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想得可真開,我就學不來……”小雨道。
眼眶忍不住又紅了。
楊若晴看了眼小雨,忍不住打趣她:“誒,我就問問了,你這副比我還難過的樣子,你到底是在惦記誰啊?棠伢子?”
“呸呸呸!”小雨嗔了楊若晴一眼。
“棠伢子是你男人好不?該惦記也是你惦記啊!”小雨道。
“哈哈,那就是寧大哥了?小妮子芳心動啦?”楊若晴道。
小雨的臉更紅了。
“我不跟你說了,你就拿我打趣吧!”
她跺了跺腳,撂下楊若晴,自己跑回了村。
楊若晴轉過身來。
再一次朝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凝望了一眼。
這才轉身,回了村。
棠伢子走了,可生活還得繼續。
何況,他這匆促的離開,家裡兩邊的長輩們,都還蒙在鼓裡。
解釋的事兒,落到了楊若晴的肩上。
她不敢跟他們說,他是跟著寧肅打山賊去了。
她只是說,他跟附近白泉鎮的一個老鄉一道兒,跟著寧肅參軍去了。
那個老鄉,自然就是王陵。
好在,兩邊的家人,都是寬容明理的長輩。
也都沒說啥。
不過,打從得知女婿參軍的當日起,孫氏便在灶神爺的神像前,點了長明燈。
祈求神明保佑棠伢子平安歸來。
這一切,楊若晴看在眼底,感動在心底。
棠伢子是四號清早走的。
當天夜裡,外面下了一場小雨。
楊若晴輾轉反側,猜測著這個時候的他,到了哪裡?
帶雨具了沒?是在淋雨?
還是睡到了軍營帳篷裡?
粽子吃了沒?
喜不喜歡那甜味兒?
她記得他以前跟她說,從前過端午節,最羨慕的就是別人家有粽子吃。
他和駱大伯飯都吃不飽,兩個大老爺們,也不會操持那些應節的吃食。
今年不同了,他有媳婦,有丈母娘……
總算能吃上熱騰騰的粽子了。
想到這兒,楊若晴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想了許久,直到眼皮子再也撐不住,這才沉沉睡去。
此時,遠在深山行軍營帳中的某人,正微微顫抖著手,剝開了手裡的粽子。
這是他羨慕了好多年的吃食。
終於能有這個口福了。
五彩的絲線,一圈圈纏繞在飽滿的粽葉外面。
寓意吉祥。
黃中帶綠的粽葉剝開來,露出裡面色澤誘人的粽子。
蜜棗粽子?
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輕輕咀嚼著這舌尖美好的滋味,冷峻的面龐上,露出一抹溫柔的陶醉……
寧肅彎身進來了。
看到駱風棠這副樣子,寧肅笑了聲。
“怎,吃自個媳婦做的粽子,滋味就是不同吧?”他問。
明日是端午,隨軍的夥夫為了應節,夜飯也做了粽子。
可這小子,卻躲到營帳裡來了。
聽到寧肅的打趣,駱風棠有點不好意思。
“我家晴兒的手藝好,你嘗嘗!”
他抓了兩隻粽子扔給寧肅。
寧肅也不客氣,接到手,席地而坐,開始剝了起來。
“嗯,還別說,晴兒這手藝真心不賴!”
寧肅嘴裡包滿了,腮幫子被撐得鼓鼓的。
“我從前在家裡,每年都吃粽子。”
“那些姨娘們為了討好我爹娘,每年端午節做各種花樣的粽子。”
“跟晴兒這蜜棗粽子比起來,差遠了……”
聽到自己兄弟這麽誇讚自己媳婦,駱風棠很是高興。
突然,寧肅像發現了啥,指著那粽子問駱風棠:“你那蜜棗有核不?”
駱風棠怔了下,認真回想。
“沒有。”他道。
寧肅也道:“我吃的這兩隻也沒有。”
駱風棠想到啥,又從包袱裡隨手拿了一隻剝開來瞅。
果真沒有!
那丫頭……
“棠伢子,你真有福氣,找了晴兒這樣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做媳婦!”
寧肅感慨的聲音傳來。
從小到大,見多了女人跟男人邀寵。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是不是出自真心的。
不是看她如何的花言巧語,如何的描摹打扮。
而是看她做了些什麽。
楊若晴這個女孩,對棠伢子,是真的用了心。
寧肅站起身來,拍了拍駱風棠的肩膀。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王陵。”
寧肅隨即出了營帳,就留下駱風棠一個人。
他看著手裡無核的蜜棗粽子,從不流淚的男子漢。
今夜,眼角竟然有些濕潤了。
相像著昨夜,丫頭坐在燈下,一顆顆的剔除棗核……
她脖子酸了吧?手麻了吧?
這個傻丫頭!
……
下了一夜的小雨,清早的時候,雨停了。
楊若晴洗漱完畢推開屋門,剛巧趕上孫氏從外面回來。
婦人穿著蓑衣,戴著鬥笠,手裡抱著一大捆菖蒲,艾草。
楊若晴怔了下。
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節呀。
照著這一帶的風俗,端午節得在門窗上插菖蒲和艾草。
用來趨吉避邪。
看到楊若晴出來,孫氏笑著朝她招呼。
“晴兒,過來幫娘把這些菖蒲艾草插起來。”
“誒,好嘞!”
楊若晴應了聲,過來跟孫氏一塊兒忙活起來。
艾草的香氣,讓人神清氣爽。
也衝淡了一些因駱風棠離開,她有些低迷的情緒。
“我嘎婆那邊插了麽?”她一邊整理一邊問。
孫氏道:“方才我是跟你大舅媽一起去田野裡割的,他們這會子應該也插上了吧。”
“嗯,那就好!”楊若晴道。
“娘,棠伢子從軍去了,駱大伯一個人在家,今日過節,晌午請他過來咱一塊吃晌午飯吧?”她征詢著孫氏的意思。
孫氏笑了。
“傻閨女,這必須的呀!”
“對了, 等下你就去你駱大伯那裡打聲招呼,順便帶些菖蒲艾草過去給他家也插上。”
“嗯,好啊!”
端午節,村裡好多人家都在忙著包粽子。
但是,有些揭不開鍋的窮人家,依舊是吃不上粽子的。
譬如曾經的老駱家。
也譬如,現如今的楊家四房。
楊華明和劉氏不事生產。
分家時侯,老楊頭分給他們的那幾畝田地,被兩口子倒騰了一半賣掉了。
賣田地得來的銀子,兩口子在家坐吃山空。
加上期間楊華明被人踩壞了命根子,在床上躺了一個來月養傷。
看病吃藥,當初那賣田地的銀子,早就花得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