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對，晴兒說的在理，”大孫氏附和著道，“梅兒啊，這華勝婆娘明擺著就是來激怒你的，你要是真的氣壞了身子那就是中招了，好了不氣了啊，回頭我給你送一副豬肝熬湯，生氣傷感，給你吃點豬肝補補你的肝！”

　面對著大家的關心，楊華梅心裡舒服了很多。

　“娘，我爹，還有四嬸呢?”楊若晴環顧四下，這才終於留意到本該出現在這裡的兩人，這會子竟都不在。

　孫氏說:“你爹和你四嬸都在華勝婆娘那邊，她也落水了，也得過去安置下，不然這麽冷的天，凍也得凍死！”

　楊若晴突然靈機一動，“你們照顧我姑，我也去那邊瞅瞅。”

　“啊?他們在就行了，你去做啥呀?”孫氏擔心楊若晴這小暴脾氣待會沒控制住要打華勝婆娘。

　結果楊若晴笑著說:“我去攔著四嬸，她那小暴脾氣我怕她會控制不住打華勝婆娘，我去拉架呢！”

　“晴兒，你該不會是要過去拉偏架吧?”大孫氏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楊若晴目光閃爍，笑著反問大孫氏:“大舅媽你這話問的，跟華勝婆娘打架的人是我姑姑，現在我姑姑在這兒烤火，都打不起來啦，我還拉哪門子偏架呢?”

　大孫氏擺擺手:“我跟你開玩笑的呢，你快些去吧！”

　楊若晴臨走前又問楊華梅:“姑姑，你可有啥話想讓我帶給華勝婆娘的?”

　楊華梅咬牙切齒，“你告訴她，叫她給我等著，回頭我還要跟她算帳！”

　老楊頭在一旁聽到這話，連連搖頭，“行了行了，一個女人家，學男人打來打去的像啥樣?”

　“還有晴兒，你姑說的是氣話，你可別真的把這話傳到！”

　面對老楊頭的叮囑，楊若晴嘻嘻一笑:“爺，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老楊頭正要開口，楊若晴笑著道:“沒錯，我正是那種人！”

　然後，她又跟楊華梅那打了個響指:“我先過去啦，姑姑放心，話一定帶到！”

　楊華梅點頭，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要將自己的怒氣讓楊若晴也一並捎帶過去，好讓華勝婆娘感受到這份威壓。

　老楊頭卻黑了臉，“看看，看看，又一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

　然而，楊若晴早已一溜煙跑遠了。

　楊華勝家的小院子裡。

　照例這院子前面圍了一圈前來看熱鬧的人，院子裡面傳出吵嚷聲響的不是華勝婆娘睡覺的屋子，而是她家的灶房。

　此刻是下晝，村裡人家基本都已吃過了晌午飯，然而華勝婆娘家灶房的煙囪裡卻汩汩冒出炊煙。

　看來人不在床上裹著，是在灶膛口烤火了。

　楊若晴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撥開其他看熱鬧的人群，徑直進了院子往灶房去。

　灶房門口，楊華忠和長根，還有幾個老楊家本家的男人都圍在那門口商量著什麽。

　楊若晴先是來到他們跟前，跟他們幾個長輩挨順打了個招呼，然後詢問楊華忠裡面的情況。

　“怎不搞去床上裹著呢?”楊若晴問。

　楊華忠說:“屋裡連個火盆子都沒有，何況那床被她回來換衣裳搞得都濕了，沒法躺，還不如在灶膛口更暖和。”

　楊若晴點點頭，“爹，那你們現在跟這是在商量啥?”

　楊華忠說:“我們派了人去請旺生過來給她瞧瞧，省得落下了風寒，此外，我們還在商量要不要派人去縣城把她兒子喊回來服侍她。”

　看她這個情況，八成不可能那麽快生龍活虎了，楊家的那些本家親戚和朋友在楊華勝接連兩次犯錯之後，都漸漸跟她家疏遠了往來。

　而且華勝婆娘也不太會做人，左鄰右舍也不可能有熱心人會過來照顧她，這會子裡面是楊華忠他們臨時喊了劉氏，桂花等幾個婦人過來搭把手，等到待會人散了，華勝婆娘就剩一個人。

　聽到楊華忠這番話，楊若晴覺得可以。

　“那就派個人去縣城喊她兒子回來伺疾唄，反正今個都臘月二十六了，不怕耽誤功夫。”楊若晴說。

　何況前陣子楊華勝偷盜被抓，這母子兩個為了把楊華勝撈出來，變賣家裡的東西拿去縣城打點關系，她兒子往返縣城和家裡好幾趟了，要耽誤功夫也早耽誤了。

　楊華忠臉上露出一抹為難。

　“又怎啦?”楊若晴不解的問。

　這回，長根代替楊華忠做了回應:“我們隻曉得她兒子在縣城一個大戶人家做幫工，卻不知具體在哪戶人家，問她吧，她又堵著氣死活不說，張口閉口就是讓她死了算了，這可真是讓人頭痛。”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這是拿死活來要挾誰呢?太高看自己了。

　“要是換做平時，她要死要活咱管不著，可這當口剛好是跟你姑吵嘴打架落水……”

　楊華忠把楊若晴拉到一邊去，壓低聲說出自己的顧慮。

　“她要是趁著這個當口死了，別人會戳你姑的脊梁骨，對咱老楊家的聲譽也不好。”他又說。

　楊若晴一琢磨，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那好辦，這當口她就算想死咱也得攔著，這樣吧爹，她不告訴咱她兒子的詳細地址，可咱曉得她自個娘家在哪呀，派倆人去躺她娘家，叫她娘家哥嫂過來伺候幾天！”

　“人家這大臘月的怎樂意！”楊華忠直接搖頭，拒絕這個提議。

　“更何況上回楊華勝夥同外面的偷盜團夥偷竊十裡八村的事爆開後， 她娘家人覺得丟人，早就跟她不來往了，前陣子他們母子倆為了籌錢撈楊華勝出來，跑去娘家借錢，結果被娘家趕出來了，這當口娘家人怎可能還願意過來伺候她?那不可能！”

　楊若晴抿嘴一笑，“這世上沒啥是不可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手腕一翻，掌心直接出現一錠銀子，“有這個，別說她娘家人，咱村估計都有不少人搶著來伺候她，所以，只要咱不答應，她想死想甩鍋給我姑和我們老楊家，都不能！”

　……

　楊華忠親自去安排那件事去了，楊若晴則進了灶房。

　灶房裡，劉氏和桂花幾個婦人簇擁著華勝婆娘躲在灶膛口，灶膛裡的火勢極旺，塞的都是硬柴，燒的劈裡啪啦，火光映照在幾個婦人的身上，臉上。

　劉氏和桂花她們被映照得紅光滿面，而華勝婆娘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則異樣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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