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這樣?毛雞蛋怎會有毒?”

　沉默了許久的楊華勝這時也站不住了，一把撥拉開擋在身前的孔氏，衝到福伯跟前。

　“阿福哥，這銀針……不會有錯吧?我家的毛雞蛋怎會有毒呢?這不可能啊！”

　從楊華勝這震驚的樣子可以看出，他事先是真的不知道這些。

　福伯堅定的看著楊華勝:“我的銀針，不會有錯，你這毛雞蛋確實有毒，先前從老楊叔的嘔吐物裡我就看到了一些類似於蛋黃的東西，我當時還犯嘀咕那是啥，如今有了答案，正是這種毛雞蛋！”

　楊華勝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嘴巴張得老大，驚得都忘了收回來。

　面對著旁邊老楊家人質疑和譴責的目光，楊華勝突然想到什麽，轉身一把揪住身後孔氏的衣裳領子瞪著紅眼大聲喝問:“你這婆娘到底搞啥名堂?為啥在毛雞蛋裡投毒?你這是打算害死誰?你說啊！”

　孔氏被楊華勝吼得都呆了。

　邊上，譚氏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用問了，你這婆娘八成是想要謀殺親夫好改嫁呢！大侄子啊，你頭上綠了，不過運氣還不錯，我家那老混蛋替你擋了災，不過，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下回你婆娘該給你飯碗裡下老鼠藥了，哈哈。”

　譚氏說到最後，竟然還幸災樂禍的笑了。

　楊華勝氣得渾身發抖，抬手照著孔氏的臉就是一巴掌。

　又重又響亮，孔氏被打得原地轉了幾個圈子，然後跌坐在楊華忠和孫氏的腳尖前面。

　孫氏驚呼了聲，下意識想俯身去扶孔氏一把，結果自己直接被楊華忠拽到了邊上。

　楊華忠遞給孫氏一個眼神，孫氏懂了，抄著手站在那裡不摻和。

　孔氏挨了這一巴掌，終於回過神來。

　她哭著往楊華勝那邊挪過來，雙手死死抓著楊華勝的褲腳仰頭哭著為自己辯解:“永兵爹，我真的沒投毒，我拿我娘家全家老小的性命發誓，我要是對你有半點外心，就讓我不得好死！”“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大侄子你千萬別信！”譚氏繼續挑撥離間。

　孔氏已沒有精力去跟譚氏反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楊華勝身上。

　楊華勝一張臉氣得鐵青，跟他做了幾十年夫妻，孔氏從未見他這麽氣惱過。

　“永兵爹，我不是那樣的人，你可別忘了這毛雞蛋做好，我給叔碗裡夾了一個，還給永兵吃了一個。”

　“出鍋第一個我就是喊永兵去灶房吃的，永兵可是我的親兒子，心頭肉，我再怎樣毒也不可能害永兵吧?”

　這話，倒是讓楊華勝醍醐灌頂了。

　他臉上的怒容頓時消散，但還是沒有拉起孔氏，隻垂眸看她:“那你說說看，為啥這毛雞蛋永兵吃的沒事兒，叔吃的卻有事兒?”

　孔氏也被問住了，“我，我怎曉得啊……”

　話音還沒落下，又有人在院子外面喊，這回，喊的是楊華勝的名字。

　楊華勝聽出來了，這是自家隔壁鄰居的聲音。

　“我在這呢，怎了?”楊華勝探出個頭問。

　“華勝，你家永兵上吐下瀉，肚子痛到不行，讓我來喊你回去呢！”

　“啥?”

　楊華勝驚愕，拔腿就往外跑。

　孔氏也趕緊爬起來，踉蹌著跟在後面，跑了兩步想到什麽又折回來，跟福伯和旺生那央求:“我家永兵也得痢疾啦，阿福哥，旺生，你們快些勻個人過去幫忙瞧瞧吧！”

　福伯便讓旺生去了。

　楊華明道:“我也去瞧瞧熱鬧，三哥，這裡交給你們了。”

　楊華忠點了下頭。

　余興奎早已去灶房熬藥了，福伯先前給老漢扎了針，等藥熬好的時候老漢估摸著也該蘇醒了，到時候讓他把藥喝下去。

　“咱爹這情況發現及時，命，算是撿回來一條，不過這痢疾傷元氣，接下來這十天半個月的估摸著得在床上過了。”楊華忠道。

　楊若晴點點頭，“福伯臨走前還交待了，忌油葷辛辣刺激，飲食要清淡，所以接下來這半個月大家夥兒送食材過來，千萬記得別送魚肉雞鴨，青菜雞蛋小米粥最好。”

　楊永青抖著肩膀笑了，“咱爺那壇子裡還泡著五斤天麻酒呢，這下也不能喝咯！”

　“讓他喝，喝死了拉倒唄！”譚氏輕飄飄甩過來一句話。

　眾人都乾笑。

　孫氏和鮑素雲兩個媳婦早已在大家夥兒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默默的去灶房拿了灶底灰和笤帚簸箕，在堂屋裡打掃老楊頭拉的吐的那些汙穢東西呢。

　蔣桂玲看到了，趕緊過來要接鮑素雲手裡的笤帚。

　“娘，我來掃……”

　鮑素雲趕緊把蔣桂玲推開:“不用不用，你離遠點。”

　蔣桂玲看到楊若晴直接奪下了孫氏的笤帚，再次道:“晴兒姐能掃，我也能掃，娘你和三媽過去歇著吧。”

　鮑素雲還要再攔，楊若晴過來了。

　“這些活計都別做了，就擱這兒回頭讓興奎叔做。”

　余興奎是專門請回來伺候老漢的，每個月已經有三兩銀子的月例，這錢基本上大頭都是楊華忠出。

　所以這些是余興奎的分內事，孫氏和鮑素雲不需要做。

　這是從公來說，從私，楊若晴就更不讚同娘和五嬸為老楊頭打掃屎尿。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喔，就連拉的吐的汙穢物都比別人要惡臭一百倍。

　這些汙穢先留著，等余興奎得空了再來拾掇，順便也好讓待會醒來的老漢自個好好感受下自己製造出來的‘生化武器’殺傷力有多大。

　孫氏和鮑素雲直接被楊若晴給拽走了，蔣桂玲自然也跟著逃過一劫。

　除了楊華忠在內，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

　孫氏邀請大家夥兒來家裡喝會茶。

　“喝我從京城帶回來的那花茶吧，剛好可以衝淡先前的陰影。”楊若晴提議。

　蓸八妹和趙柳兒都捂著嘴笑，蔣桂玲道:“那敢情好，實不相瞞我這會子胃裡面還翻江倒海呢，剛好喝幾口花茶壓壓。”

　茉莉花和玫瑰花的花茶泡開，堂屋裡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大家夥兒聊天的話題還是圍繞孔氏，以及毛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