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爹娘在眾人的指責和奚落聲中,狼狽逃回了孫家溝。
看熱鬧的人散了,楊若晴和孫氏她們則來了孫家。
經過今天這件事,老孫頭那邊肯定大受打擊,她們不放心,得去好生安撫下。
孫家,老孫頭坐在自己屋子裡的一張藤椅上,沉默的抽著旱煙。
旱煙抽到嗆了,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爹,你少抽點吧,今個從先前到這會子,都抽了快一袋子煙絲了。”大孫氏站在一旁,擔心不已。
老孫頭根本不看大孫氏,咳完了,接著又把煙絲兒重新裝上,點火,吧嗒著抽起來,煙圈都不見他吐出來,好似全都吸到肺裡去了那般。
大孫氏勸不住,隻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後的孫氏和楊若晴她們。
孫氏憂心忡忡的來到老孫頭跟前蹲下身來,“爹……”
孫氏才剛叫了一聲,自己的眼淚就忍不住滾落下來。
這也是沒法勸人了,隻得楊若晴上陣。
楊若晴走到桌邊,泡了一碗蜂蜜水端到老孫頭跟前。
“嘎公,別抽悶煙了,喝碗蜂蜜水來慶賀下,今個是個好日子。”她道。
好日子?
老孫頭終於有了反應,撩起眼皮子詫異的看著楊若晴,就連大孫氏和孫氏都懵了。
“好日子?”老孫頭苦笑,搖了搖頭。
今日,他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了跟堂兄家決裂的話了,這叫好日子?
楊若晴微微一笑,道:“嘎公,你今日當真眾人的面,大義滅親,站在正義和道理這邊,果斷拒絕包庇那種沒有品行和下限的親戚,你今日的決定,不僅讓鄉親父老們對您刮目相看,更是讓外孫女震驚,敬佩啊!”
楊若晴說得真摯,清澈的目光中灌滿了由衷的佩服和敬重,這讓老孫頭也愣了。
今個……自己當真這麽出了一回風頭?
楊若晴順勢接下老孫頭手裡的旱煙杆子,遞給孫氏,而後把蜂蜜水放到老孫頭的手裡。
“嘎公,您今日真的讓我震懾到了,啥叫一家之主的威嚴,啥叫當家人必備的明辨事理和果斷決定的能力,晴兒真的從您身上學到了太多的東西。”
“嘎公,您如果再年輕二十歲,我都忍不住要推薦你去棠伢子他們軍中當差了,就您這樣幫裡不幫親,永遠站在道理和道德這邊的,去了軍中教導那些小兵們,保證讓他們熱血澎湃,打仗的時候衝在前面!”
是人都喜歡聽好話,尤其是被自個外孫女這麽一番誇讚,老孫頭心裡的鬱悶之氣消散了幾分。
“嘎公,您喝幾口蜂蜜水,潤潤嗓子。”楊若晴又道。
老孫頭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手裡的旱煙杆子不知何時被換成了蜂蜜水。
老孫頭喝了一口,甜滋滋的,確實讓乾燥生疼的嗓子舒服了幾分。
“晴丫頭,你有心了。”他道,目光又掃過面前的兩個閨女。
小閨女眼淚嘩啦啦的流,這就不提了,她生來就是綿軟的性子。
而潑辣的大閨女此時也是紅了眼眶,滿臉的擔憂。
老孫頭輕歎口氣,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啥,扛得住,我就是替你們大伯寒心。”
大孫氏蹙眉。
“這趟他們回去,指不定要跟大伯那如何編排咱呢,指不定惡人先告狀,說是咱的錯,挑撥爹你和大伯的關系。”大孫氏道。
老孫頭苦笑:“我不在乎別人的挑撥,我也不在乎他們回去如何編排我,我就是為你們大伯寒心,一輩子收養這個一個義子,搞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習性!”
大孫氏等人都不說話,一個個都跟著寒心。
楊若晴也沒出聲,對大嘎公家的事情,她從前聽嘎婆說過。
大嘎公年輕的時候是個浪子,沒娶上媳婦,人到中年的時候突然想好好過日子,收養了一個被人遺棄的男嬰。
含辛茹苦的把那個男嬰拉扯大,還給他娶了媳婦,生了個孫女,便是如今的翠兒一家三口。
實指望能養老送終,把孫家這姓給傳下去,可是這個義子不省心,啥都被媳婦牽著走。
而媳婦又是個心術不正的,母女兩個是想一出是一出,各種正常人不做的陰招她們母女都敢想。
“從前他們對你們大伯孝順,一方面是因為你們大伯身子康健,能跑能走路,再者便是因為咱家這邊的緣故,”老孫頭繼續道出自己眼下所擔憂的事。
“他們曉得咱家在意你們大伯,所以想要得到咱家的接濟,他們勢必就要討好你們大伯,”
“可今日鬧成這樣,我擺明了態度,我真擔心他們回山後會把這火氣撒在你們大伯的身上啊,如今你們大伯上了年紀,身子骨大不如從前了……”
聽到這話,孫氏頓時緊張起來:“天哪,要是他們當真對大伯做出打罵的事兒來,可怎整啊?咱在這裡,鞭長莫及……”
大孫氏也是一臉的懊惱:“他們兩個是畜生, 這回咱斷了他們的念想打發他們走了,他們要是該對大伯怎樣,我就去找他們算帳!”
老孫頭看了大孫氏一眼,苦笑道:“你找他們拚命了又能怎樣?你大伯不還是該受的委屈都受了麽?”
“不瞞你們,我對翠兒爹娘這兩口子的所作所為早就看不順眼了,之所以一直隱忍著沒發作,主要還是看在你們大伯的面子上。”
“今個也實在是他們兩個在院子門口鬧得太過了,竟然還想把鄉裡鄉親引過來逼咱就范,我當時在那個火氣頭上直接就撂了狠話。”
“如今這狠話撂完了,我是暢快了,接下來就是擔心你們大伯了,但願他……哎!”
老孫頭和大孫氏孫氏都陷入了濃濃的擔憂之中,隻盼著翠兒爹能夠看在這麽多年大伯對他的養育之恩的情分上,不要過分為難老人家。
但這種渺茫的希望,實在是不靠譜。
尤其是將這種希望寄托在翠兒爹那種人身上。
那種人很窩囊,又沒主見的,而有主見的是翠兒母女倆。
至於那母女倆,卻是可以六親不認的主兒,大伯往後日子真的要不好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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