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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家村。

　打發了孩子們去外面耍，鄭大嫂坐回了灶膛口，望著灶膛裡的火眯起眼好像在琢磨啥。

　鄭二嫂則是舔著剛吃過點心的口舌，還殘留著一絲甜潤。

　“哼，這小姑子啊嫁了人，別的不見長，哄咱公婆的手段倒是見長了。”

　鄭二嫂滿臉的不屑，接著又說:“帶兩包點心把老的小的給哄得眉開眼笑，咱夾在中間的就得乖乖貼補她雞蛋米糧，嘖嘖，羊毛出在羊身上，到頭來割的還是咱的肉啊！”

　鄭大嫂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改觀，頓時煙消雲散。

　她也往地上啐了一口，正要數落鄭小琴玩手段，這時婆婆鄭母進了灶房。

　老太太黑著一張臉，那眼睛跟刀子似的，進來後在妯娌兩個身上一通剜，妯娌兩個嚇得一個賠笑，另一個趕緊垂下頭，淘米的淘米，掐菜的掐菜。

　鄭母把手裡的一刀五花肉重重丟在案板上，發出噗通一聲悶響。

　兩個媳婦再次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到案板上那刀五花肉，頓時眼睛都亮了。

　“娘，這哪來的肉啊?”鄭二嫂搶著問。

　鄭母白了二媳婦一眼:“你說呢?”

　“咱爹去稱的?這麽多肉得四五斤吧?那得多少錢呀?”鄭二嫂又問，已經大半個月沒沾葷腥了，真的是又激動又心疼啊。

　“有的吃就吃，想那麽多不嫌累啊?”鄭母沒好氣的說。

　轉而又跟大媳婦說:“這肉是你妹子帶過來的，專門過來探望她大哥，還有藥材。他們不是過來打秋風的，你們可別把人給看扁了！”

　鄭母把話說的這麽直白，鄭大嫂聽得面紅耳赤，下意識就想去東屋瞅瞅都是啥藥材。

　這時，鄭母又吩咐了:“你們妹子帶了那麽多東西過來探病，怎地也要留他們吃頓飯，你們把這肉給燒了，一半紅燒一半肉丸子湯。”

　鄭大嫂還沒表態呢，

鄭二嫂已經再次搶著點頭:“好好好，娘你放心吧，保證燒頓豐盛的飯菜來招待妹妹妹夫他們！”

　鄭母看了二媳婦一眼，鼻孔裡哼了聲，轉身離開了灶房往西屋那邊去了，她得接著去看外孫女，還憋了一肚子話跟閨女說呢！

　鄭母前腳剛走，後腳鄭二嫂就拎起那刀五花肉在眼前細細打量，邊看邊嘖嘖誇讚。

　“這肉可真好啊，三分肥七分瘦肉，用來做五花肉再好不過了。”

　“婆婆叫咱也做些肉丸子，孩子們喜歡吃。”鄭大嫂也走了過來，伸手欲接過肉去操作。

　鄭二嫂卻將肉藏到身後。

　“大嫂，別急嘛！”

　“弟妹，你……幾個意思?”

　鄭二嫂探了個頭往灶房門口瞅了兩眼，確定沒人過來，趕緊把灶房門關上，又將鄭大嫂拽到灶膛口。

　“大嫂，我有個主意……”

　鄭二嫂湊到鄭大嫂耳邊一陣嘀咕。

　鄭大嫂聽得眼珠子都瞪圓了，“啥?二弟妹，那樣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這麽多肉呢，咱一人藏一塊帶回娘家去吃，公婆那邊察覺不出來的！”鄭二嫂又說。

　是的，剛才她提議妯娌兩個一人切一斤肉先藏著，反正兩個人的娘家路不遠，鄭大嫂是在鄰村，鄭二嫂就在本村。

　待會把那一斤肉帶著，夜裡回娘家孝敬娘家爹媽，自個在娘家人面前也倍兒有面子不是?

　“這肉雖說有四五斤的樣子，可咱一人拿走一斤，就只有三斤不到。”鄭大嫂盯著那刀肉，滿臉猶豫和糾結。

　“三斤肉，咱這十二三張嘴吃喝，我怕端上桌不夠吃，也不好看，到時候公婆要懷疑咱，若是被找出來，這臉子就沒地兒擱了……”

　“大嫂你傻呀，我不說你不說，哪個曉得?”

　“這……”

　“大嫂，你想想你娘家老娘，你那幾個弟妹都兩三個月沒給她買過肉了吧?你拿了這一斤肉回去做個孝順閨女，你娘也能開個葷念句你的好啊！”

　鄭二嫂清楚鄭大嫂娘家的情況，幾個弟媳都不是省油的燈。

　分家後把老娘攆到了一間破屋子裡住，可憐死了。

　這一斤肉帶回去，再帶半斤麥子粉，搞點酸菜啥的，夜裡能給老娘包一頓實實在在的肉餃子讓老娘吃到盡興。

　“行吧，你做主就是了。”

　得到了鄭大嫂的應允，鄭二嫂頓時活泛起來，哼著小曲兒操起刀子一頓操作。

　紅燒肉不顯個頭?

　沒事兒，肉切小一些，多擱點土豆塊進去濫竽充數。

　至於肉丸子就更好整了，家裡別的不多，紅薯粉還是有的。

　搓肉丸子的時候多往裡面擱紅薯粉，不就行了嘛！

　……

　妯娌倆火力全開，晌午飯點的時候，妯娌兩個把菜擺到了桌上。

　滿滿當當兩大盆菜，一盆是紅燒肉燒土豆。

　一盆是酸菜肉丸子湯，

　堂屋裡頓時香得不行，勾得幾個孩子全都沒心思玩了，紛紛扒著桌子邊張望邊流口水。

　除了不能下地的鄭家大哥，其他人都坐到了桌邊。鄭母看了幾眼桌上的菜，又拿起筷子撥拉了幾下，臉頓時就黑了。

　鄭大嫂不敢直視婆婆的眼，埋下頭假裝給孩子夾菜……

　鄭二嫂則轉身溜進了灶房去給大夥兒端飯去了……

　鄭母嘴巴動了動，眼瞅著就要罵出聲，桌子底下鄭父踩了下她的腳，衝她搖頭示意她不要點破。

　鄭母咬咬牙，又閉了閉眼，才生生把這口氣給吞下去。

　然後拿起大杓子給鄭小琴碗裡舀肉丸子。

　鄭小琴卻捂住碗躲開，“娘，我在家裡吃過了，就惦記娘家的酸菜。”

　鄭母又勸了幾回，鄭小琴打定主意不接肉，鄭母沒轍，隻得隨她。

　鄭父，鄭二哥則陪著薑先俊喝酒。

　男人們菜不菜的不重要，有酒就行。

　幾個孩子搶著往自個碗裡舀肉丸子，然而，咬了兩口後紛紛嚷嚷起來，“這肉丸子不好吃！”

　“怎不好吃呢?肉丸子可好吃了，來，多吃些。”鄭母故意當著兩個媳婦的面給孫子孫女們夾肉丸子。

　孩子們卻使勁兒搖頭，“味兒不對，不是肉，粉嘟嘟的……”

　“哼，粉嘟嘟的……”

　鄭母冷笑著，去看兩個媳婦。

　兩個媳婦都埋著頭扒拉碗裡米飯，裝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