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道:“我來跟試試。”
此時,駱大娥正被駱風棠抱在懷裡。
小環站在一旁手裡端著裝了胰子水的碗,周旺手裡拿著帕子,看著靠在駱風棠懷裡眉眼緊閉,牙關緊咬的駱大娥,手足無措啊。
聽到楊若晴的話,周旺趕緊往邊上讓。
楊若晴來到駱大娥的身前,對她道:“大娥姑,你這又是何必?”
“你就想著周霞走了,你也沒活頭了?”
“你別忘了,你還有兒子,還有孫子!”
“周霞是丟下你不管不顧的跑了,可是周旺哥對你不離不棄啊,”
“你要是稍微還有一點良心,你就睜開眼睛看看,看看周旺哥都要崩潰成啥樣了!”
“還有我大伯,他也來了,快五十歲的人了,哭得稀裡嘩啦跟小孩子似的。”
“還有你那小孫子,才剛剛一歲多,別人家孩子是奶奶帶著玩耍,好讓爹媽騰出手來做事,你家呢?”
“大娥姑姑,你真的忍心嗎?你現在兒孫滿堂啊!”
楊若晴感覺自己從未這樣繪聲繪色,飽含深情的說過話了。
這抑揚頓挫的語調,也是沒誰了,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
再看看身旁,周旺,小環,他們都哭了。
而駱大娥呢,眼角竟然也滑出了兩行淚。
“晴兒,有起色了,你接著說。”駱風棠道。
楊若晴點點頭,接著道:“大娥姑姑,你別鑽了牛角尖,你要是一時衝動死掉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家,也就散了,周旺哥沒爹又沒娘,小孫子也沒奶奶疼了。”
“將來倘若周霞再良心發現回來了,到時候你已不在了。”
“好死不如歹活著,你活著,就啥都有希望,有轉機。”
“你死了,如燈滅,就真的啥都沒了。”
說到此處,楊若晴明顯留意到駱大娥的眼皮子在動。
顯然,她掙扎著想要睜開眼,可是,卻睜不開。
“大娥姑姑,枉死的人到了底下,是要受到閻王爺懲罰的,割鼻子割舌頭,”
“每一天都要重複著臨死前一樣的遭遇,沒有個盡頭啊,”
“你聽話,乖乖張開嘴,讓我們先喂你胰子水,把你肚子裡的藥逼出來!這樣你才能活!”
說到此處,楊若晴給周旺和小環使眼色。
小環點點頭,上前一步端起碗隨時準備著。
周旺則來到駱大娥身旁,“娘,張開嘴。”
他伸手捏住駱大娥的下巴,這回,輕易一捏,嘴巴就開了。
小環趁機將碗裡的胰子水一股腦兒的往駱大娥的嘴裡灌。
這也是楊若晴事先吩咐的。
不能像喂藥那樣小口小口的喂,這是要洗胃。
有點粗暴,但卻能達到刺激駱大娥嘔吐得目的。
果真,一大碗胰子水見了底,雖然一小半全潑了出來,但是這一大半的胰子水卻進入了駱大娥的肚子裡。
她哇了一聲,身體猛地往後一仰,整個人渾身僵硬了下。
緊接著,身體又往前面一傾,“嘩啦啦啦……”
“吐出來吐出來了,真好真好!”
周旺激動得大喊。
駱鐵匠等也都松了一口氣。
小環問楊若晴:“晴兒,我婆婆這個情況,吐出來了當真就沒事了嗎?”
楊若晴看了眼那邊趴在床沿上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胃液和膽汁都吐出來的駱大娥,道:“是藥三分毒,肯定會虧損元氣的。”
小環道:“那要不要讓周旺再去抓些溫養的藥回來?”
楊若晴道:“先等她醒來再說吧。”
鹽水糖水交替的再清洗清洗,後續應該沒大問題。
“我先去院子裡轉轉,這裡留兩個人看著,等會大娥姑姑蘇醒了再喊我。”楊若晴道。
這屋裡環境不好,吐成這樣鬧心,楊若晴可不想多待。
周旺和小環也都清楚這情況,小環趕緊道:“周旺,你帶著大舅他們去院子裡透口氣,我留在這照看婆婆。”
不待周旺回應,駱鐵匠道:“我也留下,棠伢子你帶著晴兒去外面轉轉,等會再進來。”
……
楊若晴在院子裡陪著小環的兒子耍,駱風棠站在一旁看著。
對面屋子裡,小環很快也出來了。
拿了拜訪在牆角的笤帚和簸萁,又去灶房裝了一些灶底灰,匆忙回了屋子。
院子裡,駱風棠望著對面那屋子,輕歎了口氣道:“大娥姑姑這回,應該是被周霞徹底寒了心吧。”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應該是的。”
不過,這也是活該。
養不教,父之過。
在這個家庭裡,周霞的畸形和自私冷漠,一半的原因是周霞的天性。
還有一半的原因,離不開駱大娥無限制的縱容和引導。
所以,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今天的這一切,都是駱大娥咎由自取。
但人都到了這個份上,正在那邊死亡線上掙扎呢,楊若晴也不好再說啥。
可憐又可恨。
過了一會兒,周旺出來了。
告訴楊若晴和駱風棠他們,駱大娥已經不吐了,還睜開眼跟駱鐵匠說了兩句話。
估計是太虛弱的緣故,又開始犯困。
楊若晴道:“弄完水,裡面放鹽又放糖,喂她喝下去,然後讓她睡一覺。”
周旺點點頭,趕緊回屋去做去了。
很快,周旺跟小環一塊兒出來了。
“晴兒,照著你的法子做了,我婆婆這會子睡著了。”小環道。
楊若晴點頭,“那就好,等她再次醒來,應該就沒啥事了。”
小環感激一笑,周旺也是如此。
駱風棠道:“既然姑姑無大礙了,那我去跟大伯說一聲,我們就先回去了。”
周旺急了,伸手攔住他們。
“這可不成,大老遠的過來一趟,怎滴也得吃了晌午飯再走啊!”
“何況,晴兒還是頭一回過來!”他道。
駱風棠看了楊若晴一眼。
楊若晴微笑著道:“表哥,不用那麽客氣,下回再來吃,今個你們好好照顧姑姑。”
周旺道:“我娘這會子睡著了,隔一段時候我就進去看一眼。”
“你們今個要是不在這吃飯,那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表哥,不給我這個表哥面子了!”
聽到周旺這倔強的話,楊若晴實在是有點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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