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仙術一旦大成，唯一聖法祭出，則必是乾坤立定，生死立判，諸如仙古道凡那樣，不但威能恐怖，連施展的條件亦是艱難，甚至要以自身為獻祭方能施展而出，堪稱連至尊都要顫栗的禁法，恐怖無端。

然而這並不是說‘鬥’字秘對於白凡來說就是雞肋了，恰恰相反，其重要性並不比融仙術差多少。

因為融仙術，走的是仙道術法之路，融合所有仙術成就聖法，於肉身神通卻並無多大建樹。

而‘鬥’字秘卻可以完美彌補這個缺陷，它可以融合世間一切法，並不像融仙術那樣僅僅限於自身所創的仙術，肉身神通和別人的法也一樣可以融會貫通。

葉凡的天帝拳，就是如此創出的肉身神通。

黃泉九踏是白凡在這一道上做的一次類似嘗試，不過距離真正大成還很遙遠，但他很期待，自己將來將在這一途走出何種道路……

要知道，在仙古一紀，絕大部分帝皇至尊包括古神族的聖祖，都是肉身與仙法並重，仙道的至尊，每一尊在登頂時都必定擁有了一種強大的肉身血脈，譬如純陽道體、九陰玄體、不滅金身、如來聖體等等……幾乎沒有人能憑借一極踏上彼岸。

據白凡所知，唯一例外的是戰皇荒落，他是戰仙的始祖，據說戰仙三式便是他所創，一生不休仙術，隻練肉身神通，並以此打破桎梏，稱皇至尊，除他之外，再無人能做到如此，萬古無雙。

而且，以肉身踏上彼岸尚且有荒落這個特例，而拋卻肉身，以純元神證道的卻聞所聞問，可見仙道雖以仙術為重，肉身卻像是木桶中最短的那塊短板，不但不能缺少，還決定著在至尊這個境界的強弱。

這也是白凡期待三身合一，成就未來的他口中仙古最強戰體的原因。

片刻之後，白凡神思靜斂，雙目開闔的瞬間，淡然道:“我救你，是因為敬重‘薑太虛’這三個字，所以‘鬥’字秘我不白拿，便如先前約定以‘行’字秘交換吧。”

話音落下，神王微微一怔，他自忖和白凡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他最輝煌的時候與之並無交集，既然如此又何來敬重?他哪裡猜得到白凡敬重的是那個原著中一生白衣無敵的絕代神王，神城一戰，大戰群雄，一夜間，陣斬暗夜君王、三大活死人、十三絕頂大能等當世強者，蓋世神姿，令人無法不心生敬佩。

然而，周圍的薑家大能們卻管不了這麽多，立刻喜形於色，全都目光灼灼地望了過來，激動不已。

先前神王老祖傳白凡鬥字秘時，他們一來為了報恩，二來忌憚於白凡的實力，不敢說什麽，心中卻多少有些不願意的，報恩的方法可以有很多種，但以聖法交換，無疑是最令他們為難。

修行界向來是法不可輕傳，各大勢力為了避免門中功法外泄可謂絞盡腦汁，下在各自弟子腦中的自爆禁製無疑就是其中的巔峰體現。何況今日所傳可是鬥戰聖法，足以鎮壓一族之氣運的無上神通！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白凡會以同是九秘之一的‘行’字秘來交換，簡直是一塊從天而降的餡餅，真叫一個巨大無邊，差點被砸暈過去。從今以後，薑家有兩大無上秘法鎮族，即便神王老祖無法恢復，也有了輝煌一世的資本。

白凡對他們的想法了如執掌，不過秘法對他而言，並不像絕大部分宗門那樣敝帚自珍，他們不知道，仙道走到最後，其實別人的法從來都不能稱之為無上。

嘴角一彎，露出一縷似笑非笑的意味後，白凡嘴唇輕啟，一段與鬥字秘同樣玄妙無極的經文自他口中輕誦而出，

僅是這經文淡淡回蕩，傳入眾人耳中就如同天道梵音，心神大震，無端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壓力。薑家的大能們全神貫注默記經文，同時駭然望向白凡，縱然他只是在平靜的跨步，像一個凡人在行走一般，完全沒有任何神光仙華，也沒有任何空間和時間的波動傳出，但眾人卻無不神情恭凜，就是這平淡無奇的身影，在他們眼中看來卻真的如神一樣高不可攀。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光環將他籠罩，簡單樸實的步伐實際上是返本歸源，他沒有展現那些繁複的變化，而是傳授千變萬化歸一，大道至簡後的根本奧義，行字秘與鬥字秘不同，其實並沒有什麽招法，不管怎麽走……都不過是腳步一邁，抬起，落下，僅此而已。

