給孫氏倒了一碗茶,讓她順順氣。
對大安道:“還能有誰,咱奶唄!”
“你奶怎啦?”
一道洪亮的聲音插進來,楊華忠從門口進來了。
孫氏趕緊側過臉去想抹掉臉上的淚,楊華忠已經看到了。
“爹,我奶欺負我娘,娘哭了!”
小安已經撲了過來,抱去楊華忠的腿仰著頭告狀。
楊華忠轉身關上屋門,牽著小安來到床邊。
“孩子娘,怎回事啊?跟我說說。”他道。
孫氏蹙著眉頭,“讓閨女說吧。”
楊華忠隨即看向楊若晴。
楊若晴於是便把方才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告訴了孫氏和楊華忠。
另外,她還把晌午那會子,偷聽到了鮑素雲和楊華洲的對話,也一並說了。
聽完這一切,楊華忠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爹娘這心眼兒,不是偏,壓根就是長歪了!”
楊華忠沉聲道。
楊若晴點點頭:“小姑闖了那麽大的禍,他們還那麽偏袒著,在五叔的婚事上苛刻。”
“苛刻也就罷了撒,還把主意打到咱的身上。”
“這就叫損有余而補不足,對咱太不公平了!”她道。
一旁的大安也插腔道:“咱這個‘有余’,可是自個拚出來的。當初淨身出戶,天天餓肚子!”
小安一臉恐懼的扯著楊華忠的衣角道:“爹,小安不想再餓肚子……”
漢子的鼻子一酸。
抬起粗糙的大手撫了下小兒子的腦袋。
“放心,有爹在,往後咱都不會餓肚子!”他道。
安撫住了孩子,楊華忠接著道:“原本我還在想,倘若老五成親沒錢,咱還是得出點力。”
“這會子聽這話,我也覺得沒意思了。”
“五兩銀子,足夠了!”他道。
楊若晴點點頭。
就算沒有那五兩銀子。
砸鍋賣鐵,賣田賣地,那也是老楊頭他們的事兒。
跟他們三房沒關系!
一家人打定好主意,心情也就好了些。
孫氏想到灶房裡煨著的雞,準備籌備晚飯。
楊若晴問楊華忠:“還以為爹夜裡要在棠伢子那吃過夜飯才家來呢!”
楊華忠道:“磚削完了,我就先回來了。棠伢子留了我吃過夜飯再回,我說家裡煨著雞,他就沒強留了。”
楊若晴點點頭,又問:“晌午那一頓,吃的怎樣?”
楊華忠臉上的表情,有點怪。
“嘿嘿……”
他乾笑了一聲。
孫氏問:“怎這麽笑?駱大娥上晝過來聊天,說她的廚藝好得不得了,一大家子都愛吃她弄的呢!”
婦人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絲隱藏的酸味兒。
楊華忠搖頭:“我吃了半碗就下桌了。肉皮燒白菜土豆,跟和稀泥似的。”
孫氏聽這話,嘴角露出一絲愉悅的弧度。
楊若晴沒留意娘那微妙的心思。
而是歪著腦袋,一臉的詫異。
“不對呀,我上晝進棠伢子家灶房,屋梁上可是掛著三四斤帶皮的五花肉呢!”
楊華忠道:“那我也不曉得,反正端上桌,就那兩樣了。”
“怕是留著夜裡下酒也說不定,這不重要,我過去幫忙又不是圖頓飯的,糠咽菜都成!”
……
公雞是老楊家雞窩裡最小的一隻。
拔了毛,剖掉不要的內髒,純重也就一斤出點頭。
孫氏把它剁成小塊,一瓦罐煨了。
夜裡,用麥子粉擀了面條。
連肉帶湯下面條。
純度百分百的雞湯煨面條,湯汁的精華全被面條給吸收了。
面條香軟,雞肉軟滑。
五口人,每人一碗。
雞頭雞腳雞翅那些,都在楊華忠和孫氏碗裡。
其他的雞塊全在三個孩子的碗裡。
一家人圍在暖桶邊扒拉,滿屋都是香味。
一碗見了底,肚子飽了,心裡生理全都被滿足感給包裹著。
感覺這日子啊,越過越了!
老駱家。
吃過了夜飯,駱大娥把一堆髒兮兮的碗筷一股腦兒堆到鍋裡。
轉身就要走,駱風棠進了灶房。
“小姑,今個你搞啥名堂?”
駱風棠進門就問。
駱大娥愣了下:“怎意思?不明白!”
駱風棠指了下那灶台:“四斤五花肉,讓你好好招待下乾活的叔叔們。”
“端上桌,除了白菜土豆,就是幾塊肉皮!”
駱大娥目光閃了下,隨即道:“四斤肉,跟白菜土豆一摻和。”
“那麽多人,吃兩頓不就沒了嘛!”
“小姑,你莫揣著明白裝糊塗。”駱風棠沉聲道。
“不見一塊瘦肉,叔叔們做那麽重的力氣活,就讓他們吃點那些菜,像什麽樣!”
駱大娥撇撇嘴:“有瘦肉啊,合在一塊燒了……”
駱風棠皺了下眉頭,轉身走向櫥櫃那裡。
在最裡面的一隻碗裡,他找到了倒扣著的一碗肉。
熟的,全是瘦肉。
“小姑,這是什麽?”
看到被翻出來的一碗全瘦肉,駱大娥眼珠兒骨碌碌轉著。
就在這當口,駱鐵匠聽到裡面的動靜也過來了。
“怎回事啊?”他問。
不待駱風棠張口, 駱大娥搶過那碗瘦肉,一臉委屈的對駱鐵匠那控訴。
“大哥,我看這肉有的多,就裝了一碗瘦肉起來,打算明個做菜。”
“這樣也好幫你們省點錢。”
“棠伢子衝進來,他當我是藏私,正跟這審我呢!”
聽這話,駱風棠急了。
倒打一耙?
“小姑,你……”
“好侄子,你誤會姑了,可姑不怪你。”駱大娥道。
“姑過慣了苦日子,就愛精打細算……”
駱風棠氣得說不出話來。
駱鐵匠見狀打圓場:“算了棠伢子,你姑留著這碗肉,鐵定是想明個拿出來招待的。是把大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