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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八妹看到一下子來這麽多人,有點意外。
她在繡紅的攙扶下坐起身,對楊華忠他們說:“三叔,四叔,我沒事,就是有點小頭痛,坐一會兒就好了……”
“娘,你撒謊,你先前明明還說你頭痛得像有把刀子在裡面攪……”
“你個死丫頭多嘴,多事,我哪有那樣,你三爺爺他們那麽忙……”
繡紅委屈的咬著唇,沒敢再辯駁。
趙柳兒從他們幾個身後擠上來,來到曹八妹身旁蹲下身,扶住曹八妹的肩頭,滿臉關切的詢問:“二嫂,有事兒別一個人扛,咱都在呢,你這樣硬扛也會嚇到繡紅的。”
曹八妹臉色很難看。
這種難看,跟趙柳兒說話帶來的那種心理上的難受沒有關系。
這種難看,是來源於生理上的難受。
也就是說,曹八妹此時此刻的身體狀態真的不是很好。
“八妹,繡紅說你頭痛,這會子怎樣?”楊華忠又問。
曹八妹朝大家擠出感激的笑容,“沒事兒,許是今個風吹的,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趙柳兒想了想,扯下自己的頭上用來遮蓋灰土的包頭帕子給曹八妹戴上。
“擋著點風,許是能好一點。”
趙柳兒說,以前跟二嫂一塊兒拉家常的時候,說起之前坐月子的事兒。
二嫂的頭好像年輕時候就不太好,在娘家給哥嫂打過,大冷天拿冷水澆頭……
是後來跑出了家,逃到了長坪村,找到孫家的那對哥嫂投奔,才過上正常日子。
但那頭應該是留下了舊疾,所以當初坐月子的時候,二哥從外面弄了不少滋補腦袋的東西給二嫂吃,比如天麻呀啥的。
“今個風有點大,二嫂,實在不行你就先回村去吧!”趙柳兒再次關切的說。
曹八妹感激的看了眼趙柳兒,搖搖頭,“沒事兒,我坐一會兒就好。”
邊上,楊華忠他們聽到這妯裡倆的一問一答,也大概猜到這應該是舊疾了。
一時三刻他們也沒辦法,
只能勸曹八妹回去。
“八妹你回去吧,啥都沒有身體重要,何況幾捆柴禾?”楊華忠道。
楊華明點頭:“你的那幾捆柴禾,待會我們順手就幫你拖回去了,你不要操心。”
楊永智用力點頭,“二嫂你別急,我今個搞的柴禾多,回頭我送你一些就是了!”
楊永青保持沉默。
突然發現大家都用眼睛看著自己,楊永青咧嘴。
“二嫂,不是我不那啥,主要是一碗水要端平,我幫三哥家搞柴禾,三嫂答應了夜裡紅燒肉管飽,我要幫你,也不能白幫,到時候三哥三嫂不高興……”
“滾你犢子的,都啥時候了還扯澹?”
楊永青話沒說完,就又挨了楊永智一腳。
楊永青等的就是這一腳,趕緊趁機夾著尾巴往旁邊跑,就這樣,插科打諢的把這事兒給避開了……
樹底下,楊華忠見曹八妹堅持不回村去,也沒轍。
實話實說,就算曹八妹真的打算回村去,楊華忠這邊肯定也是要騰出人手來送她們母女回去的。
不然不放心啊,這山路比較長,不像山腳那邊,還有山的外圍。
他們今天開山,進的山裡有點深,路途也有點遠……
“你要不回去,那就別再做事了,待會我們幫你,你坐著歇息。”楊華忠繼續說。
並俯身將食盒塞到繡紅手裡,“和你娘一塊兒吃。”
繡紅忙地搖頭,“不不不,三爺爺,我和娘帶了乾糧的,好幾張餅呢……”
楊華忠摸了摸侄孫女的頭,“你娘身子不舒服,得吃點熱乎的,你還是個孩子,正長身體,吃粥吧,還有炒雞蛋呢,你三奶奶炒的。”
這些東西,擱在平時,對繡紅來說那是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的。
為啥?
因為她跟繡繡一樣啊,都是被楊永進和曹八妹捧在手掌心裡長大的,從小到大,家裡啥時候缺過吃穿呢?
可是這會子在山上啊,幹了一上晝的活計,人是真的餓了。
有了這稀飯炒雞蛋和香辣蘿卜丁,帶來的冷烙餅頓時就不香了哦!
所以繡紅還回去的動作遲緩了許多許多。
曹八妹原本還想著謝絕楊華忠的好意,但繡紅的反應,讓她有點遲疑。
“三叔,你把食盒給了我們,那你自個吃啥呢?豈不是要餓肚子?”她問。
楊華忠敦厚一笑,“放心吧,我帶的多著呢,你三嬸啊恨不得把整個灶房都讓我帶過來!”
楊華明也說:“對,八妹你就收下吧!”
曹八妹欠身,很虛弱的說:“多謝三叔照顧……”
楊華忠擺擺手,正準備帶著大家離開,好讓曹八妹母女吃粥,休息,然後,聽到有人喊:“三爺爺,四爺爺,嶽母,三叔,四叔……”
聲音洪亮渾厚,這一喊,喊得整片山頭都能聽到。
“大姐夫?”
繡紅第一個看到來人。
接著,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來人,可不正是李偉嘛!
好家夥,李偉拿著扁擔,夾著草繩,鐮刀,另一手還拿著食盒。
跑得滿頭熱汗,氣喘籲籲。
“小偉,你、你怎過來了?”曹八妹看清來人真的是自己的大女婿,眼中露出幾分驚喜。
李偉跟眾人打過招呼,後又認真回答曹八妹的話:“我上晝原本就打算過來的,結果身體有點不舒服, 繡繡攔著沒讓我出門。”
“這不,吃過晌午飯感覺好些了,就過來了。”
“你這孩子,身體不舒服就該躺著歇息啊,怎還跑這裡來受累?”曹八妹問。
李偉卻笑著,很無所謂的,繼續用渾厚洪亮的大嗓門說:“沒事的嶽母,我能扛得住,再說了,嶽父不在家,小舅子又年幼,家裡沒個男丁在,我也不放心,必須得來看看!”
這話說的……
一下子就說到了曹八妹的心坎坎裡去咯!
當下,打量著面前這高高大大壯壯實實的大女婿李偉,曹八妹真是倍兒有面子啊,就連頭,都沒那麽痛了。
繡紅則是暗暗蹙眉,並將臉扭到一邊去,壓下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不屑。
至於旁邊的楊華忠楊華明楊永智他們,甚至附近的其他村民,在聽到李偉的這番話,一個個那表情都變得奇怪。
這大女婿說的話,怎聽著像那麽回事兒,又挺不像那麽回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