關鍵是抬起之前，目光看到了哪裡，落下之前，心感受到了何處。

道韻到了，九天黃泉一步足矣，道韻不到，千萬步糾葛亦邁不過一道山澗。

最後，白凡的腳步一收，化繁為簡，整個人如大道生一，亙古不變，凝在了那裡。在他淡然的身軀裡，驀然有一股舍我其誰，天上地下無處不可去的氣概。

先天陣紋困不得，無上道法堵不住，縱然擺下十方絕陣也可穿行而過，天上地下，諸天寰宇，沒有什麽能夠阻攔，這就是行字秘！

此刻，所有人皆一動不動地凝望領悟，九秘聖法於修道者而言，就像是一個吃貨看到了一盤絕世美味擺在面前一樣，根本不能拒絕。

就連神王薑太虛也忍不住凝神揣摩，不過行字秘玄妙之極，別說推演，就是強行記下都十分耗費心神，他堅持到白凡全部展示完，當即身子一顫，差點倒在了池水中。

薑家一眾老頭見之，哪裡還顧得了秘法，立刻大驚失色。

四千年的苦熬，讓他的身體幾乎枯死了，神念也將磨滅，即便化龍池中的神性精華，也只能在短時間內勉強維持其生機，對於逆轉他的狀態，重現生機，卻並無太大幫助。

“這幾日我們一直在以靈藥幫他調理，但幾乎沒有什麽效果，向外界求購神藥，卻又毫無消息……”有薑家的老人蹙眉。

“用此聖果吧。”白凡開口，取出一盒自荒古禁地上采下的聖果，九枚並列在一起，合起來就是九妙不死藥，立刻乳白色的光暈升騰，整座地宮中瞬間充滿令人血氣如龍，精神驟然一震的異香。

昔日，他在荒古禁地中摘的聖果，除了給陸雪琪等幾個至親之人帶的外，還足夠剩出一份來給薑太虛。

“前輩，這是……荒古禁地的聖果?！”薑家的老人們全都不平靜了，身心俱震，他們自然知道這些聖果的強大，這可是傳說中大帝才能擁有的不死藥啊，雖然分開成九種的聖果並不能完全成為不死藥，但也是無上至寶，隨便一枚給一個壽命將盡的大人物續命數百上千年都不是問題。

半年前，他們薑家就為了一位即將坐化的老祖準備攻打生命禁區，只不過被白凡透露出的神王信息驚擾，在最後一刻放棄了，而那一次其余勢力進入到荒古禁地的人馬全軍覆滅，沒有一個生還，讓他們事後慶幸不已。但聖果的珍貴與難求，卻也從此可見一斑。

“前輩，這是大恩，我薑家無以為報！”薑家身份最高的老祖非常認真的拱手行禮，誰能將聖果給他人用?這是曠世罕見的希世奇珍，即使是大帝都會動容，可以用來保命！

這時，許多人心念急轉，驟然明白白凡當初為什麽會拒絕薑家聯手進入生命禁地的建議了，原來他早就有了聖果，如此說來……他的傷勢也早就痊愈，而古族之人全還全都蒙在鼓裡，簡直是舉族都在被愚弄。

“當世，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氣魄和這樣的能為，能玩弄古族了，否則其他任何勢力這樣做，都勢必要引發一場滅絕生靈的黑暗動亂！”想到這裡，許多心中忍不住感慨，站在人族的立場，他們真的有種既自豪，又膽顫心驚的感覺，古族之強早已深入人心，沒有大帝的歲月，人族真的很難與之抗衡。

