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啥我瞅見我前頭進來的那兩個女人能上二樓去挑?”許大壯不服氣的問。

夥計笑了:“人家楊掌櫃可是我們這裡的主顧，也是我們掌櫃的朋友，她們上去是我們掌櫃邀請的！”

“楊掌櫃?我瞅著有個才十七八歲的樣子，哪門子的掌櫃喲！”許大壯故意道。

這夥計可是很崇拜楊若晴的，他家裡有個親戚剛好在楊若晴的天香樓當差，夥計一直想跳槽過去。

聽到許大壯這話，夥計漲紅了臉趕緊糾正道:“楊掌櫃是走在前頭的那個，人家本事可大著呢，跟在後面的是她娘家弟妹，你懂個球?到底買不買衣料?買就去大堂挑，不買就別擋這樓梯口！”

許大壯氣得差點朝那個夥計臉上啐了一口，咒罵了一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轉身憤憤出了布莊，蹲在布莊外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等著，心裡卻在琢磨著夥計口中的信息。

他可不曉得這個楊掌櫃是做啥的，不過卻曉得小花的夫家應該姓楊，跟這個楊掌櫃是姑嫂弟妹的關系。

……

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對於在布莊二樓雅室內喝茶吃點心順便挑選布料的楊若晴和小花來說，不過是很短暫的一陣，而對於在外面寒風中蹲守的許大壯來說，這可就是度日如年了。

臘月，九天，身上穿的棉衣棉褲都是舊的，補丁加補丁，藏在鞋子裡的襪子更是大洞套小洞，渾身都鑽風。

他一會兒抱著膝蓋蹲著，腿腳酸麻了就站起來，搓著手跺著腳來回的走動，嘴巴往手裡呵著氣兒，去揉凍得通紅的耳朵。

眼睛卻一直盯著布莊的大門出口處，等著楊若晴她們出來。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也過去了，一個時辰又過去了，楊若晴和小花一直沒有出來。

“娘希匹的，這女人逛鋪子真是事兒多，還不出來，難不成還要布莊掌櫃留晌午飯不成?”

許大壯罵罵咧咧著。

兩個時辰過去了，已經到了晌午飯點，街道上的人漸漸少了起來。

許大壯凍得渾身都快要沒知覺了，這其中又跑去附近的角落裡撒了兩泡尿，再跑回來，一咬牙打算硬闖布莊。

剛好布莊的另一個夥計從裡面出來。

許大壯心生一計趕緊迎了上去，“那啥，小兄弟，我是楊掌櫃的親戚，楊掌櫃她們去二樓挑衣料怎還沒出來啊?”

小夥計陡然被許大壯這話一詐，脫口就道:“楊掌櫃一個時辰前就走了啊！”

“啥?我一直蹲這裡沒見著人啊！”許大壯驚愕。

小夥計道:“從別的門走的，她是我們這裡的大主顧，要的東西多，我們掌櫃的親自送東西上了馬車，怎，你是她親戚你不曉得?”

看到許大壯陰沉著臉，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小夥計冷靜下來，打量著許大壯這一身穿戴，起了疑心。

“你到底是誰?你蹲在我們布莊門口做啥?”小夥計警惕起來。

眼見著就要喊人過來的樣子，許大壯朝小夥計啐了一口:“我是你爹！”

然後，扭頭撒丫子跑了，氣得小夥計在那跺腳，恨不得把沾惹了許大壯口水的半邊手臂給砍了才好……

天香樓，楊若晴和小花都已經在準備吃晌午飯了。

幾天酒樓的生意好，但周大廚還是抽出空來親自給楊若晴和小花做了一道羊肉粉條鍋子，然後再配了一道青菜雞蛋蘑菇湯。

“晴兒，那我就不陪你們了，大堂那邊下了好多單子，我得趕著回大灶房去主事兒。”

周大廚跟楊若晴這笑著道。

十幾年了，周大廚從當初的壯年漢子，

到如今臨近五十歲的人了，發了福，兩鬢有了幾縷白發，但也手藝卻也更是爐火純青，楊若晴就是他的粉絲之一，最喜歡吃他做的菜。聞言她笑著道:“周大叔，你辛苦了，去忙吧，我和我妹子吃完也要趕著回去了，這年內大家都忙。”

小花也是微笑著點點頭。

周大廚離開後，雅室裡就剩下楊若晴和小花兩個，楊若晴把筷子給小花遞過去:“跑了一上晝，肯定餓了，來，敞開了吃，周大叔做的羊肉可好吃了，八角茴香去膻味，乾辣子和薑蒜提香，我每年冬天都要吃他做的羊肉火鍋暖身子。”

小花笑著道:“逛了一上晝倒不是很餓，先前布莊掌櫃給泡的那大麥茶倒是讓我喝得胃口大開。”

楊若晴道:“是啊，那大麥茶開胃，來，啥都不說了，吃吃吃。”

楊若晴直接夾了一塊大羊排放到小花的碗裡，然後自己也夾了一塊，兩個人面對面，也不顧及形象的吃了起來。

粉條也燉的軟硬適中，便吃邊吸，又香又辣，別提有多過癮。

“這會子姑姑他們應該也在吃晌午飯了吧?”小花邊吃邊問。

食不言寢不語那些規矩，對於她們來說是不存在的。

莊戶人家最喜歡的是啥?

就是一家人圍著桌子吃著熱騰騰的飯菜，拉著家常。

鄰裡之間也是一樣，端起一隻海碗往飯頭呼啦一堆菜端出去，大家夥兒挨著牆根底下蹲一排的吃。

彼此間關系好的，還會從對方碗頭撈一筷子菜過來嘗嘗味兒。

所以這會子，楊若晴和小花兩個也是邊吃邊聊，中間火鍋的熱氣升騰，吃得熱火朝天。

“應該是的，”楊若晴應道，“姑姑那隻三層食盒裡裝的是從家裡燒好的紅燒仔雞，先前又去瓦市，肯定買了其他的菜，這會子娘仨肯定湊在一塊兒正跟咱這樣呼啦啦啦的吃的起勁兒吧！”

小花道:“那必須的呀，姑姑最在乎的就是大白和小黑了，他們兩個在鎮上念書，一個月才能回家一趟，”

“不過，那兩小子的屋子裡，也是真的亂，吃的各種零食碎末子，換下來的髒衣裳和鞋襪到處都是，角落裡的一隻尿桶都快要溢出來了，都沒倒，地上也是髒得下不去腳……”

楊若晴的表情有點奇怪。

“花兒，咱正在享受美食的時候能不要提尿桶兩個字麽?有點煞風景耶！”她道。

小花愣了下，隨即笑了，“好好好，我不說，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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