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因為譚氏灌輸的大女人思想，在現階段這些待嫁的閨閣女孩們心中，太過於自私了。

她們十五六歲的年紀，芳心初動，正是享受那份朦朧情感，為了所謂的愛情可以奮不顧身的年紀。

譚氏的話此刻她們聽不懂，也不想去懂，她們眼中看到的心中期盼著的東西才剛剛開始。

或許很多年以後，當她們容顏老去，在歲月的磋磨下淪為譚氏這樣的遲暮老人，某個飄著雨的深秋午後，陪著孫女們坐在一塊兒閑聊的時候，或許那時候她們就能體會此時此刻譚氏話裡鐫刻的無奈和擔憂了。

生活對於譚氏來說，是不完美的。

她這一輩子的經歷，和臨老時跟老伴分崩離析的遭遇，讓她對愛情對婚姻失望了。最疼愛的閨女陷入生活的泥潭中不能自拔，更是讓譚氏覺得女人這一生必須要自私一些才能讓自己活得更好。

她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只能說，這是譚氏的悲哀和遭遇，但卻不代表這是所有女人的悲哀和命運，性格決定命運，女人能不能幸福，鑰匙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

駱家，夜裡，楊若晴開了庫房正在收拾行李。

駱寶寶嘴裡叼著一根糖，雙手抱環靠著牆壁聽她叮嚀囑咐。

“……在船上要聽你左家舅舅的話，不可以下水，那江裡有些地方深不可測，水流湍急，底下還有暗流漩渦，即便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貿然下去……”

“以前你從未走過那麽遠的水路，以防你暈船，我給你準備了暈船的藥放在包袱裡的那隻小紅木匣子裡。”

“還有啊，到了揚州後要聽你大志哥哥的話，年前一定要回來……”

駱寶寶把棒棒糖拔出來，笑嘻嘻說:“娘你放心吧，我肯定回來陪你們過年呀，過完年我可就要跟我爹去從軍了，”

“再者，臘月香香姨要嫁給劉叔叔，我肯定得回來吃喜酒。”

“嗯，你記得就好！”楊若晴點點頭。

在庫房裡拾掇了將近兩個時辰，整理出好幾箱東西出來。

一箱是駱寶寶的行李，過冬的棉衣棉鞋帽子鞋襪啥的，上面還放著一隻包袱卷，包袱卷裡是一些常備的藥品和路上打發無聊的零食，幾本圖畫書雜記啥的。

另外幾口箱子全都是帶給大志的東西，有為他準備的衣裳好幾套，還有整箱的書籍，文房四寶。

最後一口箱子裡是各種藥品，乾貨，不容易壞損的禮品等，那是帶給大志家人的禮物。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咱趕緊回屋睡覺吧，明日一早你左家舅舅就要過來了。”

楊若晴摟著駱寶寶的肩膀，娘倆個起身往外走。

左君墨聽說了駱寶寶要去揚州，捎來信讓跟他一塊兒去，省得楊若晴單獨送。

因為年內他要去杭州那邊處理生意，剛好順路送駱寶寶過去。

“今夜跟娘睡，怎樣?”楊若晴期待的問。

平時在身邊吧，嫌她煩，老是以小孩子需要獨立為由將她攆回自個屋裡去睡，可這要離開一段時間吧，還沒分開就開始想念了。

“娘，你今夜母愛複蘇了呀?”

駱寶寶咬著棒棒糖，歪著腦袋笑眯眯打量著楊若晴。

楊若晴嘿嘿一笑，揉了下她的肩膀:“母愛一直都在。”

“那今夜就是母愛爆棚了。”駱寶寶隨即糾正自己的話。

楊若晴捏了捏她的鼻子:“甭管是複蘇還是爆棚，你趕緊回屋把枕頭抱來。”

“好嘞，那我就給你這個展現母愛的機會！”駱寶寶掙脫楊若晴的手臂，

衝向自己的閨房，那速度快的，給她腳下踩兩隻風火輪都能趕上哪吒了。隔天一早，左君墨就過來了。

他騎著一匹黑色的高頭大馬，身後的左景陵則騎著一匹白色的駿馬。

“呀，這好長時日不見，景陵個頭長了不少啊！”

雙方下馬互相見過禮之後，楊若晴打量著站在左君墨身旁的這個小少年。

“今年是九歲了吧?”她又問。

左君墨頷首，“嗯，過完年就十歲了，比寶寶小四歲。”

楊若晴暗暗點頭，這孩子將來長大了，風華氣度一點兒都不遜色於左君墨啊。

“景陵，好久沒見了哦，你都長成大孩子啦，來來來，過來讓姐姐好好瞅瞅你。”

駱寶寶跟左君墨打完了招呼，來到左景陵跟前，就跟從前那樣拉起左景陵的手，笑嘻嘻打量著面前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弟弟。

左景陵抬起一張秀氣的面龐， 狹長的丹鳳眼輕輕眨了眨，眼底的歡喜如流光般飛掠而過，換來的是白皙面頰上浮起的一絲緋色。

“哈哈，弟弟好像還有點害羞呢，瞧，臉都紅了。”

駱寶寶依舊拉著左景陵的手不松，卻扭頭朝身後的一眾大人們說。

楊若晴嗔了她一眼:“像你這樣的女土匪一百個裡挑不出一個來，弟弟是文靜。”

“嘻嘻。”駱寶寶轉過身來，跟左景陵這親切的說:“景陵，上回在信裡我不是跟你提到我近來喜歡收場一些木雕的東西嘛?”

左景陵認真的看著她。

“這段時日我收集了很多呢，前幾日我辰兒哥哥回來也給我帶了不少，咱去後院瞧，你相中了啥我都送你！”

說罷，也不管左景陵願不願意去，駱寶寶拉起他就往後院跑。

楊若晴在後面喊:“誒，待會去看不行嗎?景陵剛下馬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呢……”

“景陵，你渴不?要先喝茶嗎?”駱寶寶刹住腳，滿眼關心的詢問左景陵。

左景陵輕輕搖頭，眼中生出的期待讓駱寶寶頓時激動起來。

“娘，我們不渴，先去後院啦！”

說罷，拉起左景陵旋風般跑去了後院。

“這孩子……”楊若晴無奈得很，哪有這麽待客的哦?

左君墨走了過來對楊若晴道:“隨他們吧，孩子們期盼的東西跟我們不一樣，你閨女是這樣，我兒子也是如此，以往我帶他去別處遊歷，路途中有歇息他都不會拒絕，而今日過來你這兒，我半路問他要不要歇一下，果斷搖頭，快馬加鞭甚至都跑到了我前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