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輕輕點頭，“對自己的孩子，我原本是想著只要他們平安健康，衣食無憂的過一生就行了，像普通人一樣也沒啥不好的。”

“可是，當後來發現自家孩子那麽的出類拔萃，而他自己又有那麽多自己的想法，我就改變想法了，不想因為我個人的觀點去束縛他們。”

“有些東西，我認為好，但卻不一定適合孩子們，孩子們自己認為好的，才是最適合他們的，畢竟人生路那麽長，他們得自己走，娘你說是不?”

孫氏輕歎了口氣，但還是點了頭。

“晴兒啊，你這些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當初，我和你爹對大安小安也是這樣的，很是糾結過一陣……最後，還是讓大安走了念書那條路，越走越遠，走去了京城。”

“那會子村裡好多人都說我傻，就連你爺都罵過你爹，他們說，你們不把孩子念書，孩子老老實實留在你們身邊務農，給你們養老送終，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多好?”

“非得砸鍋賣鐵送孩子念書，這下好了吧?念了反倒就回不來了，身邊冷冷清清的……”

說著過去遭受到的那些質疑，孫氏只是搖頭輕笑，眼神裡卻沒有一絲後悔。

“我和你爹，不後悔。就算被人罵傻，我們也樂意，冷清就冷清，你看大安如今多好啊?夫妻兒子在京城立了足，自個在翰林院裡做事，見皇帝的次數比我和你爹見縣太爺還要多，多好啊……”

楊若晴走上前來輕輕攬住孫氏的肩膀。

“娘，你和我爹都是了不起的爹媽，正因為有你們這樣開明豁達的爹媽，才有了我們姐弟仨如今的好日子。”

“你和我爹不冷清，我和朵兒都陪在你們身邊呢，小安也是經常回來看望你們，大安雖然遠在京城，但他的心也是牢牢跟咱在一起的。”

“是，是的啊，每回大安家書裡面都要問我和你爹的身體狀況呢，他心裡是有我們的。”

孫氏也連連點頭，兒子孝順這事，她毋庸置疑。

因為山高水長，很多時候思念久了，難免就喜歡胡思亂想，就怕他們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對了晴兒，小安可有說幾時回家啊?你五叔前幾日回來說，小安沒給他準話。”孫氏又問。

之前逢年過節，或者家裡有啥事兒叔侄兩個基本都是同回同走，即便有一個人因為有事兒耽誤了不能同期，也都會讓另一個提前回來的人帶句口信給家裡，好叫家裡人不用記掛。

而這回，小安一句準話都沒給楊華洲，甚至回不回來都要打個問號。

“照著往常的習慣，小安應該會趕回來過中秋節的，加上又趕上我奶做七十大壽，他更加沒有理由不回來。”

楊若晴跟孫氏這認真分析起來。

“這不還有四五天才中秋麽，不急，還來得及，倘若最後都沒回來，那必定也是兵部有事走不開，咱隨意一點。”

孫氏聽罷，只能點頭，“倘若當真回不來，等過完中秋叫你爹跟你五叔一塊兒去慶安郡看看小安，看看他到底啥情況，我給他做了幾套秋衣，剛好一並帶去給他。”

楊若晴欣然點頭，心裡卻想到了另一件事。

小安的那個生死兄弟何青松死了，剛好又趕上中秋團圓節，何家父母那邊肯定煎熬。

小安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會不會去何家探望何家雙親所以耽誤了回來?

又陪著孫氏收拾了一陣庫房，聽她跟自己這說著幾日後壽宴的布置和安排。

光聽這些，就讓人很是向往啊，一堆好吃的，還那麽熱鬧……跟何家比起來，真的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小安若是過去陪何家父母過節，也是應當的。話題不知怎地就轉到孫老太身上了。

孫氏歎口氣:“哎，可惜你嘎婆福薄，沒修到那麽長的壽命噢……”

楊若晴臉上的笑容也黯淡了下去，不僅是何家人，她自己這邊不也是有著心裡追思的親人麽?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啊！

……

東臨縣，慶安郡東面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不管是人口，還是規模，都遠不及望海縣和湖光縣。

望海縣出名人，護國大將軍兼忠勇侯，狀元郎，探花郎，以及大齊最年輕的舉人駱星辰……這些全都是望海縣的招牌，因為有這些名人能人匯聚，整個望海縣的逼格在周圍縣城裡脫穎而出。

湖光縣因為毗鄰八大湖，水路發達，南來北往的商船絡繹不絕讓湖光縣成為這一帶水路的重要樞紐，加之湖光縣本身風光好，紫薇山裡的紫薇洞，傳說是仙人煉丹飛升之處。

銀屏山懸崖峭壁上一株歷經千年的牡丹花，每年谷雨前後迎來花期，遠近一帶的文人雅士慕名前來觀賞。

據說這株千年牡丹歷經千年風雨，吸納天地日月精華早便有了靈性，曾化身為婀娜白衣女子在山間小溪邊撲蝶，風華萬千……

東臨縣沒有什麽得天獨厚的條件，也沒出什麽名人能人，加之地理位置相對偏僻，在慶安郡下轄的幾個縣裡是甩龍尾的縣城，據說東臨縣的縣令去慶安郡見郡守，座椅都遠在其他幾縣縣令之後，邊緣化的存在。

東臨縣也自我放棄，所以這一片極為落後，越是落後，消息便越蔽塞，思想也越陳舊。

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說的也正是這種地方。

東臨縣底下有一個叫田壩村的小村子，二三十戶人口的小村，這段時日都在傳著一個消息。

那就是裡正家的小兒子王耗子，要娶何家的閨女何蓮兒

裡正家三個兒子，王耗子最小，小時候偷鄰居家院子裡的雞崽子，被鄰居家的護院狗追，失足摔到了腦袋，打那以後腦子就不好使，盡做些正常人不做的傻事兒。

村人挑水從他家門口經過，他往人家的水桶裡吐口水，把自個拉完的屎粑粑朝人家屋頂上扔。

大熱天的大姑娘小媳婦們聚在村口的老槐樹底下納涼做針線活，他跑到人家跟前嘩啦一聲把褲子脫個乾淨，撅著白花花的大腚兒拍得啪啪響，把女人們嚇得要死。

在村裡攔住那些七八歲的小女孩，往稻草跺後面拽，按住就要對人家小女孩做一些醜事，嚇壞了不少小孩子。

很多家長都被激怒，找到裡正家說理兒，裡正叫王霸，是田壩村的土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