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飯擺上桌的時候,楊若晴感覺自己的眼睛不夠看,嘴巴不夠使,肚皮不夠大了。
這滿滿當當一桌子的菜,有她從小到大一貫吃到的家常菜,有她最愛的菜,有孫氏最拿手的菜,
除此外,還有一些孫氏從外面學回來的菜。
炒菜,蒸菜,燉菜,燒菜,涼拌的,鹵的,甜的鹹的酸的辣的,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
“娘,這一桌飯菜,簡直比年夜飯還要豐盛啊!”楊若晴驚歎道。
孫氏笑得眉眼彎彎,眼底盡顯慈愛。
“你過生辰嘛,怎地也要好好慶賀下。”孫氏道。
楊華忠也開心的對一桌子的兒女,媳婦,女婿,外孫女道:“從前家裡窮,尤其是沒分家的那些年,家裡三個孩子生辰,因為大安和小安是男娃,晴兒奶才準許在生辰當天煮一隻雞蛋。”
“晴兒因為是女娃,是沒有那個待遇的,有一回我還記得,是大安郭勝晨吧,煮了一隻雞蛋,”
“大安偷偷拿回屋子裡來,把蛋白剝給晴兒吃,蛋黃給小安吃,他自個一口都沒吃到。”
“後來這事兒被晴兒奶曉得了,好一頓訓,打那以後,大安和小安過生辰也就沒有水煮雞蛋吃了。”楊華忠道。
身為一個男人,三個孩子的爹,本應讓孩子們過上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可是自己卻那麽沒用,連一隻水煮雞蛋都沒法讓孩子吃上。
雖然時隔多年,可如今回憶起來,楊華忠還是滿面愧色。
楊若晴問道:“爹,你說的那件事,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啊,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是不是還是個傻的?”
楊華忠想了下,點點頭,“那會子你好像才十歲,跟寶寶差不多大,大安六歲,小安兩歲,小安就跟峰兒這般大,剛學會走路,還走得不是太穩。”
楊若晴捂著嘴笑了。
“爹,若是我沒說錯,那當口大安懂事,心疼我和小安,把蛋白和蛋黃分給我們兩個,”
“我估計當時瘋傻又貪吃的我,不僅一口吃下自己的蛋白,還要去搶小安的蛋黃,對不?”她問。
楊華忠怔了下,“這個……還搶了嗎?我當時不在邊上,在外面乾活,是回家後你娘他們跟我說才曉得的。”
楊華忠將問詢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孫氏身上,孫氏坐在那裡淡淡的笑著,眼中也是帶著追憶。
聽到這話,孫氏撩起眼皮子,看了眼楊若晴,“還真是被你給猜對了,你當時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就去搶小安的那份,姐弟兩個搶得哇哇的叫,小安哭了,這才驚動了你奶。”
“因為當時你瘋病還沒好,你奶罵你也是白搭,於是你奶就把火氣撒到大安頭上,往後都沒給過他水煮雞蛋,小安也沒有。”
眾人聽完孫氏這番話,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一直安靜坐在那裡的大安。
駱寶寶忍不住為大安打抱不平起來:“大舅舅,你可真好,這麽無私,只是可惜我娘這個做姐姐的卻不懂事,還坑了你。”
大安溫和一笑:“不坑,是大舅舅樂意的。”
“要麽就姐弟三個都分食幾口雞蛋,要麽就都不吃,讓我一個人吃獨食,我寧可不吃,生辰不過也罷。”他又道。
楊若晴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大安的手。
“弟,一切盡在不言中哈。”楊若晴道。
當著一眾人,甚至當著駱風棠的面,大安神色坦然的反握住了楊若晴的手:“姐,你什麽都不用說,弟弟都懂。”
若是時光重來,他還是樂意守護著那個傻姐姐的。
看到這姐弟兩十指緊握,桌邊的人不僅沒有誰覺得有半分違和,或者要避諱的,相反,大家都被觸動了。
小花端出來一大碗水煮雞蛋,放到楊若晴的面前:“姐,吃雞蛋,生辰的壽蛋,吃了長命百歲!”
楊若晴收回手來,遞給小花一個感激的笑容。
在大家夥兒的簇擁下,壽星楊若晴親手剝了雞蛋殼,吃了雞蛋,然後壽星又挨順的給桌上的其他人遞過去雞蛋,好讓其他人也沾沾壽星的福氣。
駱寶寶看著這一切,很是羨慕,喊著道:“爹,娘,等到三月我過生辰的時候,也要這樣弄!”
不待楊若晴和駱風棠回應,孫氏搶著應下了。
“十周歲可是一個大生辰呢,到時候嘎公嘎婆來給你做,咱做得比你娘這個還要熱鬧,喜慶,好不好?”孫氏問。
駱寶寶歡呼,“好耶,太好了,我巴不得回去睡一覺,明個睜開眼就是我的生辰呢!”
“我還巴不得天天都能過年,過生辰!”
這孩子氣的話,把眾人再次逗笑了,大家紛紛抬起筷子,彼此招呼著吃菜,喝甜甜的糯米酒和果子酒。
最後,小安和駱寶寶一塊兒搭檔,表演了一出雙簧。
駱寶寶站在前面,小安蹲在她身後,駱寶寶唱著歡快的兒歌,小安的手從後面伸出來給她伴舞。
滑稽,又可愛,新穎的構思,帶給大家全新的看點,將堂屋裡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然後,大安也來了興致,讓小花回屋去取來了他的笛子,為楊若晴吹奏了一曲古風古曲。
小朵是說了個笑話,別人還沒開始笑呢,她自個就笑得快要岔氣了。
眾人於是都跟著笑起來,不是被那笑話逗的,而是被小朵的樣子給弄笑得。
小花沒啥才藝,送上了親手繡的荷包給楊若晴做禮物。
最後就是楊華忠和孫氏了,兩口子不僅給楊若晴從頭到腳準備了衣裳鞋襪,還包了一個沉甸甸的紅封塞給楊若晴。
楊若晴笑著道:“今個這做個小壽辰可真是賺大發了啊,吃好喝好娛樂好,收了一堆的禮物,最後還接到一個這麽厚重的紅封,我發財啦!”
孫氏笑著道:“傻閨女,這一年過一回生辰,是應該的。”
楊若晴笑著點點頭。
……
“呀,今夜怎這麽熱鬧啊?搞得比過年還要熱鬧啊!”
劉氏的大嗓門突然在堂屋門口響起。
“四弟妹,你來啦?呵呵,今個是我家晴兒的生辰呢,這不,他們小三口在我這吃夜飯,剛吃完。”孫氏熱情的起身相迎。
楊若晴他們也都微笑著朝劉氏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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