不過事到如今，他們又不得不慶幸，還好要白凡橫空出世，否則只會更難，連希望都幾乎沒有。況且，他們此刻也無暇關注這些，當務之急是治好神王再說。

然而當白凡把聖果以神念遞到薑太虛身前時，他卻輕輕搖頭後，說道:“此恩太重，薑太虛無以為報，無以承受，就算整個薑家，除了極道帝兵之外，也還不起……”

他此刻神體枯萎，思維卻很清晰，白凡不是普通的強者大能，而是一尊實力堪比大聖的存在！他的恩情絕不能輕受，因為一旦結下因果，就身不由己了。

“你們還得起……我不要你薑家的恆宇爐，那東西是唯一，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只要恆宇經！”白凡平靜開口，終於說出了他最後的目的。

“這……”薑家一眾老人全都沉默了，古經的確比帝兵要好很多，但……對薑家而言，仍是一個痛苦的抉擇，沒有人希望鎮族的古經傳出，但事關神王老祖的性命，他們不好多言，索性不再說什麽，交給神王去決定。

“以道友的境界應該不再需要恆宇經，而是應當開始走自己的路了……”神王薑太虛沉吟道。

“本應如此，但我的修行特殊，須得閱盡世間大道，而後萬道歸一，方能走出自己的路，所以才會有今日以聖果交換之舉”，白凡神色平靜，不急不緩地說道，實際上若非站在他面前的是薑太虛，不會有聖果拿出來，也不會有這麽多話，他亦真心想看到他能夠再活一世，畢竟論及天資，他甚至凌駕於姬皓月之上，將來或可為一大頂尖助力。

“我亦知討要古經會令你們為難，這樣吧，我只看部分大道經文，不要全部，涉及神通的一律不看，如何?”白凡無奈歎道，實力有些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它就像前世的金錢一樣，再有錢的人也一樣有著煩惱和不得已。

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實際上他眼下得到的古經，諸如青帝古經、渡劫天功、道經甚至姬家的虛空經都是這樣的殘經，他只是想借鑒其中的大道之理，而不是真的要完全走通那一條路，所以大部分殘經對他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當初姬家也是因為這樣才會順利地答應下來，否則絕對還會生出更多波瀾。

白凡臉上古經無波，歸根結底世上真的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原著中若非神王傳了聖法，葉凡想必也不會那麽盡心盡力地去救他，反過來之後神王也不會費盡心力替他續路。

世間一切皆有因果，眼下只是一場再正常不過的交易，站在生意人的立場上來說，白凡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甚至大大超過了生意人的本分，即便姬家這些年替他做了許多事， 其聖人境的老祖宗也只不過得到了一枚聖果，更多的恩緣卻還是在在年青一輩的姬皓月和姬紫月身上。

“自青帝後，世間已經數萬年未見大帝了，大世將起，人族命運崎嶇。君既有大帝之姿，薑家便也願在替你築上一道證道之階，半部恆宇經……薑家答應了……”

“另外，薑家不以古經做交易，聖果便當是薑太虛自己欠你的……”

神王的狀態萎靡，今日演練聖法，又堅持了這半日，早已非常勞累，昏迷前此般言道，他成全了白凡，卻不願輕受恩惠，親口承諾欠下白凡一個天大的人情。

白凡心中唏噓不已，如願拿到了恆宇經，回到姬家宮殿，和小囡囡玩笑了一陣後，他便將封印著萬年前瑤池聖女楊怡的源石取出，對著源天書琢磨起來。

要打破此源對他而言不難，但要同時不傷到裡面的楊怡就不容易了，此源上密密麻麻全是源天陣紋，稍有不慎，強行破開，也許會導致源中的能量暴亂，直接爆炸，所以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同樣以源術破解。

數日後，他在地上刻下一個融合了源天道紋的陣法，將巨源放入其中，而後囑咐了秦瑤幾句後，便徑直離開去密室中修煉了，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極劍道的仙術升華，並完全掌握鬥字秘。

自他將薑太虛帶回後，整個神城中便暗潮湧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薑家如此大動乾戈早已惹人懷疑，不久後很可能會有一場大戰，他自然不擔心神王的那些仇敵，而是怕古族借機生事，甚至直接將矛頭對準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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