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沒有生兒育女不太懂,如今自己兒女雙全,又經歷過辰兒丟失的悲慘遭遇,所以楊若晴更能理解那種父母找不著孩子的心情。
當然了,像許大奎那種披著人皮的畜生爹除外哈。
而且,這雖然是大正月,大家都喜氣洋洋,一團和氣的過年,卻不代表一切邪惡勢力就此冬眠了。
小偷照樣偷東西,壞人照樣為非作歹,這小女孩倘若遇上人伢子或者拐子,那就糟糕了。
再者,當年的小花小朵也是這麽大的時候離家出走,結果被人伢子賣到了湖光縣的龐大善人那裡,差點就成為了黑蓮教的祭品。
一想到這些,楊若晴就要開口幫她找爹娘,這時,身後傳來了婦人焦急的呼喚聲。
“二丫,二丫你在哪?二丫……”
身後的街道上快步過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渾身的補丁加破洞,頭髮也不曉得多久沒洗了,整個一看就是乞丐婆。
石獅子後的小女孩像小兔子一樣躥了出來,直奔那個婦人跑去。
“娘,我在這兒呢!”
聲音清脆又好聽,一頭就扎進了婦人的懷裡,小手緊緊抓著婦人殘破的衣裳,似乎這就找到了港灣。
“二丫,你別再一個人跑出來了,娘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你爹和你叔叔你舅舅他們也都急壞了,大家分頭去找你了呢……”
婦人俯下身來仔細抓著小女孩的小手柔聲說著。
被叫做二丫的小女孩道:“娘,我怕弟弟沒奶水喝會餓到,就出來給娘找吃的呀,娘吃上東西了,弟弟就有奶水了,就不會像爺爺那樣餓死了……”
婦人抬手摸著二丫的小腦袋,眼底都是辛酸和感動。
“娘不餓,娘有吃的,走吧二丫,咱回去。”婦人拉起二丫要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大嫂子,請留步。”
婦人轉過身,看到一個穿著不是很華貴,但卻很工整也很體面的年輕女子朝自己走來。
年輕女子的雙手李端著一隻兔毛手捂子,身上裹著披風,披風毛絨絨的,一看就很厚實暖和。
要是這披風我也能有一件,閨女和兒子也能在天橋底下睡個暖和一點的覺了……
婦人有點走神了,是二丫拽了拽她的手,才讓婦人猛地回過神來。
“妹子,你叫我?有啥事兒啊?”婦人看著已走到近前的楊若晴,有點怯生的問道。
楊若晴溫和一笑,指著二丫道:“是這樣的,先前我和我夫君趕車打這兒經過,你閨女突然從斜側裡跑出來,幸好我夫君及時勒住韁繩才沒有撞到……”
楊若晴話還沒說完,婦人的臉色就嚇白了。
她趕緊蹲下身扶著二丫,將她上下打量著,緊張的問著:“二丫,你有哪裡痛不?摔到了沒?哪裡難過趕緊跟娘說啊……”
二丫搖搖頭,“我沒有撞到,也沒擦到,更沒有摔到,我跑得飛快,我可是飛毛腿哦!”
聽到這話,婦人松了一口氣。
二丫接著道:“不過,這叔叔的馬車卻差點翻了,方才那馬兒的一雙前蹄都豎到天上去了呢,好可怕呀!”
聽到這話,婦人眼前浮現出了當時的場面。
她的臉更白了,站起身來,看向楊若晴的目光帶著慚愧:“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
楊若晴擺了擺手,微笑著道:“沒事兒,我們這不是也好好的嘛。是這樣的大嫂子,我先前問孩子怎一個人跑出來了,家在哪裡,我們送她回去,可她說家沒了……”
婦人看了眼摟在懷裡的二丫,唇角露出一絲苦笑,卻沒說話。
楊若晴又道:“我看你們這穿著不是很好,說話的口音也不像是咱望海縣一帶的,你們是不是外地過來的啊?”
被問到這個,婦人的目光閃躲了下。
“額……嗯,差不多吧。”
她含糊其辭的回答,印證了楊若晴的猜測,也傳遞出一種不想多說的意思。
楊若晴也不多問,不想強人所難。
“大嫂子,你們等一下。”她招呼了聲,轉身快步回到馬車旁,探身鑽進了馬車。
很快她就下來了,臂彎裡托著一條羊羔絨的毯子,
“大嫂子,我也不方便多問啥,我就是看你家二丫這身上單薄,你把這毯子收下吧,回頭到家給她裹著,還是能保暖的。”
楊若晴來到這對母女跟前,把毯子塞到婦人的手裡。
然後又從毯子底下拿出兩包點心來,也一並塞了過去。
“這兩包點心你也帶回去,給二丫吃。”她道。
婦人看著臂彎裡沉甸甸的毯子,以及那兩包點心,愣在了原地。
等到她回過神來,楊若晴已經回到了馬車上,而駱風棠揮動起了馬鞭正要走。
婦人趕緊追上去,跟著馬車邊走邊道:“大妹子,咱萍水相逢,你給咱這樣的好東西可使不得呀……”
婦人在逃難來這裡之前,在老家雖然只是小鎮上的普通居家婦人,但從前家底也是有一些的。
至少在鎮上算得上是大戶,這種羊羔絨的毯子從前也是用過的。
這樣一床八成新的羊羔絨毯子,通常是條件好的大戶之家放在馬車上,以備不時之需的。
換句話說,用的少,但質地好,最起碼得三四兩銀子才能買到這樣一條。
車廂裡,楊若晴撩開簾子露出一張笑臉:“也不是啥好東西,就當是給二丫壓驚的,大嫂子你要是不想給她蓋,就裁減了給二丫改成一套棉衣棉褲吧,等把這冬天挨過去就好了。”
聽到楊若晴這話,婦人便遲疑了。
“那點心你拿回去吧,我們怎能又拿穿的又拿吃的呢……”她又道。
楊若晴還沒來得及開口,緊跟在婦人身旁的二丫道:“娘,點心能不能讓我吃一塊再還給這位姨娘?我好餓……”
後面三個字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卻讓聽到的人心裡難受的一緊……
駱風棠再次停下了馬車,因為他有感覺,就算他不主動停下來,楊若晴也會喊他停下來的。
果真,當他的馬車停下,楊若晴便從車廂裡再次探身出來。
“大嫂子,這點碎銀子你拿去給二丫買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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